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不适合武科
六月的楚阳城,早已入夏。
城市的柏油路两旁,万木竞绿,摇曳斑驳,光线透过层层绿叶,在路面处散落。
天空万里无云,犹如被水洗过,露出湛蓝的原色。
蓝蓝的天空下。
明镜中学,武科高三(2)班。
“叮、叮、叮。”
一阵极具节奏感的金属铃音,划破六月的宁静,把(2)班的学生拽出教室。学生如离弦之箭,纷纷奔向学校南区的体术训练馆。
【奋斗使人快乐,武炼让人开心。】
【此生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直播。】
【努力到无能无力,拼搏到感动自己。】
……
各种制式条幅与标语充斥在走廊两侧。
还有30天就是蓝星一年之中最为盛大、最为紧张的武科统招考核,学生们争先恐后,没谁愿意落后半拍。
瞬间,偌大的教室,空空荡荡。
只剩下田羽和班长陈文杰。
田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倚靠在课桌上,慵懒的看着眼前的陈文杰。
陈文杰也在看他。
二人目光在虚空中接触、碰撞,发出无音的声响。
陈文杰冷声道:“你想好了。”
田羽不紧不慢:“我想好了。”
陈文杰:“你毕竟还是想好了。”
田羽:“我其实早就想好了。”
陈文杰顿了顿:“要不要帮你提交武科转文科的申请表。”
田羽:“不用。”
陈文杰:“真不用?”
田羽:“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陈文杰稍稍冲田羽点了点头。
田羽,明镜中学最纯粹的武科草包。武炼老师几次劝说田羽放弃武科转为文科,均是效果不佳。
武炼老师说,田羽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但陈文杰认为,这个结论老师下得有点草率,欠考虑。
明镜中学除了校长之外,脸最大的他还没有出面,怎么就轻易说田羽又臭又硬呢。
臭是真的臭。
但硬就未必硬。
就如此刻,面对他陈文杰,田羽硬的起来吗?
看着眼前的田羽,陈文杰居高临下的姿态再也无法掩盖,他故作老成、好为人师的指点道:
“转入文科,就要有文科生的样子,不能再像武科一样,成绩搞得一塌糊涂。”
田羽:“武科我自有分寸。”
“武科?”陈文杰觉得田羽脑袋有点锈掉,“文科生不需要考核武科。”
田羽:“武科生需要。”
陈文杰:“你马上就是文科生了。”
田羽:“我不是。”
陈文杰:“……”
顿悟的陈文杰如同被人掌掴,脸火辣辣的,瞳孔急速收缩:“你没按照我想的去想。”
田羽:“我为什么要按照你想的去想。”
“你……”,强行按住心中火气,陈文杰睥睨着田羽,继续保持一米社交距离,恨声质问道:“你根本就没有打算转去文科,对吗?”
田羽不想解释。
做为一名穿越者,他没有必要向一位土著解释什么。
虽然他人设很尴尬。
废物、草包。
而且,临近武考仍旧无法觉醒,在师生眼中一片荒芜。
但这真的重要吗?
对于一名穿越者,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是基操啊!
何况,前世他本就是强者!
想到此处,田羽老神在在对陈文杰道:“你知不知你和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在讲话?”
“什么样的存在?”听完他的话,陈文杰猛地朝地上tui了一口,让一米社交距离,等同于虚设,“你是,明镜中学超级吊车尾的存在。”
几乎是一字一句,陈文杰说的抑扬顿挫、清楚有力。似乎是刻意提醒他,他是个废渣。
选择性的将之无视,田羽开口直说道:“你让一个武道大能转去文科,疯了吗。”
“你,武道大能?还我疯了。”
“哈哈哈。”
田羽耳畔响起陈文杰放肆的笑声。
通过笑声,田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其中隐藏不住的自负与傲慢。
他扫了一眼陈文杰,语气幽幽:“你的眼界太窄,如井底之蛙,只能见一孔之天,根本就不知道武道的天空有多绚烂。”
“哦。”陈文杰好像听见此生最滑稽的笑话。他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睁着眼睛、不顾一切的搁他面前硬装逼。
他很反感。
“由于你的存在,楚阳教学区武炼成绩的下限极值被一次次的击穿。一时间,连隔壁的三中都会拿你说事。你难道不知耻吗?”
田羽轻轻一笑,若无其事。
手指弹一弹一尘不染的衣角:“知耻?只有后勇者才知耻。对于先天强者……”
“你不是先天强者,你只是觉醒不了的废物。”不耐烦中带着几丝憎恶,陈文杰直接打断他,厉声说道。
田羽不计较。
也不生气。
谁叫‘他’的觉醒早就官宣失败了呢。
从高二上期,到高二下期。
从高三上期,到高三下期。
明镜中学武科教学组用遍各种觉醒方法,践行了各种觉醒理论,最终都只证明: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科渣渣。
“认清现实。只剩30天就是武考,你没任何机会。”
田羽:“机会无处不在。”
陈文杰:“我觉得机会和你无缘。”
田羽:“你觉得?”
陈文杰:“我觉得。”
田羽:“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陈文杰:“……”
片刻的凝视。
“老梗而已。”陈文杰轻视道,“我不知道你勉强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瞟一眼陈文杰,田羽很想来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但转念一想,田羽觉得,如果自己是鸿鹄,称陈文杰为燕雀实在是把他抬举的太高。
抬举太高,会让人骄傲。
让人骄傲,就是捧杀。
捧杀一个人,总归不好。
年轻人的成长需要的不是单纯的吹捧,而是波折。
于是,田羽丝毫没给陈文杰留面儿,硬气的从裤兜里取出一副刮花的墨镜,自顾自的带在脸上。
陈文杰双目立时射出怒意:“我问你话呢,你戴上墨镜干嘛,神经?”
田羽:“你没听见教师职工楼那边有狗在叫。”
陈文杰:“……有狗在叫,跟你有什么关系。”
田羽:“我戴不戴墨镜,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陈文杰:“……”
数秒之后,陈文杰:“感觉你在骂我。”
田羽:“我只是戴了个墨镜。”
“……”陈文杰瞬间不爽,一股劲气在衣服内激荡。
很快,劲气化为虚无。
“我不屑和你动粗。”
作为(2)班班长兼武科第一再兼豪门阔少,他有他的自傲,把散去的劲气收回,重新憋回体内。
站上德道制高点,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你最好自觉转文科,百年明镜中学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田羽从容:“你是不是觉得我田某人应该也必须且不得不弃武从文,由武科转文科?”
陈文杰不想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一个草包,眼见临近武科统招,都依然无法觉醒。
转文科,是唯一正确的路。
他正是自荐来做田羽弃武从文的引路人。
陈文杰:“你不会认为这一个月你还有觉醒的机会吧?”
田羽:“这是我的事。”
陈文杰:“并不是人人都能走武道,并非人人都能成为武者。”
田羽:“这是我的事。”
陈文杰:“……”
田羽:“这是我的事。”
陈文杰不再问,冷冷的打量着田羽这个碳基复读机,满脸嫌弃与愤懑。
什么东西!
给脸不要脸。
一个贫穷的很纯粹的底层吊丝,毫无武炼天分与资源,渣的只剩下梦,居然还不肯转文科,死赖在(2)班。
若不是教育署有规定,武科生入了学籍,不可擅自开除,学校早让田羽滚之大吉。
不过,帮助老师“劝退”田羽,陈文杰成竹在胸。
他给了田羽一个豪门阔少俯视的眼神,眼神里警告的意味很足。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冰冷的甩下一句话,陈文杰迈着中级武徒的步伐,如一道残影,瞬间消失在田羽的视野之外。
田羽心中莫名好笑。
居然有土著想要掌控他的命运,怕是脑回路清奇。
你在桥上看风景。
我在桥下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