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旧的小屋里，窗户关着。一张破旧的小床边站着一个高大肥胖的人影。他一声不吭，注视着床上躺着的少年，几乎塞满了整个房间的身体充满了压迫力。

    “谁？！”乔伊缓缓睁开双眼，问出了第一句话。黑暗中的他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出租屋的床上，只是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人，本能地问出声来。

    “我是古加拉斯。”床边的又高又胖的身影向后退了一步，点燃了一盏小气灯，把一张还算和善的胖脸从阴影中显露出来，“贾克斯的朋友。”

    乔伊认出了这是街口饭馆的胖老板，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随即就感受到了肌肉的酸痛，不由闷哼了两声，喘了几口粗气。他借着小气灯的光亮扫视了一下周围，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异地：“这是哪...贾克斯是谁？”

    “这是我的餐馆。贾克斯是艾卡西亚的统帅、一切武器的操控大师，”古加拉斯深深看着面前的孩子，“你的救命恩人。”

    贾克斯的最后一个身份让乔伊想起了他昏睡之前的事，辛吉德阴沉而暴虐的脸在心中闪过。他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感受到视野的缺失。他颤抖着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左眼——它简直不能再完好了，就像天生的一样。

    那在辛吉德的实验室里...是梦吗？可那样真实...那样痛苦...不对，胖老板刚刚说过我被人救了...那么...

    古加拉斯解答了乔伊的疑惑：“贾克斯留了两颗蜜糖果实，我用其中一颗治好了你的眼睛——我是指完全治好了，你不再需要义眼了。”

    乔伊从未听过蜜糖果实这种东西，但这不妨碍他理解了古加拉斯的意思。

    自己已经...完整了吗？不再是一个身有残疾，只能靠着义眼来维持视力的人了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那位...贾克斯先生是谁，但是，真的谢谢你们。”乔伊诚恳地说，“可惜我没什么能报答你们的...”

    “不，你有。”古加拉斯笑了起来，但随即转移了话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乔伊摇摇头：“我不知道。野火帮打手面试失败了，学徒也没能当上——我只能回去继续当我的矿工了。”

    “我倒是有个提议。”古加拉斯摆动手臂画了一个圈，“这里怎么样？我新盘下的餐馆，有些忙不过来。你可以来打个下手。”

    乔伊警觉起来——上一个主动向他提供工作的人，向他的左眼里插了四根钢针。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

    没什么特别的，坚固的墙壁、朴素的摆设，连接处用钢铁、装饰物用玻璃，这就是一间普通的祖安小屋。四周有一些厨房的味道，大概这就是餐馆后面的居室吧。

    突然他有了一种熟悉的、无法言状的感觉。随即屋子各处在他眼里星星点点亮起了光芒，其中最厚重的一抹青色，就在胖老板的怀中。

    义眼的效果怎么还在？“洞察”不是已经被取出去了吗？

    古加拉斯看见乔伊盯着自己的怀里，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你的能力没有消失。”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青色的、仿佛一颗水晶一样的果实，小心地收纳在一个皮口袋里。乔伊认出来，那是一只至少十龄的雌魄罗的皮制作的口袋，几乎可以完全保持内部的能量稳定。

    “这就是蜜糖果实，一种几乎可以让任何伤势痊愈的灵药，哪怕是五年前的眼疾。”古加拉斯说，“我和贾克斯已经知道了你的一些事情，说实话，你有些倒霉，但还算不上悲惨。那个炼金术士弄错了，他把你的义眼材料当成了一枚世界符文...无知的蠢货。”

    “原来真的弄错了...”乔伊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可惜，“世界符文是什么？我怎么还能看到那些荧光？”

    “世界符文...那不是你该了解的东西。”古加拉斯摇摇头，随即又说，“至于你的视界，我只能说那是一种天赋。孩子，你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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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蜜尔站在一扇门前。她沉思了一会，抬起手臂，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房间中立刻就有了回应。

    卡蜜尔推开门，缓步走到一张硕大的办公桌前，拉过一把椅子，缓缓坐下。

    办公桌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身着合身却不合时宜的简式礼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兴高采烈，容光焕发。

    “菲罗斯女士，很高兴又见到你了。”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说。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高兴。”卡蜜尔紧锁着双眉，“我理应是你在过去的几年里痛苦的根源，不是吗，希尔科先生？”

    希尔科笑得更加畅快：“确实如此。而这恰好也是我现在如此喜悦的原因——还有什么比复仇更有快感呢？”

    “微光到底是什么？”卡蜜尔不打算和他废话了，直接了当地问。

    “你会知道的。”希尔科点燃了一只香烟，深吸了一口，“我保证，用不了多久。”

    卡蜜尔轻叹了一声。她定定地看着希尔科，沉默良久还是说道：“把你的阴谋收起来吧。你是个了不起的人，可以为双城做更多。”

    “双城？哈哈哈，双城！”希尔科神经质地笑出声来，“在我的观念里，这里只有一座城市，就是祖安！”

    “纠缠于往事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皮城已经做出了补偿——”

    “尖啸不是补偿！”希尔科脸色一变，恨恨地打断了卡蜜尔的话。他把只吸了两口的香烟掐死在办公桌上，冷酷地说：“你我都知道，进化是一个谎言。既然你们不让我们上去，那我们就要把你们也拉下来。”

    “你知道吗，协同你越狱的同伴已经全部被处死了。”卡蜜尔盯着希尔科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愧色，“你想毁了皮尔特沃夫，可祖安就能幸存吗？复仇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希尔科坚定地回视着，薄薄的嘴唇里吐出一个冰冷的词汇：“阵痛。”

    卡蜜尔沉默下来。她挥了挥手，门口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士就蜂拥进来，把希尔科从椅子上架了起来。

    “你想知道我的‘阴谋’吗？”希尔科双手被剪在身后，用力抬起头，又露出了那种病态的笑容，重复着他刚刚的话，“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