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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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童贯出师

    宣和三年(公元1121年)二月十七日,女真使节曷鲁到达登州。

    起初,女真使节前来议事,凡事都由童贯出面主持。

    赵良嗣在契丹上京城与阿骨打面约之后,童贯便准备发兵接应,于是命其属下将士在京师集合。

    徽宗又下诏令环州(今甘肃庆阳市环县)、应州(今山西应县)、富延军(今延安)及河北禁军轮番戍守契丹边境。

    正当童贯将对契丹大动干戈之际,不料方腊在南方发动叛乱【注:宣和二年(1120年)十月,方腊因不满朝廷造作局官员强取漆树,又利用当时苏州一带百姓对朱勉强征花石纲的怨恨,在睦州帮源(今浙江省杭州市淳安县)发动起义,自号“圣公”,年号“永乐”,设置官吏将帅,建立政权。不久占领杭州,得到多地响应,东南震动,史称“方腊起义”】,童贯奉命率官军南下讨贼,朝廷遂中止了在契丹边境的行动。

    登州的守臣因童贯尚未回到京师,挽留曷鲁等人在原地,不护送他去京师。

    曷鲁生性急躁,屡次走出使馆,要徒步单独前往京师。徽宗听说后,只好下诏令马政与王环领他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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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十三日,曷鲁到达京师。

    当天,曷鲁进入京城,朝廷令国子司业权邦彦、观察使童师礼(童贯养子)接待他。

    不久,童师礼等人接到圣旨:“大辽已经知道金人从海上与我朝往来,因此我朝不能履行从前两国的约定了,宜遣送曷鲁等人回国。”

    权邦彦担心与女真交恶,请童师礼上奏,徽宗又下旨:“等童贯回来再定夺”。

    曷鲁在京师滞留了三个多月,心急如焚。王黼建议徽宗回复国书,遣送曷鲁回国,此次不再往金朝派遣使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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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修《北征纪实》:当时童贯正在平定方腊叛乱、宣抚东南地区,尚未回朝,而女真的使节同马政等人又来到京城。

    徽宗因南方骚动,无暇顾及北方,深悔与女真缔约,欲放弃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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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二十日,打发金国使节曷鲁大迪乌持我朝国书还国。

    朝廷国书:

    “八月日大宋皇帝致书于大金皇帝阙下:

    承蒙从远方派来专使,携来华丽的书缄,重申了两国友好往来之诚意,深切理会了贵国有关趁早划定边界的要求。

    凡事都应以诚信为本,我朝的意见已经详细地记载在从前的国书内。所有汉族旧地等问题,一切按当初的约定办理。

    等到我朝接到贵朝共同发兵前往西京的确切日期,必定及时赶赴西京,履行夹攻契丹的诺言。

    时届清秋,自求多福。今遣勃堇曷鲁大迪乌回国,有少许礼物,列在附件。

    奉书陈谢,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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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金军攻破辽中京(今内蒙古赤峰市宁城县天义镇),辽天祚帝逃入夹山【注:夹山,今内蒙古武川县西南阴山山脉,包括狼山、乌拉山、色尔腾山、大青山等高山】。

    曷鲁等人从海上回国后,阿骨打认为宋廷毁约了,便命其弟斜也与粘罕、兀室帅军渡过辽河,以契丹降将耶律余睹为前锋。

    正月十四日,金军劲骑如飞,一日一夜行军三百里,到达契丹中京城。

    自清晨攻打至中午,中京沦陷。

    金军起初以为天祚帝躲在城中,破城后才听城内契丹人说天祚帝虽曾来过此城,但已经在深夜窜出,不知逃往何处。

    天祚帝此时己逃至燕山(今北京西山),又惧怕金军追袭,与其子等数百骑从西北方向逃亡至鸳鸯泊【注:鸳鸯泊,今河北省张家口市张北县安固里淖,是华北第一大高原内陆湖】。

    金军在中京未抓获到天祚帝,遂向西继续追击,将到达鸳鸯泊时,恰好与天祚帝迎面相遇。

    天祚帝一时陷于窘境,仓皇从云中府(今山西大同)经石窟寺【注:石窟寺疑指云冈石窟,位于今山西省大同市西郊武州山】逃入天德军(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东郊白塔村的丰州古城一带),再翻越渔阳岭(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北方的大青山中蜈蚣坝),最终窜入夹山。

    夹山位于沙漠(今内蒙古沙漠)以北,传说其中有六十里的泥泞道路,惟独契丹有办法通过,其他部族都没法进入。

    金军于是在鸳鸯泊驻扎下来,欲在鸳鸯泊建立大本营,以便攻击契丹云中府及其它州城。同时封锁天祚帝出路,拖延时间,等待辽主力竭出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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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和四年(公元1122年)三月十七日,辽秦晋国王耶律淳【注:耶律淳,辽天祚帝耶律延禧之堂叔。耶律淳曾任彰圣军节度使、东京留守、南京留守、都元帅,封秦晋国王】在燕山僭号称帝,遣使者来朝廷告谢,朝廷不接受。

    天祚帝窜入夹山后,契丹群臣多日没有其消息,于是宰相李处温阴谋另立新主。

    在外凭借怨军【注:辽天祚帝天庆六年(公元1116年),渤海人高永昌杀辽东京留守萧保先,自称大渤海国皇帝,改元应顺,占领了契丹辽东五十余州。天祚帝授燕王耶律淳为都元帅,招募辽东饥民为军队,取报怨于女真之意,谓之“怨军”,分为八营,共两万八千人,郭药师是其中首领之一】的声援,与都统萧干勾结,劝燕王僭位称帝。

    燕王即秦晋国王耶律淳,是辽兴宗之孙,辽道宗耶律洪基之弟,耶律宗本的儿子,天祚帝的从叔。

    起初,耶律洪基囚禁了他的儿子耶律浚【注:辽顺宗耶律浚为辽道宗耶律洪基长子。辽大康三年(公元1077年),耶律浚受到奸相耶律乙辛等人陷害,废为庶人,幽禁于上京,同年,为耶律乙辛所害,时年二十岁。其子耶律延禧即位后,追尊为大孝顺圣皇帝,庙号顺宗】,准备立耶律淳为太子,不久,又改立耶律延禧。

    耶律淳镇守燕山十二年,很得人心,号称“燕王”,又称“九大王”,又称“覃湘大王”。

    燕山的契丹人、汉人、百官、诸营军人及僧道父老数万人联名恳劝耶律淳称帝,耶律淳于是即位于燕山,号“天锡皇帝”,改保大三年为建福元年,改“怨军”名为“常胜军”。

    耶律淳大赦契丹境内罪徒,下诏告谕国内:

    “自从我朝烈祖烈宗创造国家,至于太祖皇帝,拓疆开土,得以拥有中原之地【注:此处“太祖皇帝”应为“太宗皇帝”,本句指辽太宗耶律德光从后晋获取幽云十六州之地】,全都交付给子孙后代。

    此後历代皇帝继承祖业,无不毕恭毕敬,传国二百余年之久【注:辽于公元907年建国,至宣和四年(公元1122年),合计215年】,亿兆人民因而获得安宁平静的生活。

    然而国家承平日久,君臣疏于防范,内政不纲,外患日致,以致在边境孳生出女真这一怨家仇敌,我国逐渐陷于如同被蔓草缠绕难以脱身之困境,女真公然放纵其长蛇吞象之野心,胆敢与我国抗衡,问鼎中原。

    敌方的营帐尚很遥远,我军将士早已问风丧胆,溃不成军。

    我军并非不堪一击,只因不肯与女真失和,导致皇上的乘舆迷失在草莽之间。

    我国人民因此不知归宿在哪里,边境动荡,百姓震惊,害怕性命不保,不知有谁尚可依赖。

    百姓一致认为国家疆域辽阔,不可以一天没有君主,共同拥戴小子登上至尊宝位。

    虽然百姓都是出自其赤诚之心,朕仍然以才轻德薄为愧。

    然而又念及与其听任天下大乱,不如尽力重振我家族两百余年的功业,如果宗社最终不致于颠覆,必定是神灵的旨意,朕也没有可以拒绝迥避的理由,因而希望众人体谅朕的苦衷。

    呜呼!朕因为长期身处藩国,多次改革政教,凡是人民的疾苦及其愿望无不了如指掌。

    朕也曾考虑过,从今以後,改革弊政为第一要务,以求达到四海安甯之境,不敢以身为皇帝为乐,敢向远近人民宣告,我绝不食言!”

    耶律淳又下诏废耶律延禧为“湘阴王”,并派遣知宣徽南院事萧挞勃、枢密副都承旨王琚为使副至宋廷告即位。

    徽宗下旨:“契丹天祚帝现在夹山,燕王岂可擅自僭号?”契丹使节遂悻悻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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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征纪实》:

    当年冬末,边探报告天祚帝率辽兵十万人屯扎于燕京,声称游猎,直抵雄州、霸州等辽宋边界地区,朝廷闻讯大为震惊。

    及至次年春季,谍报再次传来,才知道契丹的用意,是要大举讨伐女真,却害怕我国袭击其后方,因而在边境耀武扬威,吓唬我军。

    三月,又报告说天祚帝败走不知去向,于是朝廷决意兴兵伐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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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真定府路(今河北石家庄)安抚使赵橘上疏请求朝抚绥庇护契丹。

    赵橘上疏称:

    臣按本月十三日枢密院公文及奉皇上御笔批示:

    “契丹地界被女真所侵占,契丹兵势瓦解,恐怕契丹军队狗急跳墙,进犯我国边境,仰赖河北诸路帅臣依据已经降谕的指示,团结兵马,整编器甲,以防不测,时刻准备接受朝廷调度,各路帅臣务必时刻警惕边界动向。”

    臣窃以为契丹自从澶渊之盟以後,我国每年节省了大量军费,国家享受到重金贿赂之利,契丹则自以为得计,因而恪守盟约,与我国友好往来,这一切都出自他们的诚心。

    然而近年以来,契丹酋领失德,上下离心,人心涣散,女真、渤海,乘机发难构乱,战争此起彼伏,契丹节节败退,国土遭到侵削,军队日益凋残,财力消耗殆尽,又经常担心我国伺机侵犯,可谓穷于应付,困穷衰弱日甚一日。

    恭惟陛下拥有珍惜天下生灵的美德,早已深入民心,但帝王的举措,必须考虑周全。

    微臣本应恭奉圣旨,更何况屡次受到皇上眷顾,赐予诏旨。

    但臣每当想到南北友好之事,最重要的莫过于竭力巩固祖宗的盟誓,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可稍存疏忽,以致两国造端生衅,而契丹也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国历代圣君的德义赐予给契丹人民的深仁厚泽。

    如今这道充满睿智的诏旨,只因特意防犯契丹溃败之军侵袭我国边境,要求边境诸军加强防御之意,可谓深谋远虑,防患于未然。

    然而臣忝受边境重任,职责范围内所应当发表的意见,岂敢保持缄默?

    伏读边报,近来契丹首领天祚帝在白水川(又名白水泺,今内蒙古察哈尔右翼前旗东北黄旗海)狩猎,女真军队乘其不备发动突袭,契丹几乎全军覆没。

    契丹大臣不知事体,长时间没有重新推立君主,如果此时我国调动军队至契丹边境,契丹会认为我国乘人之危,嫌隙构成之后,将来如何解除?因而我国只宜向契丹表示并无吞并之心,消除其疑虑。

    臣愚认为耶律氏据有沙漠,已经历多年,契丹人已经习惯与我国友好往来,假设此时有奸雄乘机而起,自立为契丹君主,岂肯轻易归顺我朝?

    我朝与契丹为兄弟之国,共同遵守盟约一百多年,如今天祚帝之叔兄子弟尚多,如果天祚帝果真一去不返,愿陛下用对待兄弟之国的礼仪,特意遣派大臣出使彼国,表达出我国与之共患难的诚意,支持契丹共同抵御外侮,抚慰其宗族,慰劳其臣僚,以忠孝大义相勉励,誓与契丹人民共同雪耻戡难。

    然后在天祚帝的叔兄子弟之中,选择一个受天祚帝宠信、受国人敬仰的人,立为契丹国主,以领导契丹人民。

    用隆重的礼仪,赐予封册,重申两国信誓,继续友好往来,息境安民,令契丹人民有感激及拥戴中国之心。

    契丹对中国保存其宗社之举必然心存感激,也就是说中国对契丹有再造之恩。陛下虽然不会要求契丹报恩,但是契丹于心不安,或归还故地,或减纳岁币,必定有其中之一个举动以报答陛下的大恩大德。

    如果这样,则中国不用出动一兵一卒、不必消耗一箭一矢,安享收复故土、削减岁币的大利益,可谓天赐良机,间不容发。

    伏望皇上特加采纳,从速决断并施行,实天下之大幸,国家之大幸。

    《附言》:臣愚以为契丹失去酋领之后,不知应该拥立谁为国君,又担心中国乘机攻击,然而陛下如果兼爱南北百姓之性命,务必以义气为重。

    如果同情契丹的祸乱灾难,援立新酋领,当此孤独无助之时,依靠朝廷之力以保存其国家,名正言顺,契丹没有不从之理,则我国施大恩于彼,其心必服。中国乘机申明巩固盟誓,可谓利益无穷。

    假设他们自立新主,则恩义不出自我国,如新主即位后受到国人拥护,势必恢复强盛,则我国增加边防军队、过分防备其国的举措,只会增加契丹对我国的戒备之心而已。

    所以愿陛下不要突然在边境增强军备,以防主动挑起边衅,不要犹豫为之立君,以免将来留下不及时行动的悔恨。

    孔子曰:“兴灭国,继绝世,天下之民归心焉”,惟陛下果断决策。

    《又附》:愚臣认为女真不过是一个人数稀少微不足道的部族,从前臣服于契丹,其势力不过是契丹的一个大部族而已,其人数及力量之强弱与契丹无法媲敌。

    仅仅因为契丹酋领失德无道,女真乘契丹人离心背叛之际兴风作浪,于是得以以寡胜众,以弱凌强,并非由于女真的真本事,只不过是契丹自取败辱而已。

    然而契丹毕竟是北方大国,契丹人原本就不畏惧女真人,女真目前虽然一时得志,又岂能长期横行于北方?

    契丹的新首领即位后,如果得到国人一致拥护,事情将立即发生翻转。

    陛下的仁德覆盖四海,普天之下,率土之民,无不臣服。如果乘此机会当机立断,举措得当,使契丹人感恩戴德,刻骨铭心,以至主动收敛其素日之贪傲之心,正是符合古人所谓的‘用力少而成功多’的古训了。

    …………༺࿈༻…………

    三月,代州(今山西忻州市代县)守臣上奏称接到金国给我朝的军牒。

    准大金应州彰国军【注:“大金应州彰国军”是金国设立的军事机构,因辽朝尚未灭亡,金朝在契丹所设置的军事机构尚未受到宋朝承认,故称“准”,“准”有“伪”之意。应州,今山西应县】牒报:

    “近来我军在白水泊击溃契丹军队,辽天祚帝脱身向北逃亡,本国军马已到达、平定并占领契丹山後地区,请宋朝代州的边境人员不得擅自接纳逃往宋境的契丹人民,以免自取灭亡!”

    …………༺࿈༻…………

    四月十日,太师领枢密院事童贯勒兵十万巡视边境。

    徽宗下诏宣谕燕京地区及其所管辖的州城所在之辽国汉人。

    诏书称:“因上天将中国之地尽行托付给朕,使我国拥有所向无敌的军队,得以取代与吞并那些荒乱败亡的国家,从而拓疆开土。这是上天赐予朕的使命,只有有德者才能够享有的荣誉。

    朕继承大业,仰承先帝功德,日夜恐惧,不敢懈怠,仰赖上天降福,我国才得以安康升平,登峰造极,声教波及远方,向东越过朝鲜,向西经过积石(今青海贵德县河阴镇),向南翻越佯柯(今贵州)之境,无人敢不归顺。

    燕云地区,曾经是我朝故土,只因五代动荡,不幸陷于契丹。

    幽燕地区的人民,仍然怀念故国,渴望回归祖国,其忠愤爱国之血诚,孜孜不倦,历久弥新。

    如今上天降灾祸于契丹,使契丹昏君的丑恶行径得到报应,他们作恶多端,纲纪败坏,横征强敛,刻剥无度,以至上凌下替,妖孽并兴,倾国丧家,亡命天涯。

    白水泊之败以后,立即传来篡位的消息,其境内赋税日益繁重,百姓不堪忍受。加之盗贼蜂起,四处骚扰,可怜的贫民百姓,有怨无处申诉。

    朕承受上天大命,俯顺人心,选将出师,恢复旧土,这是圣人所谓的“以至仁伐至不仁”,拯救黎民百姓于涂炭。

    朕已命领枢密院事童贯领兵一百万,收复幽燕故地,与大金国共同商议,画定边界。

    诚信不渝,内外响应,奉上天之命,舍我其谁?正义之师,霆击雷驱,多路并进,前角後犄,万众一心,以力济德,谁敢阻止我军的雄心壮志?

    然而念及古训所谓“王师无战而天道好生”,坦城地敬告契丹人民,务必洗心涤虑,考察历代兴亡之故事。

    如果你们能够主动归顺我朝,自求多福,上天一定会怜悯你们,令你们永远守护一方国土,朕也会感到不胜欣慰。

    朕已降旨处分,如果秦晋国王愿意交纳燕云之地给我朝并归顺我朝,朕必会以礼相待,使其子孙世世代享有王爵。

    应被我国收复的州县城寨,其中的契丹文武官员一律依照旧职任事,依据功劳不同予以提拔。所有守戍战士,一律从优赏赐,愿意留在军中的仍予存录,愿意归农的免除赋役三年。

    收复之後,蕃人与汉人士兵待遇同等。民户除春、秋二税之外,其他苛捐杂税一律免征。

    大军所至之处,务必安民恤众,不得肆意伤害当地官吏与百姓,不得焚烧庐舍,不得掳掠人畜,违者按军法惩处。

    若有愚昧无知、不知归顺、阻碍我军正义之举、或犹豫怀疑等等举动,结果遭到以鲜血涂抹原野的下场,都是自取其辱!

    朕恭敬地执行天命,对你们的过失加以惩罚,正所谓机不可失,你们务必自我勉励才是!祸福无门,都由自己的选择召致!

    朕不再重申,军队也理应听清楚明白。特此诏示,众人想必都己知晓!”

    …………༺࿈༻…………

    童贯以保静军节度使种师道为都统制,武泰军承宣使王禀、华州观察使杨可世为副。

    当天,徽宗便服微行,出宫观看出师,并为童贯饯行,将御笔书写的三条策略交付给童贯:“如果燕地人民顺从响应,可乘机恢复中国失地,这是上策。

    如果耶律淳能够投降并愿意成为我国藩属国,这是中策。

    如果燕人暂时不愿归顺臣服我朝,则指挥军队巡视边境,然后毫发无损地班师回朝,这是下策。”

    童贯恭奉圣训,耀武扬威,率领三军浩浩荡荡开赴边境。

    …………༺࿈༻…………宣和四年(公元1122年)四月二十三日,童贯驻军高阳关【注:高阳关,北宋军事重镇,位于今河北高阳东】,以宣抚司名义贴榜宣告。

    榜文:“幽燕地区,原本为我朝疆域,自从陷没以来,至今将近二百年。

    如今当地汉人与契丹人各怀异心,祸乱相寻,天祚帝早已亡命天涯,燕王乘机纂权攘位,可怜的燕地人民,再次惨遭涂炭之苦。

    本宣抚司遵奉皇上圣旨,统率大兵,按临边境地带,奉命问罪,致力于拯救人民,不敢擅自杀戮。

    你们应当自我勉励,趁早作出决择。有官职者可仍旧任职,有田产者宜恢复旧业。如果有率领众人立功效忠的,理当从优授与官职,优厚赏赐金帛。如有带领一州一县人民投靠朝廷的,当授为此州此县之长官。如有率领全体燕京人民归顺朝廷的,无论原本是士兵或百姓,一律授与节度使之职,给钱十万贯,大宅院一所。

    愿全体燕人同心协力,背弃契丹,归顺汉朝,永远享受安乐康宁的生活。

    契丹诸部落如果归顺,与汉人同等对待。已经戒谕众将士,不得擅杀一人。

    倘若你们仍旧执迷不悟,那就另当别论。历来一切契丹横征暴敛之赋役,全部废除。

    我国大兵入境,所须粮草以及租用车牛之脚价,都不需由燕人负担,仍豁免两年赋税”。

    …………༺࿈༻…………

    陶悦《使北录》:政和七年,童贯建议北伐,大发禁兵,并告谕河北诸将帅,凡事可先斩后奏。

    二月中旬,前军率先出发。

    三月上旬,占卜大吉,童贯率领中军准备启程,朝廷群臣无人敢提出异议。

    但徽宗的旨意是要等待遣往女真的贺元旦使臣回来后才出师,当时以司封员外郎陶悦假借太常少卿之官衔为使节,以知霸州李邈为副使,出使女真,贺岁首元旦。

    二月二十五日,陶悦一行回到京城,恰值童贯扈从徽宗出城,遂奉旨至童贯府中议事。

    次日,陶悦与李邈来到童贯府第,童贯粗略询问使节路涂是否顺利,又问及契丹境内有无盗匪,陶悦回答说没有见到。

    童贯问:“怎么知道没有盗匪?”陶悦说:“陶悦此行,每天行走一段路途,既未曾停留,又没有改走其他道路,以此知道”。

    童贯说:“何以知道别处没有盗匪?”陶悦说:“每到一地,都用礼物贿赂打听他们国内的消息,他们只说时常与女真战斗,没有听说有别的盗匪”。

    童贯说:“据说契丹人大多颠沛流离”,陶悦说:“陶悦所经过的道路,都有居民,田园都有人耕种,所经过之处,围观的人民挤满了道路,未见有流离失所的”。

    童贯又问:“是否已经有人占据易州【注:易州,今河北易县。会同九年(946年),后晋守将孙方简将易州献予辽朝】?”陶悦说:“易州不在陶悦所经过之路,然而经常采访契丹人,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童贯严厉地说:“据说霸州(今河北廊坊市霸州市)己经被围,朝廷也已经起兵,大人为何不提及此事?”陶悦说:“陶悦从雄州、莫州回来,离霸州很近,也未听说此事”。

    可见童贯妄自揣测,为出兵伐辽找借口,并己经向朝廷虚奏,询问陶悦只为了征实其妄说而己。

    …………༺࿈༻…………

    五月九日,徽宗以蔡攸(蔡京长子)为河北河东宣抚副使

    《北征纪实》:童贯于四月十日启程,而蔡攸于五月十三日拜命。

    蔡攸起初以不通军务辞让,徽宗批示:“朕命童贯宣抚北方,独自率领大军,军中的统领将佐都是他的门人故旧。童贯已经年迈昏愦,举止荒谬反常,经常隐匿边境情报,以致朝廷错失良机,祸害朝廷之举莫过于此。

    卿乃朕所极为倚重之人,之所以任卿为副使,实则是命卿负责监军而已,至于军旅之事,卿又何必参预?卿只需负责人事及监察童贯的行动,可迅速接受任命,择于十八日启程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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