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七爷
时光飞逝,三年之期已到。
……
学一门语言是十分不易的事,何况家中人不识字,说起话来重重复复,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拼凑词,还有村中长久流传下来的方言怪语,这一串起来,说出话来,别人一听就知道你不是土著。
但是能学会了也是一件好事。
巫问已经四岁了,常常去村中老人家串门,这些老人闲来无事,身弱体衰,干不了活,家中无人陪伴,有这一个怪小孩与他们支支吾吾,也是一件趣事。
老人的故事是有趣的,里面能识字的也是少数,村里为了接待路过的水之国、涡之国、熊之国的人,认识些字也是有必要的。
巫问就是从他们那儿学来的。
最初父亲一家还是找不到巫问的亲人,选择收留了他,因为他第一次说话时,发出了巫问二字,所以取名为俞误问。
他们取名是很简单的,二狗子,傻二愣的都有,但是父亲想做一个有文化的人,取名字上没有他们那么随意,比如巫问的哥哥,名字就是俞入护。
村子中四字名字的占大多数,三字名字的就独俞家。
“我孙子能有你这么好学,我就不用去天狗庙每日烧香祈祷他们安全归家了。”老人伸出螃蟹蛰般的手指,指着这本纸张发黄的书籍,嘴巴念念叨叨。
老人姓杨何,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的名字,村中人叫他杨何老头,据说是因为他的父亲姓杨,母亲姓何,就这么搭在了一起,他只喜欢这两个姓,为了悼念出海遇难的父亲母亲。
巫问看着杨何老头陷入回忆的样子,他沉默了,现在是一个机会。
犹豫了一下,他终于问出了声:“爷爷,村子发生什么事了?”
四岁的孩子问出这样的话。
杨何老头愣了一下,早知这孩子天资聪颖,没想到竟然早熟到如此地步,果然不凡。
这时候杨何老头来了兴趣,想知道他究竟想了解什么。
“村里能有什么怪事,一直不都这样吗?”
巫问知道老头这是在哄他,还是在骗他?还是试探?
傻子,一个落后的村子能出来什么惊天鬼才,从头到脚都是心眼,看见一个守门保安,我欲上前,不放通行,就想杀人灭口,走取死之道者,化身答辩了。
话说明,人心不乱。
“村中的氛围紧张起来了,”巫问明说了,“村长近来战战兢兢,懒散蹭饭才是他的日常,一个无妻无儿的单身散汉。”
“你在说什么混话?!”杨何老头听得太明白了。
随后他的脸露出为难的神情,再与巫问僵持了一下,额头上出现了冷汗,全身颤栗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你是,妖怪?!”杨何老头站了起来,老态龙钟的神态扭曲且恐惧。
只有妖怪才会如此聪慧。
“爷爷,我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是很久远很久远的琐事,”巫问淡定地回答,在这种时刻,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一切的招数都没有甩锅有用!巫问手指苍天,语气极为郑重:“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海之神。”
杨何老头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过去一些想不清楚的事,一些奇怪的因果怪念都在脑海中翻转,忽然,他跪了下来,对着巫问磕头。
巫问吓在原地不动了,上辈子都没见过老人给自己磕头的,这场景,是要折寿了。
老人发疯似得叩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碰碰的声响,手臂弯曲又突然绷直,嘴巴咧开,唾沫从嘴角流了出来。
诶诶诶,这是要干嘛?
巫问有些惊慌失措了,但是也不敢上前阻止,如果喊救,赶来的村民以为杨何老头发了疯,中邪了,不管怎样,先一锄头敲打再说。
这样不行!我要救他。
但是怎么救?
杨何老头叩首的频率愈发快速,脖子随着摆动拉得越来越长,简直就要飞出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巫问有些畏惧地退了几步,已经扎好预备跑步的姿势。
小短腿有大力量!
就当巫问做好这一切时,注意到了自己肥嘟嘟的小手,他突然释然了,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笑了一下。
遇到怪事,必死无疑。
杨何老头摆动的头突然停止了,脖子在剧烈的抨击下已经断了,脖子上的皮肤耸拉的出来,像是干瘪的气球一样。
他的头拉到了地上,在空中翻了过来,摆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身体跪在地上,脸面朝他,血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我的妈!
巫问毛骨悚然,头脚酥麻,跌倒了下来。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救!……”
巫问的喉咙哽住了,发不出声来。
真完蛋了。
杨何老头如人形蜘蛛般爬了过来,嘴唇上的唾沫已经变成了鲜血。
“你杀了我爹娘!你是大海!你是罪孽!”
这时候巫问鼓起勇气,跳了起来,抓起地面的小石子、沙砾,掷了过去。
效果拔群。
只有侮辱的效果。
巫问惊魂不定,但是这时候却是脸上出现了绝望的微笑,面对死亡的微笑。
他心中想到:原来杨何爷爷的父母真的是在海难中出事的,早知道不用海之子这个称号了。
自爆把自己爆死了。
巫问强作镇定,是否还有什么方法救我性命?!
绝对有!
人家宇智波鼬5岁时已经吊打下忍了。
我绝对有没有释放的潜力!我的金手指!
巫问如便秘般嗷嗷大叫起来,他在模仿超级赛亚人变身。
他吼叫的过程中,四周的空气开始涌动了。
有气!我果然是天之骄子!
“啊啊啊——————”
双拳靠腰,马步扎下,大腿颤抖,哆哆嗦嗦。
他闭眼,胆怯避开了眼前的怪象,做出龟派气功的姿势,忽然睁开眼睛,打出一个叠手推力,
“面对疾风吧!”
我在等待死亡。
其实在他闭眼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治疗,横竖都是死,不如潇洒一点。
做人要潇洒一点。
他猛然睁开眼睛,结果看到一张煞白、干瘪的脸贴在他的视野之前,推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人没有吓昏。
他向后倒去,心中想着:原来火影世界这么残酷,早知道多看点魔法少女小圆了。
巫问原本感知着自己身体向后仰去。
“给我一个痛快!”
巫问气出了中文。
人在极度沮丧颓唐时,会愤怒,口中喷出咖喱话也很正常。
“小朋友,别装死了,老子救了你的命,你必须给老子卖命。”鬼脸发出阴沉的声音。
“我不用死了?”巫问忽然满血复活,直起了身子。
“你为何不怕?”鬼脸问道。
“我玩逃生时,走进疯人院和进家里一样。”
鬼脸听不懂,果然是异乡人啊,说出来的东西就是让人捉摸不透,不过,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比起放两个兄弟魂轮回到这儿来互相残杀,破坏环境要合理得多。
“你叫什么名字?”鬼脸问。
“巫问。”
“巫问,本大爷给你任务,看在你接受试炼活下来的前提上,你阻止这世间的大乱!”鬼脸命令下属的语调、抑扬顿挫地说,能在这样的恐吓下仍旧波澜不惊,非怂人也,“给那只蛤蟆搞出来的预言之子安排所有事?!怎么可能!一个不知杀了多少生灵的轮回转世的怪魂!给他拯救世界?!放屁!把赎罪讲得这么简单!”
鬼脸似乎很生气,眼睛从眼眶中鼓了出来,像两个大灯泡。
“大人的意思是?”巫问低声下气问了声。
“异乡人,你需要接受历练!明日宇智波家族族长会来到这儿,这是你试炼的第一课,我相信你。”
鬼脸笑了一下,露出两个酒窝,酒窝中上的血肉凸出手来,拍了一下巫问的肩膀。
巫问脸色更白了。
好恶……
巫问脑袋狂转,我必须薅些羊毛,不枉我受到此次惊吓!
“大人,任务艰巨,我身小体弱,恐怕……”
“我救了你的命!这还不够?!”
鬼脸狰狞了。
巫问见状,怯生生地说:“我才四岁。”
“啊?那个宇智波鼬四岁已经能飞檐走壁了!”
槽!
“宇智波鼬是谁?”
装傻。
鬼脸犹豫了一下,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身体和灵魂是割裂开的,你非你,所以幻术和因果忍术对你无用。”
“可是,大人,我才四岁啊。”
“闭嘴!实在不行你去死吧。”
“遵命!大人!”
巫问突然立正大声回答道,孩童稚嫩的声音在此时有些滑稽。
“嗯,好,”鬼脸很满意巫问的态度,“明日我特意引导他与你相见,你能否搭上这条船就靠你自己了,我可帮不了你。”
因为我的同事在看着呢!
“好的,大人。”
“不要叫我大人,叫我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