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十七喜道：“你终于来啦！”

    程绡儿满面怒容，白了他一眼道：“待会再跟你算账！”

    这当口，沈青萝已扶起墨镜男，她右手一扬，一枝袖箭“咻”的一声向姜十七飞来。

    程绡儿早有防备，一把推开，姜十七趔趄着摔了个仰面朝天。

    “咣——”一声玻璃爆裂的声音。

    沈青萝二人一闪，待程绡儿追到窗边时，已经看不到人影。外面传来沈青萝的声音，“姜十七，你敢看光老娘，等我回来一定剜你双眼！”

    房间里的空气瞬时凝固。

    姜十七尴尬地脚趾头都能把地板抠出个洞。

    程绡儿面无表情，只是蹲下来解开绿毛身上的绳索，又查看一下绿毛的伤势，然后一把拎起，扔到了沙发上。

    这么粗暴，像是在发泄什么……

    姜十七搜肠刮肚，刚要张嘴说点什么，忽听程绡儿淡淡地说道：“几天没看见，你出息了呀。”

    醋意？单纯地嘲讽？

    姜十七觉得不管怎样都有必要解释一下，否则，沈青萝留下的话很容易给人一种被姜十七偷看了洗澡的错觉，搞得他好像有窥什么欲一般。

    “那什么……”

    “唉哟，唉哟”，绿毛半晕半醒，身上的伤口发作，嘴里忍不住地叫唤着。

    姜十七只好暂时闭嘴，伸手摸摸绿毛的额头，这才发现绿毛的额头滚烫，嘴里也在胡吣着什么，像是在做噩梦。

    “绿毛，绿毛……”姜十七摇了摇绿毛的身体，对方毫无反应。

    姜十七急道：“绿毛好像在发烧，我现在送他去医院……”说着就要背起他。

    程绡儿几步跨了过来，一把推开姜十七，把手贴在绿毛的额头上，顿时眉头紧锁，她抓住绿毛的一条胳膊，干脆利落地架起他。

    姜十七想到程绡儿不同意绿毛贸然行事，恐怕事后会责罚他，心下不忍，说道：“这件事不怪绿毛哥，是我自作主张……”

    程绡儿眼中立时喷出怒火，喝道：“当然怪你！”

    姜十七没想到程绡儿发这么大的怒火，一时怔在那里。

    程绡儿柳眉倒竖，双目圆瞪，黑色的瞳孔里刹那间似有万箭齐发：

    “你对异能一无所知，自身难保还要拉绿毛下水，险些送掉两条人命！十年前，你好大喜功，毁了艾姆星球，十七年后你还是这样骄傲自负，一无是处！”

    什么？

    这就是真相吗？可怖的真相……

    我毁了艾姆星球……

    一无是处……

    姜十七顿时脸色惨白，双眼以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整个人缩到了沙发里。

    程绡儿道：“如果绿毛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房间霎时就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一个暗自神伤的姜十七。

    姜十七就这样坐了三天三夜。

    他无法接受程绡儿的指责。

    说好的大神呢？他内心所窃喜的，他引以为傲的转生者，顾白，原来是一个好大喜功，毁了艾姆星球，断送了万千异能者生命的人。

    罪人。

    他想起绿毛颤抖的双肩，哭泣的脸庞。

    姜十七的心沉了下去……向下沉……再向下……

    如同溺水一般，沉入黑暗，耳边充斥的是遥远而绝望的哭喊，滚落的头颅，无助的脸庞，沾满鲜血的眼睛……

    无边的深渊……

    他大喊：“顾白做下的事情，与我姜十七有什么关系？顾白是顾白，姜十七是姜十七。”

    他喊道脱力。

    没有用。

    姜十七知道有个事实无法改变，自己是顾白的一片星魂，至少他有九分之一的罪责。

    第四天傍晚，房间里来了一个姑娘。

    姜十七迷迷糊糊地听到姑娘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绡儿姐姐吩咐我带你回去。”

    他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随即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姜十七已经躺在一个阁楼里。这阁楼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书卷，有的叠到了半空中，有的从地板一直摞到天花板。

    姜十七了无生趣地长叹一声，闭上眼睛。

    “醒了？”一个沧桑的声音在阁楼里响起。

    姜十七抬头寻找。

    只见在阁楼中间，赫然还有五本大的书卷呈扇形悬浮在半空中，分别泛着白、绿、蓝、紫、橙五种颜色的光芒。

    之所以说它大，是因为这五本书卷每本都长40寸，宽20寸，令人叹为观止。

    姜十七刚才躺在角落里，视线范围只局限在身边，所以没有注意到阁楼中间还有这么辉煌的一幕。

    在五本书卷前，伫立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白发苍苍，穿一袭旧式长袍，背对着姜十七的方向，正在专心致志地翻看其中那卷紫色的书。

    姜十七一瘸一拐地走上近前。

    只见老人眼眶湿润，发出粗重的叹息声，用颤抖的手摩挲着内页大段大段空白的地方。

    老人的手上皱纹交错，满是裂痕与伤疤，像被岁月濡湿的树干。

    姜十七道：“老人家，这是什么书？”

    老人叹道：“这五本书叫星书。”

    “星书？”

    老人头也不抬地说道：“星书，它记载了隐刀部落所有觉醒的人的姓名和异能。”

    姜十七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些星书有不同的颜色？”

    老人道：“每一种颜色对应一种星魂品级。白色为凡品，绿色为上品，蓝色为精品，紫色为极品，橙色为史诗。越是上乘的品级，拥有的人数越少，星书也就越薄。”

    姜十七放眼看去，果然，白色的那本星书足有一臂之厚，而橙色的那本却薄如蝉翼。

    姜十七道：“我可以看看这些神奇的星书吗？”

    老人笑了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姜十七忙不迭地翻开白色的那本星书，只见内页的白光稍淡，密密麻麻地写着很多名字和对应的异能。

    姜十七想知道自己属于什么品级，下意识里便翻找自己的名字，却怎么也找不到，何况记载的名字太多，根本看不过来。

    这星书太不智能了，应该按异能者名字的首字母排序嘛，这样多方便查询。姜十七正吐槽着，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关明浩，后接四个小字：过目不忘。

    难怪这小子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十名，原来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异能者。

    姜十七情不自禁地对老人说：“这是我同班同学哎。”

    老人笑着捋了捋一直挂到胸口的白胡子，不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