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与民争利，大隋法令禁止为官者经商。

    可对其女眷却不多加限制。

    因此凡是大家女子，均有自己的私房，或是店铺、或是农庄、或是工坊。不然单凭一家之主的俸禄，如何能养的了这一大家子。

    杨昭提议由南阳出面，选名下一家店铺出售此物，所得利益分与杨集。如此既帮了他，又将利益最大化。

    “大兄好主意，我这就回去与阿母说。”

    话落，她将八音盒塞进木盒，抱着就跑，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消失在门口。

    “阿昭，晋王兄家小辈的沉稳是不是都生在你身上了？”

    杨集看着南阳远去的身影，不由调笑。

    转头就见杨暕冷着脸看他。

    “阿暕，南阳多了阿昭没有的少年之气。”

    他又补了一句。

    “叔父，你与南阳同岁，只比我大了一岁。”

    言下之意，大家都是孩子，装什么大人，你与杨昭才是异类。

    杨暕不理尴尬立在当场的杨集，取出食盒里香气扑鼻的饭菜，摆在几上。

    “大兄，阿母今天做了阿胶汤，特意嘱咐我盯着你喝完。”

    他说着从食盒里取出一碗冒着热气的黑漆漆汤药，故意摆在杨昭身前。

    杨昭怎能不知他是故意的，只当看不见。

    自从他受伤以来，每日午膳，萧氏都会亲自下厨，杨暕揽了送饭的差事。

    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笑看着他喝下萧氏做的汤药时皱起眉头的样子，并且乐此不疲。

    ‘中二少年欢乐多。’杨昭心里吐槽，倒也从善如流用饭喝药。

    能用汤药，换来杨暕的真心对待，倒也不算什么？

    杨青将食盒收下去后。

    杨暕期期艾艾半天，从袖袋里掏出了两份稿纸。

    “大兄，大父和范师傅要求做的己论，又被打回来了，你…”

    他握着稿纸扭捏，不知从何开口。

    从小他就跟杨昭不对付，可那天看着杨昭身上满是血的被抬进来，他远没有想象中露出开心的笑。

    他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杨昭因病或因故死亡，这样晋王府就是他的天下。

    可那一天真的来临时，他下意识就逃到大母的小佛堂，对着菩萨祈祷，让杨昭度过这一关。

    而且有个博学善文的大兄也不错，至少上次大父要求的己论经杨昭提点，居然被大父颁令下去，根据他的己论，采取用军中办法，来管制乡里，反馈回来的效果还不错。

    这么一想，心里的那层障碍也不再是阻碍。

    他心一横，闭眼，将两份稿纸递到杨昭面前。

    “大兄，你帮我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与杨昭这里兄友弟恭的场景不同，太子杨勇宫里，几个儿子打成了一团。

    杨勇回来，见到的就是几个儿子如同泼妇，扭打在地的场面。他气的七窍生烟，大喝一声：“竖子。”

    几人慌忙分开，最小的那个五岁儿子，临了还不忘在他七兄脸上抓一道。

    杨勇扫视一眼，发现除大儿和二儿不在外，剩下的八个儿子全都卷入了这场混战。

    而负责伺候他们的奴才们，奴婢们，脸上也没有好肉，皆被挠了一道又一道。

    “所谓何事？”杨勇按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压抑着怒火问。

    “三兄说阿耶疼阿昭兄长，不要我们了。”

    高颎之女高良娣亲子，排行第五，年8的杨恪顶着两个被打黑的眼圈道出事情始末。

    “阿耶，你真的不要我们了？”

    最小的十子杨孝实含着眼泪，带哭腔询问杨勇。

    “闭嘴！”

    杨勇一声怒吼，怒目圆睁，令所有人静若金蝉，杨孝实甚至还将要流出眼眶的眼泪憋了回去。

    “果真是一群猪崽子。”

    他指向低头的众子，大的不知所谓，小的听风就是雨，没有一个拿的出手。

    脑中闪过杨昭将他推出去的画面，心里一热，又看一眼这群不成器的孩子，升起一股无力感。

    “罢了，都散了吧。”

    说完，也不理众子的表情，朝书房走。

    而这一幕被闻声赶来的云昭训看在眼里，她隐在袖子底下的拳头紧了紧，又松开，若无其事走向院子。

    ……

    云昭训端来参茶放在杨勇手边，转到他身后，轻柔按压他的眉头。

    “殿下，稚子淘气常有，何必为了他们置气。”

    “稚子？”

    杨勇睁开眼，挥开她的手。

    “杨筠今年13岁，离束发不过两年。他足足比阿昭大了三岁。”

    “你看，他在干什么？挑起兄弟间争斗。”

    说着他站起，指向门外。

    “你看，阿昭在干什么？只10岁就心怀百姓，还不惧危险，救伯父。”

    “连一向和他作对的阿暕，都慢慢亲近与他。”

    “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有哪一个成器了？”

    “阿母说的没错，太子府就是个猪窝，我生了一群猪崽子。”

    云昭训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挂上笑颜，绕到杨勇身前，牵起他的手，将他带到书桌前，微微用力让他坐下。

    端起参茶递到他面前。

    “喝口参茶，莫气坏了身体。”

    见他喝了一口，云昭训继续说：“阿昭优异这是自然。”

    “他出生就长在圣上和皇后膝下，耳濡目染，集帝后优点，不优秀那才是异常。”

    看杨勇点头附和，她继续说：“您是太子，日后是要登上大位的。”

    “您的儿子不成器，您脸上无光，对大隋的江山而言也不是幸事。”

    “何不如趁现在孩子们都还未娶，让他们跟在帝后身边，好生学习。”

    杨勇一听，眼睛亮起，又暗淡下去，摇头:“当初大家，阿母将阿俨养在膝下。”

    “是你不肯，我三番两次入宫要阿俨，他们已心有不满，如今如何愿意？”

    “殿下。”云昭训眼里蓄泪倒入他怀里。

    “我是阿俨亲母，骨肉分离如何愿意？况且当时皇后言要将阿俨过继给元姐姐，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她梨花带雨的哭着，不多时已染湿了杨勇的前襟。

    “如若阿俨过继给元姐姐，圣上和皇后能消气，现在我就带阿俨去元姐姐牌位前磕头。”

    “好了。”

    杨勇将哭着起身的云昭训拉回怀里。

    “如今就不割你心了吗？”

    “殿下，我去给帝后磕头，请罪，只要他们能重新接受您的儿子们，就算跪到死，我也愿意。”

    “好了，别说傻话。”

    杨勇轻点她额头。

    “明日我就去跟阿耶，阿母提。毕竟是他们的亲孙儿。”

    “是。”

    一道暗芒闪过，云昭训更是紧紧贴着杨勇，小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