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娟，是陶延的妻子。”

    刘娟面容苍白，仪容显老，眼眸下方已经红肿涨起，显然哭过了一场。

    就在刚才，她被带到了陶延的尸体前，看着披着白布的陶延，她险些哭的昏厥过去。

    当然，工作人员没给她看尸体全貌，仅仅只是认了正脸而已。

    直到被工作人员带出夜未央，在附近找了个空房间安置她，她才勉强缓过来。

    目前房间当中只有徐清妍和林泽，其他人要么穿着厚重的防化服，要么像是霍格那样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不适合陪伴精神尚不稳定的刘娟。

    林泽止不住斜过目光，看着刘娟，她和林泽记忆中的“刘婶婶”不太一样。

    比起记忆中那个总喜欢穿着身貂皮大衣，热衷于打麻将和烫发的时髦大妈，眼前的刘娟显然苍老了很多，她的周围和法令纹深深的刻在了脸上，鬓角也泛的花白。

    确实老了很多。

    林泽没开口问刘娟认不认识自己，一来现在这个场合不太方便，二来他也有点害怕。

    他虽然已经和刘娟很久没见了，但一提自己的父亲，刘娟肯定会想起自己。

    到时候，林泽也要面对两难的真相了。

    要么人家根本不认识自己，要么……真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泽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来调整情绪，做好迎接真相的准备。

    “警察同志，是有谁盯上了我家陶延吗？他多好个人啊！怎么就死的这么惨啊……”刘娟很明显是误会了徐清妍和林泽的身份，她声音中还带着哭腔，时不时用袖口擦掉眼泪。

    “您先别着急，这件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您能和我们说一下关于您丈夫的事情吗？”徐清妍问道，“他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是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污染不是一蹴而就，他们往往会在日常生活当中逐渐积累起各色怪异，更何况陶延是在自己的店当中被杀，作为妻子的刘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徐清妍声音温和，态度也很好，虽然衣着实在不像是一个警察，但刘娟仍然放松了警惕，一边回忆着，一边开口道：

    “最近……陶延他确实有些奇怪。”

    “他常常晚上不回家，一直都在夜店里过夜，刚开始我还以为他在外面有外遇了，和他大吵了一架，后来，我偷偷跟着他来夜店，才发现他自己在办公室里……”

    “在干什么？”徐清妍带着诱导的语气问道。

    “他自己在办公室里写歌。”刘娟一字一句的道。

    “写歌？”

    徐清妍和林泽面面相觑，根据他们的调查，陶延原来办过乐队，他应该很喜欢音乐，这样的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写歌，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吧。

    “我本来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可他每天晚上都不睡觉，废寝忘食熬夜去写他那些破歌，就好像着了魔一样。”

    刘娟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他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写他那破歌了，整整两个月！两个月他都没回家一趟！简直就和疯了一样。”

    徐清妍和林泽没说话，听刘娟的描述，陶延的状态确实有些奇怪。

    刘娟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脸色不怎么好：“大概是一周前，我见他天天不回家，实在是忍不了了，就在晚上来了店里，结果他根本就没开店！夜未央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我当时找了半天，你们二位猜怎么着？他正在后面的准备室里和他那几个小弟唱歌呢。”

    “可他们那歌啊，实在是太诡异了，词是一种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语言，调子也怪。陶延发现了我，我就和他吵了一架，他好像很不高兴，直接把我赶走了，之后我也就没再管他。”

    刘娟捂住脸，又哭了起来：“可谁知道，他就这么死了啊！”

    徐清妍出了份档案，放在了刘秀娟面前：“您看看，当时和陶延一起唱歌的是他们三个吗？”

    刘娟擦干眼泪，仔细看了眼档案封面的照片，然后用力的点头：

    “没错，就是他们仨。”

    林泽也看了眼档案。

    档案封面上有着三人的照片。

    那真是被砍成碎块，然后重新缝合，贴成三面佛像的三个死者！

    这么一听，陶延出事之前的行为确实非常古怪。

    就像是…

    被什么古惑了一样！

    “警察同志，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到底是谁杀了我的丈夫？”眼见林泽和徐清妍都不说话，刘娟有些急切的开口问道。

    徐清妍微笑着安慰她道：“您放心，我们肯定能帮您找到凶手。您先回家休息吧！一旦有什么消息马上通知您。”

    “警察同志，我可就指望你们了。”

    刘娟忧虑的叹息，她起了身，正打算离开这里，林泽忽然开口道：

    “刘……女士，你认识林庆阳吗？”

    刘娟转过头，看向林泽。

    林泽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都快停止了。

    上一次他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看自己高考成绩之前。

    刘娟停顿了很久，好像在尽力回忆，从自己的人际关系列表当中提取出来这一个名字。

    但最终，她挂上了一副歉意的笑容：

    “抱歉，您说的是哪位？嫌疑人吗？”

    林泽若生理反应一般的抽噎起了气。

    强烈的不甘失望以及疑惑，一股脑的涌入了林泽的脑海当中，他又问了出来：

    “您再想想？他应该是陶延的朋友，原来的老同学……”

    “抱歉，这个人我真的不认识。”刘娟又想了一会儿之后，最终摇了摇头：“我可以回去翻翻他的同学录，不过他的同学我大部分都认识，里面没有姓林的。”

    林泽能看得出来，刘娟没有说慌。

    她真的不认识林庆阳，不认识他父亲。

    林泽记忆中的那个陶延，是父亲的好友。

    但这个陶延……

    恐怕真的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林泽感觉自己好像喝了一大盆的冷水，在肚子里盘踞着转了好几圈，最终化作略带颤抖的声音，吞吐了出来：

    “谢谢您，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