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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望极天涯 终见家(七)

    有近百年时间,对于修仙问道求长生之人来说并不长,对珍惜却不得,珍惜却错失的凡人亦是如此,就如昙花一现,滴水落于江。

    后来才知,有那么多次是她所救,而不是什么运气好。

    后来才知,他最不缺的便是他自以为缺失的。

    后来才知,残魂再受损,便是仙人也无力回天。

    后来知道的太多,便会是一道道钻心之刃,不断剐着心头之肉。

    只道是,有一天当发现已失去的重新归来,可却转瞬即逝,这莫过是最悔恨时。

    。。。。。。。。。。

    柳紫晴被这一声娘叫的心头一颤,虽然刚才一直在打量那青年,也觉得眉宇间与自己有八九分相似,但始终不敢确定。

    这一声哭喊,仿佛经常从大街上的巷弄里传出。一刹那,柳紫晴泪如雨下,似乎是自己的孩儿受人欺负了,委屈巴巴的哭喊着找娘亲。

    小走几步才醒转,并非如此,停顿的脚步又似插了翅膀,她无比确定,那是她日夜思念的孩儿。

    “瑔儿!”

    母子两相拥而泣,闻者无不落泪,仿佛一别的不只是二十载,而是更久更久。

    棠棠呆立在一旁,脑子很乱,有欢喜,有空落,亦有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为方才的一丝懵懂而气恼,眼泪更是巴巴的停不住。

    小灵狐不知何时跳到母子俩身旁,一只手抓着一人的一角衣衫,竟也在落泪。

    冯公公是阉人,却也不只是阉人,眼中亦有浑浊。

    姜瑔无以表达此刻内心的感受,只有死死搂住,用触感、用温度来确认。多少年,他记不得了,总之只要他闭上眼睛,总会有那么一刻不知是长还是短的时间是母亲最后的叮嘱和祝福。

    。。。。

    宇文丰和姬城花目睹了全过程,后者还好,但前者眼中满是匪夷所思。宇文丰转头看向姬城花,姬城花很配合的与之对视,欣赏对方眼中的震惊。又配合着一同转头看了看宫门处相拥的母子,再对视一眼,终于等到对方口中意料之内的问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废话,你不早知道我早知道了吗?”

    “你。。。。那现在怎么办?”

    宇文丰觉得现在走出去很尴尬,于是将问题推给了姬城花。二人都有些犯难,好在这时二人余光瞥见宫门口又多了三人,中枢大院方向也一下子多了好些脚步声。

    “走吧!老头子们都去了,我们还缩在这儿干啥!”姬城花率先走出阴影,宇文丰跟上,一同往宫门走去。

    。。。。

    “他们都在宫门口。”

    姜养浩与众人正说着正事,突然被一苍老的声音打断。几人齐齐看向一时有些愣神的姜养浩,左右二相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拱手道。

    “恭贺陛下一家团聚!”

    “走吧!事儿明天再议。”

    姬穆堂也站起身,拍了拍姜养浩的肩膀。消息既然传到了这里,深宫的那位肯定早就在搜寻了。

    姜养浩闻言点了点头,又向左右二相点头示意,与姬穆堂和宇文龙象一同消失在房内,一时间寂静的屋内传来左右二相的细语。

    左相道:“大势要来了!”

    “可惜,势不在我,有些被动。”右相眼中泛起战意。

    “无妨,缥缈峰公开入场,我们不会趋于下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势是可以转换的。”左相淡然道。

    片刻后,二人一同吐出一口浊气,似积压了许多年,同声道:“开国门!”

    。。。。

    “好了,起来吧!”

    一声浑厚,而又温和的声音打断了相拥而泣的母子。

    母子二人是跪在地上相拥的,故而姜瑔只能看到一双半露在黑袍外翘起的鞋尖。一时间姜瑔思如泉涌。。。。。。我爹?那。。。。。虽说是这一世了,但。。。也算。。。应该算。。。。我娘给我那个亲爹。。。。。额。。。。不过这个亲爹的声音要比那个亲爹冷冰冰的声音顺耳的多。

    姜瑔是被母亲搀扶起来的,甚至说是拉起来的,因为这厮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快速的瞥了眼这个亲爹,想再在心里取笑一番那个亲爹。就这么快速的一瞥,眼珠子差点抽筋。

    “卧槽,不当人子!”

    众人被姜瑔突如其来的惊世之言搞得呆若木鸡,场面一度死寂。

    姜养浩眼皮子抖了又抖,不自觉地揽着棠棠的肩膀更紧了几分,仿佛在说,你个逆子,还是乖女儿好。

    棠棠瞪了眼姜瑔,心道什么人啊!不就是把你丢在山里几年嘛!

    姬穆堂、宇文龙象和冯公公装作啥都没听见,但都憋着笑,四十五度角望天。

    宇文丰和姬城花这俩货对视一眼,竟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敬佩之意,他们只敢心里叫一句老头子,腹诽年纪那么大了还装嫩,搞得跟三四十的中年人一样意气风发。

    “哈哈~~说什么呢!臭小子!”柳紫晴破涕为笑,亲昵地拧了下姜瑔的胳膊。

    姜瑔尴尬的轻咳一声,也不管社死不社死了,朝自己亲爹挤了挤眉,一本正经道:“爹,逗娘开心一下,您不介意吧!”

    ‘您介意也没辙,这一切都是师父安排的,您有种。。。。额不。。您有胆就去找他老人家单挑去。’

    姜养浩觉得听到一声爹已经足够:儿子孝顺,又是逗我老婆开心,好像不亏。

    “很扎实,缥缈峰没亏待我儿!”姜养浩走上前双手拍了拍姜瑔肩膀,神识早已探知了一遍姜瑔的根基。

    为父者自然不会太儿女情长,打量了一番后又为姜瑔介绍起其他人,道:“来,叫人。”

    一番寒暄,该认识的都认识后,姜瑔几人回了家,至于姜养浩三人又回到了中枢大院暂且不表。

    姜府,门头匾额就这俩普普通通的字样。府上五口人,一头牛。府上格局四四方方,左右基本对称,以主厅为分界,分前后院,前后院又分东西。故而如今住人的是东后院姜养浩夫妇,西后院坐北朝南的是棠棠那间,对门则是留给姜瑔的,东外院是刚搬进来的冯公公和姜府唯一老丫鬟对门而居。最后的牛棚则在西外院最角落,与一些鸡鸭做伴,它们的对门则是厨房。

    厨房里老媪以及柳紫晴正乐呵呵的一边忙活,一边絮叨家常。老媪也是位修士,可算是把柳紫晴一手拉扯大的亲人,故而两人的感情非同一般。

    姜瑔等人则去了主厅,刚落座,姬城花破天荒的先开口,道“小弟,你那墨镜呢?”

    姜瑔对小弟这称呼很不感冒,且先不提前世,在缥缈峰他可是辈分最大的扛把子。

    “小弟?弟弟有的哥哥没有,除非你叫我一声哥!”

    “别不乐意,在我们这几人里,你就是弟弟。。。。哦不,你连做弟弟的资格都没有。”宇文丰一听这是有论资排辈的架势,立马来了精神,掰着手指头一一道:“棠棠,我以及小花,还有小花他姐,我们四人是一个辈分的,你得管我们叫叔叔,管棠棠和小花他姐叫姨,叫你一声小弟,我们还亏了呢!”

    棠棠自打回家后便和小灵狐在一旁小声的玩耍,听到几人无聊的争论这事儿,抱着小灵狐回了后院。姜瑔扫了眼棠棠,有些意外。

    姬城花得意的仿佛在说,还不赶紧孝敬叔叔?

    “老冯,真是这样?”姜瑔不信,俩憨憨别框我,皇太子当不成也就算了,咋回来还变老幺了呢?

    冯公公端着刚沏好的茶进厅中,恰巧见到宇文丰掰手指,忙尖声道:“哎呦,这可难为杂家了!”

    得,看来是真的了。姜瑔一甩手,帅气地取出紫府壶天内的墨镜,顺势又一抖腕子,以食指为杆儿,旋转起墨镜。这一手操帅到了姬城花,宛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对宇文丰就无感了。

    瞅准了下手的人选,姜瑔朝姬城花一挑眉,道:“这墨镜世上只有一副,拿法宝来也不换,想要?叫哥!”

    “哥!”

    姬城花没骨气的样子着实给宇文丰气坏了,骂道:“你这贱人,就不能硬气点?”

    然而,遭来的却是姬城花的反嘲讽:“大丈夫能屈能伸,学你这莽夫样?我学不来。”

    “你拿叔的辈分压他,你看他嘚瑟!”宇文丰觉得莽夫这词刺痛了自己,改了个自认为合乎礼法的说词。

    “他敢说他老子不当人子,你敢?”姬城花一口气给宇文丰堵死,又道:“老一辈按辈分论,但我们按年龄或者能耐计,有什么不行的?人会定身法,一个打咱俩不带喘的。再说了,刚那一手是啥,你还没反映过来?地煞七十二法,上品法术,壶天!壶天啊~懂啥意思不?懂就叫哥!”

    “哥!教教我!”宇文丰脱口而出,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留给自己。这厮会的玩意儿太多了,不学点过来,很吃亏啊!比起叫声哥,算球~

    姜瑔也没得意,他见的人和事多了海了去了,但不做弟弟,这感觉还是可以的。

    “墨镜就这一副,所以是不能给你的。不过,听说龙门书院里的能人多,改天你们带我去,我把做墨镜的方法教给他们,说不定还能入股赚外快!”

    姜瑔懂的是不少,也不是半桶水,是很精的那种。这墨镜能不能做出来,还得看能人能不能。因为姜瑔没打算把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植入到这个世界来,他是不会干预这世界是怎么走的。除非是这个世界的人自己选择,再加上恰巧被自己碰上,那说不定能给人家提个方向或者思路啥的。总之就是一句话,千篇一律很腻歪,百花齐放才能姹紫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