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时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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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雨伞里的绣球花

    浓郁的黑色的云团,像是吸附在天空上,他们拽着天空,把它往人间拖,眼看就要撞在那尖锐的避雷针上了。天空猛地挣扎起来,一道闪电划开了黑云,也照亮了这个毫无生气的花园。

    一个被雨水打湿肩头的年轻男人,一位黑的大衣下穿着白色衬裙的半老徐娘,她的鞋上都是泥水。还有在她的身边穿着灰色仆人的服装为她撑伞的胖妇人,这三个人都是一脸担忧的盯着坐在花园长椅上的男人。在胖妇人的身后有几个身穿雨衣的仆人,他们在等主人的命令。在不远处的宅子的窗子上,露出一双双等着看热闹的眼睛。

    那个男人坐在雨中的男人,穿着一身半干的白色睡衣,睡裤和脚上都是泥土,可他不在乎,他低垂着头安静的坐在那里。

    嘘嘘!他在睡觉呢!

    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不要不相信呀!

    如果你能撩开他许久没有剪的头发,就可以看见他嘴角微微的勾起了。那幸福的笑容早就爬满了他一整张脸。

    在他的身边的枯树下站着一个年老的男人,为他撑着一把红色的伞,伞的里面绘着一簇簇紫色的绣球花和不知道是夕阳还是朝阳的天空,拿把伞显然不属于这里,就像她的主人一样。远处缩在宅子里看热闹的仆人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了。

    真是烦人的很呐!

    这时,医生终于来了,一身白衣的他给了雨中的几人希望。医生询问完在症状,上前去,正要唤醒他,却让老夫人拦住了:“医生,你确定直接叫醒他不会让他疯魔或是痴呆了吗?”

    医生有些哭笑不得的说:“老夫人,关于梦游被叫醒强制性唤醒会导致梦游者休克变成白痴的这种说法是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的。”医生一边让助手上前去唤醒他一边给老夫人介绍说:“梦游这个词的医学术语叫做睡行症,它是睡眠障碍的一种。对于梦游者来说被唤醒,和正常的睡眠被唤醒,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且目前没有任何资料表示叫醒梦游者会发生休克甚至死亡。请您放心吧。”

    他醒了,有些迷茫的看着头顶的雨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众人见他醒了,急急忙忙的把他带回宅子里,宅子里的仆人也不敢再聚在一起说小话,马上散开来,去找自己的事情做了。

    老夫人终于压不住自己的恐惧,抱着他哭个不停,哭喊着她只剩下他们兄弟两个了,要是他出了一点什么事的话,她也要活不下去了。弟弟在一边,也湿了眼眶。只有他在母亲的怀里,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许久他才慢慢的回抱住母亲,抚摸着母亲的背安慰她。

    他病了。

    医生把弟弟叫到一旁,告诉了他这件事。开了一些抗抑郁剂及镇静催眠的药物,交给了弟弟。就告辞离开了。

    弟弟送走了医生。

    现在的天比刚刚亮了一些,应该是到白天了。

    母亲死活都不肯走,叫人搬来一把椅子,守在大儿子的床边。弟弟看着固执的母亲和床上再次入睡的哥哥,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了。

    “你哥哥病了,对吗?”

    最后还是母亲打破了沉默。

    他点了点头。母亲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她的小儿子身边:“是因为她是吗?”

    弟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有些无措的看着母亲,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母亲见状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脸上已经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神色,一开口却是哭腔:“好好照顾好你哥哥,只怕我在这里,会让他的病加重。”说完她就起身往外走,她的身子笔直,高昂着头,但在开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他是被路兴的电话吵醒的。

    “喂,什么事?”他不耐烦的问道。“你要找的那幅画找到了。”路兴也并不打算给他一点好颜色。

    “在哪里?”

    “在我姐路霏霏那里,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地址给我。”

    “平安大街45号,鱼与霏霏画廊。”

    他挂断电话,起身穿好衣服,下楼。弟弟正在楼下吃早饭,见他穿戴整齐的从楼上下来问他要去哪里?他开车送他。

    平安大街45号。

    他推开鱼与霏霏画廊的门,路霏霏早就在等着他了。见他来,就领着他往办公室里走。走到一副画架前,画架被一块红丝绒的布盖着。路霏霏扯开画布,正是那副向日葵田的画作,让他不由得俯下身子,贴近画布去看。

    真的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但可惜不是真的。

    “这幅也是假的。”他说。“她画的那副有残缺。”这幅太完美了。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却异常的红。路霏霏看着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叮嘱他要注意身体。

    “我的画廊里还有她以前寄存在这里几幅人像画,你这次要不要带走?如果你要拍卖的话,我可以帮买个好价钱。毕竟现在大家都在收购你夫人的遗作。”

    “人像画?”他听了,有些惊讶,随即否认到:“我夫人从不画人像画。”

    “不,您夫人画过几幅的,都寄放在我这里了。”路霏霏见他还不信,就让助理去库房找那几幅画。趁着这个空档,路霏霏带着他在画廊里闲逛。

    他们走到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在两个大大的窗子中间,有一副紫色的绣球花的画作,一团团的花朵挤在画框边上,好像下一秒她们就会从画里被挤出来。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有些痴迷的看着画笔在不经意之间留下痕迹。路霏霏在前面带路,发现他没有跟上来,就回来找他。

    “这是我夫人的画作吧!”他说

    “是的,是夫人赠给我的。”她也盯着那副画说:“我这个人爱极了紫色绣球花,这是画廊两周年的时候,夫人送我的。我把它挂在这里,每次上下班的时候都能看一看。”

    “她也给我画过,在我家一把雨伞里面。”他说:“我家花园里以前也有不少,只是后来她走了,园子里的花在这几个月里,陆陆续续地枯了不少。我找了不少园艺师父,都看不出端倪。”说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路霏霏说着节哀顺变,却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同情。

    这时,路霏霏的的电话响起,她接通后,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断了。

    “我们上去吧,小刘已经把画搬到三楼了。”路霏霏说。

    “好”他应道,和路霏霏一起去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