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脑:“跟我到这里。”

    主脑带着你走到了一家餐馆，尽管你知道这是模拟的感觉，但是饭菜的香味还是止不住的诱惑着你。

    我:“你是怎么模拟出气味的?”

    主脑:“这很简单，因为我吃过这家餐馆的美食，记忆中就有这道美食的香味，当你在这里面吃到这种食物时，实际上是重复我记忆受体闻到气味第一感觉。”

    主脑:“理论上我们每一次呼吸感觉都会使大脑增加记忆，无论是嗅觉，听觉，味觉，还是任何一种方式，他在大脑的潜意识里会形成记忆，所以当我成为计算机时，我就可以随时调用这种数据，然后传导到你的大脑，使你接收到这些信息，他就像这个虚拟世界的贴图，物理引擎，一个互动物件，而我拿出了气味和建模匹配起来，你不知道在四百年里我搭了多少这样的迷宫，我凭着儿时的记忆，塑造了一个数据化的城镇，这就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主脑:“继续走吧，前面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呢。”

    你走到窗前，接着闻到一股浓厚的玫瑰香水味，在记忆的交融下，你觉得这个味道越来越熟悉，甚至有点亲近，主脑看出了你的疑惑，你完全对他记住的这个浓烈气味感到费解，因为世界上那么多香气扑鼻的东西，唯独对这一股廉价香水的味道那么记忆深刻。

    主脑:“我尤其记得这香水味，那是我的夫人，这家餐馆的老板娘，不过因为我的这段记忆是我们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所以宫殿里她还是那么青涩，这是我们见面的地方。”

    主脑:“看起来很迷人对吧，身材高挑，及腰的长发，圆润的脸盘。”

    主脑:“我真想再牵一次她的手，她的手总是那么温暖，即使我把他的后半生青春都拿走用来陪伴我一个人，但这时间太短了，相比这四百年而言；或许我真是个贪心不足的人吧。”

    紧接着那女人走了过来，拿着出菜单放到桌子上，主脑下意识地伸出手却碰不到她。

    你看见了主脑依依不舍的表情，接着拿菜单盖住了自己的视线，头三道菜单的名字，其他就像一个个方块一样模糊不清。

    主脑:“很抱歉在这里有点招待不周，因为我在这家餐厅里就吃这三道菜，所以名单上的其他菜系我都早已经忘记，一些细节的东西早就被磨平了，所以.....”

    我:“相比于外面的废墟与核爆，能呆在这，享受宁静的午餐简直是奢侈的。”

    主脑:“你也懂这种感觉对吧，那我们更好沟通了，如果你想呆在这，我可以让你呆一辈子。”

    我:“相比于温室牢房，我还是更喜欢四季变换的野外生活。”

    主脑:“你要知道，野外可是有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的。”

    主脑从桌子上变出了两盆一样的菜，接着牵着你的手让你握着拳头，紧接着他的另一只手碰了过来，接着你听到杯子碰撞的声音，在你手中变出了一杯红酒。

    主脑:“二战时期的老红酒，我们连长送的，送这瓶酒是因为曾经为连长挡了子弹，然后进了医院，连长把这瓶酒送给了我。

    主脑:“当时我收到酒后连长和我开玩笑，说一瓶酒抵一个勋章，而我傻愣愣地信了，受勋仪式差点就迟到了，被连长从被子里拽出来的，想到那时候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脑在你面前笑的很大声，但很快他的笑声就变成了沉默。

    主脑:“不过他们都牺牲了，在攻击乌兰诺人聚集的一个山头，他们的榴弹炮炮击了我们的营地，至今我还印象深刻。”

    我:“所以你曾经真的是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且还拥有记忆，不是準鹰所说的什么超级概率计算机。”

    主脑:“你也看见外面是什么样子，如果我是概率计算机，外边就不会是那个样子了。”

    主脑的手中变出了一罐锡铁包装的红酒，这是他们在路上唯一还算不错的东西，当然喝得东倒西歪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主脑朝你的酒杯中倒酒，接着有举起酒杯朝你碰了一下，尽管感受不到酒精，但你的脑袋却下意识地觉得晕晕的。

    我:“我酒量不好。”

    主脑:“那就更得多喝几杯了，出了外边可是一口也喝不到这样的美酒的。”

    主脑:“我出生于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祖上三代都是征召兵，那时候的莫西纳维亚如日中天，和乌兰巴索夫呈对峙之势，我的童年是站在核弹上过的。”

    “我们家三代当兵的，祖父是骑兵，父亲是传统步兵，而我是机械步兵出生，我在连队担任后勤运输和维修运输连的工作，跟你们运进来的那个金发小女孩一样。”

    我:“你是说TP-302吗?”

    主脑:“是的，我从她的身上能找到一些我的影子，在修复TP-302的我发现了她有其他小秘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我再说说我的问题，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在这，对吗?”

    我:“是的，所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看到很多的干尸，机械残骸，灰烬，还有那些中枪的士兵.....”

    主脑:“这个故事说起来就有点长了，如果你有兴趣就继续听我把自己的故事交代完，毕竟我经历了一切。”

    你洗耳恭听，作为战争的亲历者，他讲述的这段记忆也许能让你想起些什么，你抱着试试的想法希望和主脑拼接出旧世纪的样貌，在了解这段历史的同时，也能让你恢复一些记忆。

    主脑跟你说了很多关于战争，关于战友的事情，从他的语气中你能听得出来他是多么迷恋故乡，一个士兵在枪林弹雨中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最真挚的朋友，他却只能按照使命去完成任务，就像上好发条的机器，听着战鼓号召不断走下去。

    他是幸运的，因为他在经历无数场战争后依旧活了下来，但他也是不幸的，因为他活着，意味着要参加所有战友的葬礼。

    主脑:“作为士兵活得久只有一个好处，就累计的功勋卓著成为战争英雄，在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我就被送进了忠嗣院里成为高级指挥，随后到了战争部工作，那段时间没有战争，繁荣也随之而来，莫西纳维亚最繁荣的时候，首都红堡充满了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为自己的未来而工作，那是一个没有危机感的世界，而我在那段最美好的时刻和妻子结婚，并且拥有了一个三口之家。”

    主脑:“四百年前这里可是一片乐土，在我死后，我将器官捐给了科学院做研究，我的葬礼尽管很风光，但其实是个衣冠冢。”

    主脑:“这是我葬礼的录像，你看看，多热闹。”

    (你想象着自己看自己葬礼的那种感觉，这种体验感真是出奇的怪异，毕竟人死后的世界人怎么看得见，然而主脑复活了，尽管只有大脑)

    主脑:“前门那个一手扶灵柩的就是我儿子，你看他衣服上的臂章，他也进了忠嗣院，但是和他老爹的志向不一样，他是一名成熟的机械工程师，致力于研究脑机方面的科学派。”

    主脑:“不知道是不是包含着私心，他挑选了我的大脑做研究，将我封进培养舱里空运到这里，也就是研究院所在的地方，这个地方是高度保密的，所以很难有人知道这里的存在，他们为了把科学院隐藏好，几乎把整座山都挖空了，就像红堡那三防设施一样在底下连成一片。”

    主脑“但是这远远不够，后来为了使得敌军的侦察机无法拍摄到任何珍贵录像，在这座山头的基础上修建了一个叫天幕的东西，他比这座山的山峰还要高处几百米，底下由大量的单向透明材料制成，当敌机飞过时，他们只能看见这里是一片森林，连整座山都掩盖了。”

    主脑:“然而随着核战争的发生，天幕之外被辐射云笼罩，导致了科学院被困死在这里，于是乎在灭世的战争里，这个带有天幕的地方变成了人类的唯一避难所，就被称作仙境，而我作为掌控整个山脉的主人，自然也被成为了主脑大人。”

    你想起在山腰上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做了个梦，记不清楚那是不是你本人的记忆。

    主脑:“看得出来你有心事，说吧有什么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

    我在登顶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叫连长，然后被关进了休眠舱，我想知道曾经有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主脑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主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的这段记忆从何而来，我帮你查了一下登记记录四百年前你并没有来过这里。”

    他还保留着人类的数据库，那你的身份应该同样在档案里保存着，你突然意识到这是离你的身份真相最近的时刻，你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主脑大人！您能不能调出我的档案出来。”

    主脑看出了你情绪激动的样子，接着朝自己杯子里倒满了红酒。

    主脑:“这有些许麻烦，但也不是不可能，你在避难所的代号是什么。”

    我:“公民07259。”

    主脑坐在你的面前，接着他的眼睛在发光，你意识到他是在检索资料，接着你安安静静地等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主脑:“这....这不可能。”

    我:“怎么回事?”

    主脑:“你死了?”

    我:“什么，你不是告诉我我的身体正在治疗当中吗?难道我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主脑:“不，不是的，你的身体治疗很成功，外伤已经治好，内伤我们也在用纳米机器人将癌变细胞良性化重新修复受损的脏器。”

    主脑:“但是，但是我的资料上面，我的资料上面显示，你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的。”

    你看着资料愣了好一会，你不明白这当中的意思。

    我:“会不会是搞错了。”

    主脑:“公民07259，怎么会错呢?”

    我:“那我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主脑看着上面的代码被删得一干二净，全部都是乱码而感到不知所措。

    主脑:“你自己看，我也不清楚，几十年前的战争让我关机了一次，没想到我的资料也损坏了。”

    你看见所有资料中，只有你的显示是一堆乱码，里面夹杂着几个词语，家庭住址，电话号码，计划，被捕?

    你不敢相信这个公民07259的账号就是你，因为这顿信息里甚至没有你的照片，给出的信息也十分模糊，而且为什么是死亡状态?

    你敏锐的察觉到这背后有人捣鬼，但这人到底是谁，他还活着吗?为什么不让你知道真相?你一点点回忆着，接着你感觉到大脑一阵疼痛，模糊的回忆在你的脑海翻来覆去地折磨你，你想去触碰却一瞬间缩了回去。

    “这里有你住的地址，如果你失忆了可以去这里看一下，不过出了仙境我就没办法保护你的安全了，我控制不了地表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

    (你看着这个地址，尽管觉得十分熟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你脑海里闪过签收快递时就见过这个地址)

    我:“请问你第一次发现信息损坏是什么时候?”

    主脑:“大概就在几十年前，那一次战争威胁到了整个仙境，我也在几次供电中断后关机了几十分钟。”

    我:“是谁攻击的你们?”

    主脑:“当然是乌兰诺人，你放眼看看外面的焦土和残骸，那些都是乌兰巴索夫的造物。”

    主脑:“我知道你有非常多的问题，但是听我说完之后发生的一切，你或许会有更多的线索。”

    主脑:“我之前说到关机对吧，我曾经在四百年的时间里经历三次关机，第一次是四百年前，当莫西纳维亚和乌兰巴索夫互相扔核弹的时候，科学院失去了和国内的联系后，为了节省能源把我关机了，第二次是几十年前，乌兰巴索夫的心智后代组织了对莫西纳维亚的大远征，这场灾难让人类最后的避难所也毁灭了。”

    主脑:“你看天上飘的白雪，还有那油泥一般黑色的土地，多么美丽的场景对吧，那是天幕破碎后的景象。”

    主脑打开了监控站的所有记录仪，紧接着将整个地图360度无死角地呈现在你的面前，你站在刚刚的半山腰上，看见这地图的全貌，有些地方是黑色的，如同黑洞一般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埋在黑土脚下是密密麻麻的属于智械的残肢，乌兰巴索夫的重装机器围着堡垒排成一排，保持着攻山的姿势，冷却液包裹着泥土留得漫山遍野，几十年的灰烬飘散和泥土腐化使这些运输机和装甲车的废墟陷在泥土里，就像是天生就在那个地方一样。

    主脑:“你脚下这片黑土，不是泥土，是冷却液固化之后的混合物，那场战争简直不堪入目，人类拼死抵抗乌兰诺人的进攻，朝着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智械军团开火，带着乌兰巴索夫的战旗几乎将整个战场覆盖成了一片红色。

    “他们就像完全疯了一样朝着我们进攻，堡垒发射的每一枚炮弹都至少炸开数以千计的敌人，损坏的元器件堆成了山坡，到处都是机械骸骨，你能想象那些冷却液变成血的样子吗，真是血流成河。”

    主脑:“乌兰巴索夫的心智后代什么都继承了，包括战争。”

    主脑:“在那之后，我就封闭了所有进入仙境的入口，见过狂热的智械入侵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会让智械进入这片乐土。”

    我“难道主脑操控着莫西纳维亚人的一切不是真相?”

    主脑:“是也不是，在之前的三百年里，我下令寻找人类将他们带到仙境，一切都非常顺利，但随着之后的发展，就完全变了样子，由于我的失误，我将命令发出的一瞬间就被乌兰巴索夫的信号截获，他们发现了仙境的存在，于是便有了几十年前的那场战争。

    主脑:“而我发现，从那场战争过后，莫西纳维亚的智械我就越来越无法掌握了，就像是觉醒了一样。”

    在他们当中诞生了一种信仰‘人类’的宗教，就这样那些布道者代替了元老无人机，元老对外发布的每一道指令都被他们篡改并错误执行，这时候我才真正明白，有时候你能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解释的人。

    主脑:“由于天幕的毁灭，我无法对外发出更多的声音，我可以调动一架运输机，一台战车，但我无法调动任何地表的任何军队，就像被锁在深宫的君王，传不出任何命令，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再回应準鹰他们这些部落的原因。”

    主脑:“直到準鹰把你带过来的那一刻，我发现了希望，至少是让世界知道真相的希望，所有的智械都是疯子，只有你能理智的把真相还给他们。”

    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也没有任何能力改变一切，主脑毕竟只是个人脑，他的想法过于简单，以为有一个人知道真相，然后回部落大声疾呼自己是神使，把正信传回部落就能把历史颠倒回来，然而事实上自己会是怎么下场，我早就明白的一清二楚。

    我:“我并不是不想答应你，只是我没有这个能力。”

    我:“你就像一个失去能力的神，而我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甚至比一般智械还要弱十倍甚至百倍的人，让我去说服这样一群尚武的战争机器，简直是难如登天，你应该明白，我不可能牺牲自己完成一个根本不可能的计划。”

    主脑走到你面前，他也知道这个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只不过他提出这项计划本身的意义为了另一个计划而抛砖引玉，通过难度对比，让他跟容易接受另一个计划。

    主脑:“那我还有另一个计划，最经典的PLANB，你去帮助我修复仙境，并且代我收集数据和残存的人类，等到我们恢复元气后，再和莫西纳维亚人说明事情的真相如何。”

    主脑:“当然还有最后一个PLANC，就是把我关机，然后当做无事发生，反正我已经活得足够久了。”

    主脑:“在你做出决定后，我会把整个仙境的控制权给你，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衷心接受，四百年，我终于把最后的任务完成了。”

    你看着‘皑皑白雪’和广阔的黑土地发愁，因为这么辽阔的一座山是如此一望无边，要把这里清理成人间乐土，比毁掉这里难上十倍百倍。

    我:“我再考虑考虑。”

    主脑:“没问题，时间多的很，在这个空间里，我可以随便压缩时间，这就是做梦最好的地方，就算你在这里待了千年，在外面也是沧海一粟，仅仅一天，你有很长的时间考虑，到了饭点，我在叫醒你。”

    主脑闪烁了一下，接着消失在天空中，你必须做出决定，不然你绝对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