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碑录,爱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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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迎春谈何苦

    ‘哈~’吐出一口雾气。那朵远去的云消失在艳海,亦如口中呼出的白雾,随山巅之风迅速消散,最后融入赤红如火的晨光。

    霞光照耀大地,驱散不断褪去的阴影,犹如稚童在嬉戏。中原大地的西北被称为边陲,指的不是一国之边,而是这整块纵横十万八千里大地上的一角苦寒。

    已是四月初,春日将过半,而这里依然有雪国之景。

    。。。。。

    枫,自然摆动,茂密的红叶间时而有一抹洁白。白衣白发,就如这参天红枫一样单纯。

    红叶一片,如花儿缓缓地、柔柔地落在如雪白发上。似玉般圣洁的手,轻轻地,好似在爱抚恋人的手,温柔地捻起,目光是那么的暖。

    白衣中年人目光偏移,看向头上顶着一只雪白灵狐,一路走来,吊儿郎当的青年,眼中又多了些许慈爱。

    “加冠礼是要父母都在才算圆满。”

    青年一身干练的灰色麻衣,略显古铜的面庞上挂着一丝无奈,小声嘟囔。“师父,有这必要嘛!跟过家家似的。。。。我又没喝孟婆汤。。。。”

    青年一屁股坐在俊美中年人面前,雪白灵狐规规矩矩地与之并排坐着,一动不动,唯独一双眼珠子盯着那红叶滴溜溜转。青年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伸出,接过那片红叶,目光中的柔软驱散了一闪即逝的落寞。

    “有师父师娘,就没必要来这么一遭了吧!”

    ‘唦唦~’

    红枫摇摆了起来,似乎对青年的呢喃很不满。青年仿若听懂了训斥,并乐在其中,忙做妥协。倒是将一旁的小灵狐吓得一激灵,也不管规矩不规矩了,钻入青年怀中不敢露头。

    “好好~我去还不行嘛!”

    见青年仍旧坐着,白衣中年笑着摇摇头。“说吧!”

    青年闻言露出市侩的笑容。

    “师父,给我的紫府整个须弥壶天呗!”

    说罢,就见白衣中年人一指虚点向青年腹部紫府。青年眼珠子转悠了一圈,灵识已内敛略微感知,随即脸上灿烂了起来。

    “师父,再给我整个墨镜呗!戴了几十年,一下子家当都没了,总有些怀念那拉风的感觉。”

    话音刚落,手中便多了一副墨镜。青年戴上墨镜,酷酷地一抹寸头,嘿嘿一笑。

    “嘿嘿~师。。。。。。”

    未待他再提要求,便被白衣中年人一挥手,身影已落在远处的另一块浮石上。

    ‘找你师尊去吧!’

    耳畔的话语渐渐远去,青年忙站起身,那块似火的浮石只剩下青草一片。几个飞掠,重回原地已独留他与灵狐,久久伫立。

    。。。。。。

    青年收回远眺的目光,佯装被山下的雪白所映射的春光晃了眼睛。左手揉了揉并不酸痛的眸子,右手一甩,一副粗框墨镜凭空出现在三指间捏住,潇洒而迅速地戴在鼻梁上,酷酷地一抹头发,随即被自己一连贯动作帅到的青年得意一笑。

    “还是师父懂我啊!这种飞行员样式的墨镜只有我这种玩世不恭的大少戴起来才拉风。”

    一颗雪白的小脑袋从其麻布衣里钻出,滴溜溜爬上青年肩头,好奇地与墨镜后的那双眼睛对视,仿若一脑门问号,吱吱吱地问,这是啥?这是啥?

    青年嘴角微微上扬,使劲揉了揉雪白灵狐的小脑袋,嘿嘿一笑。

    “嘿嘿,这是宝贝。你这还没化形的小狐狸可不懂欣赏哥的魅力!”

    青年右手并指如剑,朝脚边的三尺枯枝虚点,那于雪中藏了不知几何,已然有些腐败的松枝似活了一般,围绕着青年旋转飞舞。

    “走~”

    也不管前方便是万丈悬崖,青年轻喝一声跃出,那活了的枯枝自行落在其脚下,化作长虹贯穿一道道穿透云层,射入人间大地的霞光。

    离地百丈,脚下山河显不出壮丽,也未触及云端,更难窥环宇之宏伟,青年御剑朝着西面默默做起赶路人。

    。。。。。。

    缥缈峰,顾名思义是一座孤峰之名,山巅不算开阔,只容得下一座尚算古朴,附有岁月沧桑的大殿。缥缈峰顶环绕着不知数量的浮石,大小不一。于大殿正北,最远处有一块不足一亩的浮石,上有一座孤零零的茅屋。

    青年踏着木剑而来,那茅屋前已有一白发老翁站立等待。

    “你师父离开了?”

    老翁见青年点了点头,那张老脸上没来由的有股子如释重负的感觉,吐出淤积了二十载的胸中浊气,小声嘀咕:“师父和师尊有什么区别?居然这么计较,哪有仙人风范。。。。。。”

    青年正好落地,来到老翁身前将墨镜推到额头上,一脸的戏谑。

    “师父带个父字,师尊啥都不是。”

    雪白灵狐似也在取笑老翁,一咕噜爬到老翁肩头,叽叽喳喳似笑非笑。

    老翁闻言涨的满脸通红,吼道:“混账东西,是为师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

    “我生下来就会走路,您老啥时候给我把过尿擦过屁股。”青年一句话怼的老翁脸红脖子粗,末了将灵狐从老翁肩头拎过来塞入怀中,笑嘻嘻又道:“行了行了!师尊也好师父也罢,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老放心,我会给您送终的。”

    老翁听着有些别扭,随即心道,好歹这会儿师尊放在了前头,便装作没听见尾声,老怀甚慰地瞥了眼青年背负左手的木剑。

    “也不知那老怪的剑炉何时才开,届时为师带你去铸一柄飞剑,助你炼出剑胎。”

    “再说吧!”青年浑不在意,将木剑随手一抛,就见木剑化作金光飞向那再也见不到温度的浮石上。最后看了眼那处,青年收回目光对老翁道:“师尊,您老受累,送送徒儿?”

    老翁见这便宜徒弟第一次开口求人,老脸上已乐开了花,甭管事儿大事儿小,为师者能被徒弟依赖,那是倍感骄傲的。虽然。。似乎。。感觉卑微了一些。。。。。。

    青年一眼便洞悉了老翁的小心思,略感不好意思地咂了咂嘴,心说以后得对这便宜师尊好点,瞧把他卑微的。。。。。。

    正想着,二人脚下升起一团恰巧容得下二人活动的一丈白云,下一刻二人便飞离地面,朝西南行去。

    片刻便落在了一处山头,青年打量了下四周,有些无语。

    “一把年纪了,咋这么毛躁呢?我还没跟我那些徒子徒孙们道别呢!”

    “道什么别?又不是没机会见了。”

    “是这么个理儿,可您在这里落地是几个意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回哪家去?”

    “一路向西,百里外有你大秦的一座大城,到时自己打听吧!”

    青年刚要反驳,就见老翁已驾云返回,不待他喊出口,脑海里又响起老翁的声音。

    ‘我缥缈峰之所以答应收你为徒,一是你那神秘的师父,以及你这臭小子的资质太过逆天,你那灵根超出天品灵根太多,甚至连传说中的仙品灵根都比不上;二来,以你的资质,应该也感应到这方世界冥冥中的天机已经混乱,时隔十万载,大劫又将来临,作为这方世界的守护者,缥缈峰是时候下场了。自你认祖归宗那一刻起,缥缈峰明面上站出来支持大秦便会昭告天下。。。。。。算了,回去后你自然明白。。。。为人子女怎能对自己父母一无所知,一路西去,见见你父与你祖辈经营的大地吧!’

    青年无言以对,朝那远去的身影翻了翻白眼。。。。。靠,心态老了果然都是一个德性,就不能当面把话说完。。。。。。

    。。。。。。

    西北苦寒,春日当头方有些许暖意。下方已有人烟,因此土地已不在是荒芜的冻土,田地规整的四四方方。积雪宛若银丝薄绸所织的轻纱覆盖了大地,虽有许多被农人翻过,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但已是播种的时节,人们恨不得这雪赶紧融化,哪有闲情欣赏不能管饱的景。

    师尊的话他并不苟同,这一世的父母在他心中不过是个称谓,而原由,这世间怕是只有他与师父二人知晓。

    曾经历时万年的天地酣战,几乎耗干了他的精力。哪怕浑浑噩噩数千上万年乃至更久,依旧难以抹去心中的殇。直至那一场百年巨变的到来,新的世界也为他带来了新的精气神。如今既然重归这样的世界,青年不免对这苦寒之地的苍生起了恻隐之心。

    “表层冻土厚实的很,但翻出两尺,倒是有些黑土地的味道。”

    途中眺望着从荒芜冻土到眼下规划整齐的田地,青年心中起了一丝好奇。更是觉得途径之人的面庞即使黝黑粗糙,所挂笑容却充斥着满足。从而使青年感到似曾相识,故放慢速度降下来打量了片刻田地。

    天灾不可怕,苦寒也不过尔尔,大自然总是公道的,唯有人祸最是冷酷。是怎样的人间皇朝能让这里的农人富有希望?

    青年不在停顿,全速西行。途径的村庄见不得什么,实在是人迹稀少的很,一村一庄不过十来户人家。虽说方才经过了一座小镇,也只能算是一个集市。此时急速飞驰的青年远眺已可见四角城墙青灰而孤寂的伫立在天际尽头,如此便没在停留。

    自幼生活在与这方天地同寿的缥缈峰,虽不曾刻意去翻阅过书籍,但青年多少还是知晓一些此界的地理志。位于中原大地西北的大秦帝国,站在中原大地的角度来说确实是犄角旮旯,但东西距离却与大公鸡相当。

    沧州,密城!

    这座城纵观历史,它的地位并不显著,只有寥寥四五百年。能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又有什么能让青年了解他的‘祖辈’?越来越近,青年的好奇心随路人的欢笑,随细心呵护的田地而越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