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时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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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像画与橘色田园猫

    两个人一起上了三楼,外面的阳光也一点一点的跟着他们的脚步上了三楼。走进一间空房间,窗子上的纱帘把有些刺眼的阳光揉成一团棉花。没人知道外面的雨是什么时候停的,就像他现在不知那一块块白色的画布之下,他的夫人画的是谁一样。

    房间里有三幅画,都被白色的画布盖着,一副在画架上,两幅大的在地上,除此之外房间里只有几盆紫色绣球花放在角落里做装饰。

    路霏霏带着他走到画架前,掀开画布,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画布一点点的露出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副铅笔素描,画上的正是他,穿着白色睡衣的他坐在花园里,举着一只不知从那里蹓进他家花园里的一只小猫,她只画了上半身,可却画的及其传神。他的眉眼,他的头发,他的笑脸,栩栩如生的跃然纸上。小猫两只爪子,脖子上的肥肉,飞机耳,变成一条线的瞳仁,一下就把他拉回了那天。

    那天是在午后,一上午都没有下雨。那天的前一天,他刚刚出完差回来,睡了一天一夜加半个上午,直到她从画室回来才醒。那天她买了胡萝卜,研究出了一道新菜——青椒炒胡萝卜。整栋房子都是霸道的辣味,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得不从被窝里爬出来找纸巾擦鼻涕。那天闷热得很,反正也醒了,就下楼去看看她又在做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一楼的味道更重,她被辣的一直打喷嚏,不知从那里找到几个口罩,粉的白的黑的蓝的,叠在一起,全戴在脸上,她本来脸不大,但那时从远处一看,脸上好像肿了一圈一样,和她还是那样的固执的用锅铲搅着锅里的东西。

    嗯,卖相还不错,又红又绿的。

    “要不要再加点肉呢?感觉会很好吃。”她见他走过来,问道。他强忍着喷嚏,捏着鼻子走到锅边,看了一眼,没有糊,挺好。他点的头,补充说:“再加点豆子吧。”

    “嗯。好主意。”她关了火,又去找四季豆,去冰箱里找了一块肉,放下案板打算切一点丢进锅里。厨房里的味道太浓了,他把厨房的门打开。厨房连接着花园,在花园里靠近厨房的地方种着几根小葱。

    呼~,他站在厨房门口,趁着辣味还没有漫过来,急忙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我来帮你吧。”他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她拒绝。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没有事情干。

    “让开一点,你挡着水槽了。”

    “不要站在锅边上,油会溅出来。”

    “让开。不要挡路。”

    她嫌他碍事,撵他去花园:“你要是没事情做,就去花园里转转,看看那几株丁香花还活着吗?要是还活着就采一株回来。如果有积水,就回来拿铲子,把水引走。”

    “好好好。”他应着,有些无奈的走了,没走几步,他又去而复返,进厨房里,拿了一根火腿肠,扒开包装一边吃一边走向墙边,把墙边的铲子也拿走了。往花园的高地走去。路上,遇见了那只天天来蹭饭的肥猫,肥猫天天来他家蹭饭,却一直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他一靠近就骂骂咧咧的。今天又是卡饭点来的。

    虽然说他很爱夫人,但有一点却不得不承认——她做的饭大多时候都很难吃。为什么呢?因为她一向凭直觉做饭,家里的菜谱完全就是装饰品,就像今天的一样。这只大肥猫可能因为它不是人,所以和人类的味觉不同吧,他居然很爱来他家蹭她做的东西吃,不过每次都只吃肉就是了。晴天时,它吃完饭还会在她的花园子里找开的正好的花,然后趴在上面睡觉,压塌一片。

    今天好巧,狭路相逢。他把铲子丢在花坛里,决定把它捉来,和它好好算算这大半年的饭钱。

    就因为这个原因,那天在花园里呆的久了一些。等她都做好饭了,人还没有回来。这是去哪里了呢?她沿着花园的小路往那边找他,就看见了画上的一幕。

    那天的她在路上呆了许久,手指上的蓝宝石闪着光。

    那天的菜,意外的很好吃。

    那天那只大肥猫,多得了一根火腿肠。

    他听见路霏霏唤他的声音,从回忆里退出来。路霏霏递给他一包纸巾,他抽了一张纸,胡乱的把眼泪擦干。

    “这三幅画我都带回去。”他说:“麻烦把它们包好。”

    “好。”

    他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让他们来接他。

    坐在车里,窗外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回到家里,他找了几个地方,把那三幅画都挂了起来。第二幅画最大,他把它挂在了大厅。那是一幅油画,画的是在海边跳舞的年轻男女。他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是他们蜜月旅行时,一位游客无意中照到的,后来送给了他们,照片一直被放在相册里。他想了想,找来一个相框,把那副照片放进去,把相框放在她那边的床头柜上。

    因为上次梦游的缘故,弟弟这阵子一直住在他家。

    弟弟回到家,一进玄关,就看见了哥哥的画像。画上的哥哥穿着日常工作时穿着的西装。他走到客厅,发现哥哥今天居然没有缩在房间里,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着最新的综艺。他把手里的笼子也放在沙发上。弟弟不知道哥哥怎么了?突然想要养猫,还一定要橘色的小土猫才可以。他找了好几家猫舍,都没有让哥哥满意的。也许是老天觉得他太过可怜,让他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碰到了它。他一把把它抓住,丢进车里,带到宠物店做好清洁,觉得和哥哥要的小猫很像,就给哥哥发了一张图片。哥哥让他把猫带回来。

    哥哥打开笼子,一只瘦瘦的橘猫从里面爬了出来。他把它抱在手上,小猫明显还有些怕,不停地哈他。

    “还没吃饭吧?”

    “嗯。今晚吃什么?”

    “青椒炒肉。”

    兄弟两个一起走进餐厅。他把小猫放在腿上,一边吃一边把肉挑出来喂给它。

    “哥,宠物不能吃人吃的东西,得吃猫粮才行。”弟弟说。

    “哦。”他答应着,可并没有停止喂食的动作。弟弟无奈,伸手想把小猫从哥哥怀里抱出来,小猫却伸手给了他一爪子,嗷呜嗷呜的继续吃哥哥给它的肉。弟弟有些无奈的看着手上的白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哥开怀大笑,一直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弟弟看哥哥难得的开心,也就不管他了。

    这一顿饭,哥哥几乎没有吃东西,他把食物都喂给了小猫。把小猫的肚子撑的鼓鼓的。仆人把宠物用品从车上拿出来,根据主人的意思,把它们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他很宠爱那只猫,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它从一条猫,喂成了一头猫。后来等他去世后,那只猫也不知去哪里了。

    弟弟找了很久都没有再见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