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心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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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心與鷗俱白,琴將鶴共彈

    觀眾席上鴉雀無聲,看著一個又一個受韓瀟瀟重擊昏迷的修士被眉蛾弟子們抬下台,除了韓家親屬以外,無一不是臉色鐵青,面目不忍。

    宋炎並沒有宣布紅組誰人脫而出,不過眾人心中都皆有結果,比武勝負已定,弱肉強食。

    等侍女們快速地把比武台清潔好,那位手捧玉碗的眉蛾弟子再次站出來,手往碗裡伸,夾出一張摺紙便向天上拋。

    “呯…呯…”

    金黃色的煙花瞬間绽放在半空,在濃霧之后顯得愈發璀璨明亮。

    燦麗的火光映照在眾人臉上,一掃剛才寂靜灰暗的氣氛。

    觀眾席上又重回喧哗,大多數人的聲音里都帶著歡喜和激動,显然對這場比武也极為期待。

    隨着聲音落盡,黃組八人都已上比武台。

    黃組裡有築基五層的陸子吟,築基二層的陳奕風和築基一層的陳浩,其餘各人竟也都有練氣大圓滿的修為。

    不似上一組的實力懸殊,這組可謂是高手如雲,實力相當非常有看頭的一組。

    沒門沒派,單靠自己平時遊歷的所見所聞刻苦修練,十幾歲已能到築基中層,不是天才便是韓瀟瀟那類,有龐大的家族後台,要啥機緣怎怕沒有。

    而黃組的各人皆屬前者,你讓眾人怎不期待?怎不期待啊!

    隨著銅鑼一聲響下,台上八人卻無一人有作動作,只静靜地伫立着,靜靜地观望視探著对方。

    就在場內气氛緊绷时,八人異常合拍地同一時間動身,只见一個黃衣男子條地沖向最近的陳奕風,另兩個黑袍男子則從兩侧繞近,想攔截陈奕風。

    陳奕風眼神凛冽,雙腳驟然一跺,猶如電極一般冲向擋路的两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見狀,絲毫沒有惊慌失措的样子,雙臂一震,一股劲氣噴薄而出,直接迎上陈奕風。

    只見三人的三掌合击,“嘭”地爆出一声闷响。

    後面的黄衣男子被拳風激退出一步,而陳奕風亦被弹開一段距離,四人相對而视,皆未退让。

    另一邊陳浩也拔劍先發制人,沖向修為最高的陸子吟,還有一男一女也加入戰況。

    台上出現分為兩派的戰場,觀眾看得眼花繚亂,左邊剛對戰十幾回合,右邊又開始頻頻出招。

    隨著战况的繼續激烈,台下众人的聲音也愈發躁动起來,不斷有人在底討論誰先鹿死誰手。

    打了幾十回合,陸子吟終於拎出他的玉笛,在躲過了陳浩的利刃一擊後趁機會放在唇邊吹奏。

    一道清越的笛子聲倏然从比武台上傳出,随着笛聲響起,整個比武台都安靜了下來。

    隨著箫聲渐急,台上忽地升起一陣白雾,這一陣白雾飘散的范圍很广,幾乎笼罩全场。

    在這白雾笼罩的范圍内,所有的事物都变成虚影,连畫面都模糊不清了。

    台上的人也无法看見彼此,而且聲音也消弭于無形。

    “嗡......嗡嗡...”

    只有一阵奇特的嗡鸣从笛聲里传來,陳浩忽然感到右邊白霧異動,閃身退開,就見一把銀劍揮斬過來。

    幸虧陳浩敏銳察覺,不然這剑势若斩在身上,即便他是築基初層,也難免要受損伤勢。

    銀劍一招沒擊中,也不戀戰,緩緩消失於霧中。

    視覺封鎖,陳浩也不敢輕舉妄動,站在原地警惕地環顧四周,生怕又出現什麼。

    突然左邊霧裡發出一聲悲嗚,視覺隨即受解,白霧片刻消散,只見發出悲嗚的所在地,一名女修跪倒在地,而她前面就站著冷俊的陸子吟。

    隨著白冒消散,陸子吟月白色的衣擺也隨風飄蕩,襯約著一雙烏絲長髮,愈發顯示他絕世的容顏。

    陸子吟手裡握著細長的銀劍,劍尖插在那女修的肩膀上,鮮血沿著剑刃流淌,滴落地面溅開朵朵红梅。

    玉笛銀劍,既是笛亦是劍,陸子吟人笛合一,只需念頭一動,玉笛便能化成任何稱手的武器。

    這天下除他以外,再無人更適合做那玉笛的主人。

    眾人視野越發清晰,望見這時間停止般的场景,皆驚呆了。

    這個場面,实在美得太过触目惊心。

    我不自覺也看呆了,因為實在太像…無論氣質與戰鬥風格,都與身旁的大師兄相似……

    但也只是相似而已,不論修為與外貌,陸子吟還差白阜淩十個境界。

    我很快回過神,繼續評審這場比武,以至於沒注意到旁邊的大師兄從白霧消散開始頻頻偷投過來的視線。

    “喝!”

    一名黑袍男修先回神出擊,抽出長鞭揮向陸子吟,長鞭纏上他那把細長銀劍,一個猛拉,銀劍便抽離女修的肩膀。

    女修痛苦哀號,無力攤倒於地上一動不動。

    黃組女修已倒,台上剩餘七人。

    黑袍男修緊拉手中長鞭,可怕的猛力使陸子吟不由自主向後連退数步。

    陳浩趁機向陸子吟身上揮劍,陸子吟秀眉微皺,一個馬步穩住身子,握住銀劍的手輕微一放,黑袍男修被自己的猛力扯落重心,眼見要跌倒,陸子吟又秒握回銀劍劍柄,還往自己方向猛地一拉,黑袍男子便連帶長鞭往陸子吟扑来。

    这一切發生在电石火光间,台下众人尚未反應過来,台上的局勢就變了。

    陳浩那一揮的劍勢本應落在陸子吟身上,如今卻落在扑了過來的黑袍男修身上。

    黑袍男修成了人肉護盾,夾在陸子吟與陳浩之間,硬生吃了一劍的男修應聲倒地。

    陈浩見状脸色也沒變,再次握緊長剑,冲了上去,與陸子吟和另一位男修混戰起來。

    趁亂中陳奕風也在十幾個回合內打倒了黃衣修士,另一名黑袍男修對他緊追不捨,拳風威威,陳奕風昨日腹部與手臀都受了重傷,雖已服用療藥,但今日便要一連擊倒二人,他也是有點吃力。

    無奈之下,陳奕風也不想太快露出底牌,只見他手捏指訣,嘴裡喃喃幾字:“紫雷。“

    陳奕風的双手裡緩緩化出两團淡紫的气体。

    兩团紫气相互缠绕,不断膨胀,眨眼間便凝聚为半個成人頭般大小的紫氣球,而后陳奕風雙手一抖,紫气球迅速缩小,濃縮成一個半拳小球,周遭還散發幾絲亂竄的靜電。

    “滅!滅滅滅!”

    紫气球发出一阵低沉的雷霆之聲,随著它的发声,紫气球内的靜電瞬間發大爆破成雷霆霹雳,噼啪炸裂开來。

    台上眾人的臉色顿时劇变,一聲惨呼後迅速后退,想要遠離陳奕風,無奈“紫雷”範圍廣大,幾乎整個比武場地都包含在內。

    “啊!!!”

    雷电劈在最近陳奕風的黑袍男修身上,黑袍男修顿時慘叫一聲,口吐鲜血,整個人被紫电吞噬,倒地不起。

    其餘三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該竄的竄,該擋的擋,突發奇來的狀態使眾人無力招架。

    陈奕風趁著幾人還在抵抗的檔兒,飛身跃起,直奔那名男修。

    男修一見陈奕風沖了过来,立即抽起銅剑,側身向後疾逃。

    陈奕風以“紫雷”為引,扎馬打了套拳法,隔空一掌击中男修背脊。

    “噗嗤!”

    男修一声慘呼,喷出一口血沫,整個人倒飞幾丈遠,砸落于地。

    “噗通!”

    男修重重摔在比武台上,紫電繞環全身,身體不住顫抖,显是疼痛不已,幾個掙扎終舊也起不來了。

    “好強大!”觀眾席驚呼。

    連連击败对手,还是一個身負傷勢的年輕築基初期修士,这個戰力與氣場令場下诸多觀眾为之震撼,也不知是谁先鼓掌歡呼。

    “好樣的,兄弟!”

    “哥儿真厉害!”

    ......

    我的眼神也透露出些許讚賞的目光,其後又感到可惜,這少年心性過急,過早顯露底牌,場上還有兩名修士,陳奕風使出這一招“紫雷”看來已耗盡靈力,沒有把對手全滅,待雷霆停下,便將是他淘汰的时候了。

    陈奕风一招“紫雷”擊敗了二人,脸上卻沒有丝毫喜悅之色,他的视线转到最後二人身上。

    陳浩東逃西竄地閃避雷霆,實在避不過便抬起劍身抵擋。

    另一邊陸子吟的情況相對上則輕鬆多了,除了剛開始被“紫雷”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渐渐稳定心神,拿出玉笛吹奏,以陸子吟背後為中心,方圆二十米的天地灵力开始躁动,形成一圈巨大的龙卷。

    龙卷内蕴著极强的吸攝之力,任何被捲入其中的物品,皆会被无限压缩,連“紫雷”也難幸存,生生地被龙卷吞噬,形成逐漸變大的“紫雷龍卷”。

    把敵人的招數強化為自己的籌碼,別提陳奕風現在面色有多黑了。

    陳浩本來就忙着闪擋雷電,根本無暇乏身,此番眼見要被龙卷捲进去,更是狼狽萬分,险象环生。

    “紫雷龙卷”已碰到陳浩身體,他只能拼尽全力催运靈力,使自己的肉身变得坚硬起來。

    陳奕風更是靈力耗盡,已來不及收回“紫雷”,一瞬間已沒入“紫雷龍卷”。

    “咔嚓咔嚓!”

    “轰隆!”

    龙卷裹挟着陈浩與陳奕風,在场下眾人震骇的目光中,“砰”的一声巨響,龙卷将比武場牆壁砸出一个深洞,牆壁内传來兩聲悶哼。

    “紫雷龍卷”撞上牆壁後,陸子吟停止吹奏,龍卷風勢隨即減弱,半刻後便消散於空中。

    牆壁深洞內,二人全身污黑,身冒紫色靜電,形體不住颤抖,氣息也微弱無比,二人都皆受了不轻的伤势。

    誰勝誰負顯然而見。

    “......”

    观战众人張口結舌,难以置信,一個築基五層的雅致少年,竟使出與外表不符,威力如此恐怖的龍卷招式。

    “好強的招式……”

    “好厲害的招數……”

    “好一個深藏不露的少年……看樣子也才十七八歲吧!”

    “十几歲能练至築基中層的程度,当世罕见啊……”

    平常人沒個五十一百個來年都突破不了築基大圓滿,別看眉蛾四峰個個年歲尚淺,就連眉蛾師尊宋炎今年也才六十五年歲,那不能相提並論啊!

    那眉蛾四峰可是修仙界的怪物啊!

    他們可都是人中龍鳳,仙界中的金仙太乙啊!

    眉蛾先尊當年更是以千年之歲便踏入金仙境界的真飛仙大能!

    整個仙界近萬年來能突破金仙境界的人五指皆能數清,更可怕的是這五位飛仙大能中,有三位便是出自眉蛾。

    一位是十六年前突然離奇仙逝的先尊莊塵飛仙-宋憶,當年一千二百年歲。

    二位是宋憶的大兒子子真飛仙-宋興,不知行蹤何處,宋憶仙逝後便失蹤,至今仍下落不明,現應五百一十二年歲。

    三位便是宋炎的母親青蓮飛仙-盛蜜蘭,據說先尊當年仙逝時她亦在身邊,把仙尊仙體送回眉蛾後便自毀靈識,緊隨夫道去了,盛蜜蘭仙逝時才剛突破金仙境界,當年九百餘歲。

    宋炎除了宋興與宋鶯兩位哥哥,還有兩位大乘期的姐姐,只是兩位姐姐對眉蛾之位都不感興趣,只想飄流在外,以眉蛾之名行合仗義,有時也會回來分享見聞,她們就住在眉蛾山頂的長老殿中。

    而宋鶯那好勝暴躁的脾性,也自知自己坐不了那位子。

    所以宋炎便成了那倒楣蛋,年紀最小卻坐上了眉蛾之位,受千百萬人受眾仙界所敬仰。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一峰的。

    修仙界一共有三大派與十六小派,除了眉蛾大派,還有佛門大派和空峒大派。

    就以佛門七峰來講,第一寺峰的佛門師尊-菩提真人,今年已千餘年歲,第二寺峰的佛門首席真傳大弟子-瑾崖真人已九百餘年歲……就連第七寺峰的佛門第四十八真傳弟子-如松仙人也已二百餘歲。

    所以……

    人比人,氣死人啊!

    修仙界眾人已習慣不會拿眉蛾大派的人去做對比,眉蛾山出來的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灯,每一個都有著極高的造詣與悟姓,他们的修為實力远胜別的門派。

    眉蛾有好亦有壞,修仙界修士眾多,但要從中尋找出优异者卻很难。

    眉蛾雖則為大派,門中弟子卻遠比不上其餘兩大派,正常大派有上百萬年歷史,座下十萬弟子已算極少,小派則上半百萬年歷史,座下弟子五萬至十萬,少於萬年歷史與五萬弟子的門派皆不入流。

    佛山與空峒座下四十餘萬弟子,眉蛾則只有二十萬,要不是眉蛾有三百萬年歷史以及在座位位實力驚人,恐怕連大派都稱不上。

    所以眉蛾每六年便舉辦一次外門選弟大會,五年一次內門弟子比試,比其餘的門派舉辦得更密更盛大,為的就是要吸引更多新來修士或沒門沒派的精英入門。

    是的,眉蛾很缺人!

    宋炎拍起手掌:“好!好!哈哈!”

    宋炎对陸子吟很是满意,

    “黃組各人超群絕倫!陸修士拔得頭籌!成為黃組冠首!”宋炎朗聲道,他心里甚是畅快,

    陸子吟谦虚地拱了拱手。

    結果一出,重傷的黃組七人紛紛被抬往醫室,只有陸子吟能夠自行站著走路。

    我望住陸子吟離開的身影,已在心裡打算著替三峰送出什麼禮物。

    美顏仙丹?回想起陸子吟那絕世的容顏,我搖搖頭,他應該也不需要吧。

    那修練仙丹總不會出差錯吧!還是出自我手的上等一品仙丹,我正要高興卻又開始苦惱,以陸子吟現在的修為怕是消化不了如此絕品的丹藥,失策了。

    說實話,第一次參與外門選弟大會的我,壓根沒想到此次大會的人修為會如此之低,身為被保護過渡的溫室之花,平時在眉蛾山上眼見最普通的眉蛾弟子,他們幾乎都是築基中層起步,就算也有下過山的時候,我身邊也會跟著一大龐眉蛾山的人,甚至宋炎宋鶯都會同行,根本可以說是沒見過築基以下的人……除了眉蛾山上的侍女僕人們。

    以前的外門內門比試,我都懶得去看,也沒興趣去看,只一心一意埋首於醫藥書香之中……

    三年前身列四峰之位,我不得不去參與門內大小事宜,直到今年的外門選弟大會,我才知道自己眼界與旁人相比有多異常。

    我既無言又無奈,想想不如外出歷遊一圈,應也有幾分收獲,我轉眼望向宋炎。

    呃…

    還是以後再說吧。

    外出歷遊的話也先要找個細心的人替我照顧大靈園地,還有那兩隻鳥鴕。

    我揉揉眉心,心裡還是有一人選的,但若讓那人上了離岸峰,我那清靜自在的生活怕得受到些打扰了。

    我心思百转间,比武台上已清潔乾淨。

    先前手持玉盤的眉蛾弟子再度上台,這次他右手捏一張摺紙,左手也捏著一張。

    只見他同時拋起兩手,發射出兩股閃耀星光,先爆出的是燦爛的綠色煙花,緊接著便是璀璨的藍色煙火。

    第三四場出場次序也經已定好。

    台下觀眾被上場激烈的比武所帶動氣氛,更期待接下來的戰場將會是如何的一番景象,纷纷呐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