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已经找到陶延了，但他死了。”霍格拿着手机打电话，从电话的余音里面，林泽能听出来听电话的是个女人，大概是徐清妍。

    “除非他能用刀把自己的脊骨抽出来，否则这应该是他杀的。”霍格继续报告，电话面的徐清妍似乎说了些什么，霍格只是安静的听着，最后道：“明白了。”

    挂断电话，霍格看向林泽两人：“徐中校已经派人过来了，咱们先在屋子里看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特意盯了一眼詹姆斯：“别把房间弄得太乱，别去碰尸体。”

    林泽总觉得霍格这话不光是在对詹姆斯说。

    三人很快就分头调查了起来，霍格在房间里翻看那些没写完的曲谱，詹姆斯寻找杂物堆当中有没有什么线索，林泽则俯下身子，盯着陶延的脸，认真观看。

    真像啊。

    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眼前死者的面容和林泽记忆当中的“陶延叔叔”对应起来，几乎分毫不差。

    若不是他那张脸已经完全失去了血，嘴唇也干枯但裂开，林泽恐怕会认为他还活着。

    林泽起了身，俯视的看着尸体，此刻尸体背后的惨状也完全映入他的眼帘。

    他并没有什么畏惧或者恶心的感觉——精神医科也要上解刨课，这种场景他见过不少次。

    “林医生，有什么发现吗？”

    霍格是个音痴，他在翻看了两圈乐谱后什么也没发现，于是便来到了林泽身边。

    “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林泽道：“周围地面很干净，没有血迹，死者的内脏也被掏空了。”

    他说完，蹲下身子，先是用手搭在了死者的眼皮上，拨开他的眼睛。

    一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正镶嵌在眼眶内。

    林泽感觉自己如果再往上扒了一下眼皮，这双眼睛就会从眼眶当中掉下来。

    “他的眼睛重度充血，恐怕死前被人吊起来过。”

    林泽有手指微微抬起陶延的脖子。

    一道幽深的伤痕几乎割断了他的整脖颈。

    林泽沉思片刻，小心的掀开了裹住陶延脚踝的裤脚。

    ——一双扭曲变形且淤青发紫的脚踝出现在了林泽的面前。

    “他被吊起来了。”林泽起身，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被人用刀隔开了喉咙，放干净了血，取走内脏，然后才被送到这里。”

    听着林泽的描述，霍格在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这样一幅画：

    夜深人静之时，不知名的昏暗角落中，男人如同死猪一样，被铁链倒挂而起，他的脖子已经被隔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他的脖颈逆流而上，流淌过他的面颊，低落在地面上。

    黑暗中，有人拿着刀刃，缓步走向早已死去的男人，准备切开他的后背，把他摆弄成天使的模样。

    霍格打了个寒颤，眼前宛若幻境一样的东西才消失殆尽。

    他有些惊异的看向了林泽。

    刚才林泽的反应让霍格想到了理事会里面的一些“专家”，他们总是能在勘测现场之后，快速找出问题所在，随后用纸和笔抓住犯人。

    很厉害的一群人。

    “林医生，你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吗？”霍格有些期待的看着林泽。

    “不能。”林泽道：“我毕竟不是法医专业的，当时在大学时候没研究尸体方面的内容。”

    “这样啊。”霍格道，不过马上，霍格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林泽……他不一直都是精神病人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医学方面的事情？

    霍格仔细看着林泽。

    很冷静，真的好像那些专家一样。

    难不成……他真不是疯子？

    “接下来怎么办？”收敛心思，霍格问向林泽。

    “放血和摘除内脏都是大工程，”林泽思考了一下：“除非凶手是一个很强的……嗯，异想者，能不借助任何交通工具把尸体直接从郊区一巴掌扔到市中心的闹事里面，并且摆好造型，否则夜店附近肯定还有别的线索，咱们在周围找一找。”

    霍格点了点头，认为林泽说的有道理。

    不知不觉间，三人间负责指挥的那个已经从霍格变成了林泽。

    打定主意之后，三人便开始在夜店中搜寻了起来。

    顺着二楼办公室一层一层的向下搜索，翻过走廊当中堆着的一层又一层杂物，直到翻到一楼舞台旁边，三人才忽然发现，在舞台背后有着一扇门。

    那扇门几乎和夜店的背景融而为一，草草望过去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这应该是给表演人员上台准备的。”林泽靠近门扉，那股铁的味道也再次从门后传出。

    霍格一马当先，再度冲到最前面，直接一脚就窝开了紧闭着的大门。

    密封门非封印着的血腥味也顿时扑面而来。

    林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知道为什么店员不见了。

    在他面前的是整个夜未央的后半截，这里平时应当是被当做仓库使用，此刻却堆积着支离破碎的脏器。

    早已干涸的鲜血在地面上构成了诡异的符号，一条沾染着血迹的铁链从天花板上垂下。

    房间的最中央，三个人的躯体以诡异的形态叠加在一起。

    三颗头颅齐齐并在一排肩膀上，嗔、怨、哀三色表情如浮浮雕刻印般画在他们的脸上，三双胳膊自上而下合并交叉，最上方双手交叉，捏起兰花指，中间两臂双手合实，最下方则摆在盘踞的双腿上，五心朝天。

    宛若一尊佛陀。

    林泽只觉好像有一股浓厚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很清楚面前是三具尸体，他们的身体被随意撕扯，任意拼接，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就算如此，他却仍然感觉……

    眼前的“佛陀”……

    好像正盯着自己！

    林泽飞快收回目光，而也就你此刻，他发现“佛陀”腹部似乎已经被掏空了。

    在血红的空洞中，腹部最下方的肋骨依然森森暴露在空气中，自上方垂下一张画像。

    和这可怖的肉身佛陀不同，画像上是一个内容慈祥，手捏佛莲的菩萨，她安静凝视来访的三人，面带笑容，普度众生。

    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林泽心底一阵恶心。

    而也就在这时，林泽忽然发现詹姆斯抱住脑袋，蜷缩起来了身体。

    “你怎么了？！”林泽一惊，当即就想去搀扶詹姆斯。

    而也就在此刻，霍格的声音在林泽耳畔边响起：

    “别看那张画！”

    “那里面有污染！”

    污染？

    可我刚才看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林泽正愣神，詹姆斯忽然抬起头。

    他露出诡异的笑容，双眸已经变得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