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依言坐下，看着胡秦颜走来走去地端来茶具，又拿来茶叶。

    “你瞧我这记性！壶里没水了！”胡秦颜晃了晃手里的银壶，歉疚地笑了一下，道：“稍等！”

    说着，她便趴在窗边，朝着小曹九，招了招手，道：“小九，打点儿水来！”

    “哎！”

    小曹九远远地答应了一声，就“啪嗒啪嗒”地跑开了。

    在等小曹九打水来的间隙，胡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的妖力……”

    胡秦颜闻言，莞尔一笑，这次没有动人心魄的撩人魅力，却依旧有着令人动容的效果。

    胡瑶能感觉到，她已经将那层妖力，给收了起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先别急！”胡秦颜对此，一点儿都不意外，道：“除了妖力，你没有别的更想知道的事情了吗？”

    “有！这里不是曹九的记忆吗？”

    胡秦颜闻言，依旧淡然地笑着道：“是！但也不是！不全是！”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其实，胡瑶已经偷偷用妖力，窥测过四周了，除了胡秦颜和小曹九的身上，就没有别的妖气了。

    她觉得自己并不是误入了什么幻境，但还不能排除是不是中了什么法术。

    “这里是小九的记忆，也是我的记忆！”胡秦颜随后，柔声说道：“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小曹九“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水！”小曹九“咚”地一声，将盛满了的瓷罐放在了桌上，开心地看着胡瑶说道：“你看！你要见秦小姐，是不是得找我带路？”

    “谢谢你！”胡瑶十分客气地道谢。

    胡秦颜闻言，则笑了笑，让小曹九去玩自己的去。

    看着小曹九离开，胡秦颜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伴随着胡秦颜柔和的泡茶动作，像是电影旁白一般的声音缱绻道来。

    “这是我和小九的记忆，编织在一起的。”

    “我把这段记忆，用妖力封印了。小九不会记得，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忘记了。”

    “我的妖力不足以抹去他的记忆，只能挑拣一些重要的部分封印。这个封印，也会封印掉我自己的一部分。”

    “从封印的时候，我就在等，等有一天，我能遇到传说中的那个人。”

    “传说狐氏的守墓人里面，有一种特别的能力。他们能顺着狐妖残存的妖力，找到一切超越时间和空间限制的源头。”

    “所以，我赌了一把，试了一次。”

    “现在你来了，我想我是赌赢了。”

    “你肯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别急！喝了这泡茶，再等等，再等等，你就知道了。”

    胡瑶顺着胡秦颜的目光，看了出去。

    胡秦颜一直在看着小曹九。

    水边玩着淤泥的小曹九，就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只是一团黏糊糊的淤泥，就能够让他玩出百八十种玩法，开心了很久很久。

    曹九似乎还在对着淤泥，念叨着什么。

    这一幕的安静美好，让得胡瑶产生了一丝，留在这里也不错的念头。

    “我劝你还是别有那样的念头了！”胡秦颜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道：“我已经留在这里，很久很久了，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留在这里的痛苦。”

    痛苦？

    为什么这么美好的记忆，胡秦颜要用痛苦来总结？

    她的疑问，很快有了答案。

    在水边的小曹九，突然一头栽进了水里。

    胡瑶没控制住自己，尖叫了一声，就想要冲出去救人。

    可胡秦颜拉住了她。她不急不忙地让胡瑶好好看着，看清楚。

    胡瑶刚想问她到底看什么。

    就看见水面之下，浮现了一团巨大的阴影。

    池塘不大，水质也很清澈，胡瑶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看到过这团阴影的存在。

    那团阴影甚至于会在水面之下游动。

    是个有生命的东西！

    胡瑶不由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只见，一个三角形布满了鳞片的东西，“哗啦”一声，从水面之下，抬了起来。

    蛇！

    它吐着鲜红的信子，眼睛直直地盯着胡秦颜。

    这蛇浑身青绿，在水面之下的部分，还不知道有多少，它盘着身体，只将脑袋朝着胡秦颜探了过来。

    胡秦颜不仅不害怕，还伸出手去。

    她纤细的手指，抚摸过青蛇的鳞片，那蛇十分欣喜的样子，不住地用自己的信子，舔着胡秦颜的手指。

    “好痒！别舔了！”胡秦颜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道：“自己玩去吧！”

    青蛇绕着胡秦颜的手，轻轻缠了一圈，又慢慢地松开了她，重新潜入了水下。

    胡瑶这时候突然明白了道：“这是……曹九？”

    那条蛇有着熟悉的妖气。

    浓郁，带着水气。

    是小曹九的气息！

    胡秦颜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成年以后的曹九，几乎没有一点儿残余的妖力，他也一点儿都没有提过类似的事情。

    既然曹九是蛇，他又为什么会做蛇羹呢？

    重新潜入水中的小曹九，欢快地扑腾了起来。

    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水中。

    不多一会，小曹九化作了一条小蛇，依然是满身青绿的鳞片，扭动着身子，游到了岸上。

    他刚刚上岸，却立刻停止了动作，高高地昂起脑袋，死死地盯着草丛里面。

    从胡瑶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郁郁葱葱的植物。

    只见化作小蛇的小曹九，飞快地扎进了草丛里，动作快的就像是一道青绿色的闪电。

    等他从草丛里面游出来的时候，似乎刚刚吞食了什么东西，嘴角有一条灰黑色的尾巴。

    “那是……老鼠？”蛇吃老鼠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是亲眼目睹这一幕，仍旧会让胡瑶感到生理不适。

    胡秦颜突然变得一脸悲伤道：“看好！”

    胡瑶看向了吞下老鼠的曹九，他还做了人形，调皮地踩着岸上的草叶，还朝胡秦颜挥了挥手。

    可下一秒，他突然变得脸色苍白，紧紧地捂着肚子，倒在泥地里面，痛苦地翻滚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胡瑶紧张地想要前去查看，可胡秦颜拦住了她道：“你要记住，这里是记忆，一切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你永远，不！我们永远都改变不了事实！”

    就在胡秦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一位年轻的妇人，衣着简朴，盘着简单的发髻。

    她慌张地扑到曹九的身旁道：“怎么了！孩子怎么了！你别怕！娘来了！咱们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