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想不到你玩这还挺厉害的嘛。”

    第一局p.k结束，萧风发出称赞的声音。

    “那是当然，我在w13可算得上是称霸一方。”

    我接下他的称赞，有些骄傲地回答。

    不过我说的可是真的，要知道我这样一个辍学的家伙除了每天在政府区与混乱区的边界闲逛，为数不多的消遣就是泡在电玩城里打格斗游戏了。

    技术，自然也在这段时间突飞猛进。

    “别高兴的太早了，庶民。”萧风再次投下一个游戏币，表示要再来一局，“我可是赢过这游戏比赛的第二名的。”

    又是一局，之前他果然是让着我了，这一局我完全别碾压。

    “我不服，再来！”

    “随时奉陪。”

    又过了几局，比分到了1比5，想要短时间提高技术属实不可能，我和认真起来的萧风打毫无胜算。

    应该是因为无聊，萧风竟然主动和我闲聊了起来。

    “鸣，你是和公主殿下一起从雾里逃出来的吧。”

    “谁，叶云吗？是啊，怎么了？”

    “她没事吧。”

    “你看她现在这活泼的样子像是有事吗？”

    我被萧风莫名其妙的问题搞糊涂了，可他的表情却告诉我，他是认真的。

    “她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记得吗？从小时候就是这样。”

    萧风微笑着，好像在回忆之前的故事。

    被他这样一说，我也没了把握。在训练基地的这一个月，我除了经常和叶云进行惯例般的拌嘴，好像也没有进行什么深入交谈。

    她在训练结束后不是一个人跑去练习权限，就是和涵雪她们聊天，我完全插不上话。也许，我们只能算是表面朋友。也许，我对叶云的了解真的不如萧风那样深。

    像是被心中某种特殊的感情驱动着，我想要了解叶云。

    “能说说你和叶云的事吗？”

    “说实话，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上一次是在学校。你想知道？”

    “我想了解一下叶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嘛。”萧风一边熟练地操作着游戏，一边思索着，“我记得是8岁时。在那之前，我被认为是家中最平庸的一个——除了必要的露面，我基本不怎么外出，也很少说话，无言地生活其他人认为的‘幸福’中。我完全活成了一个标准的雾都人：冒险与探索之类的词语与我无关，尝试新事物对我来说是错误的。”

    “那年的一次意外改变了我。我被邀请去参加一个儿童游乐园的周年庆，在一众孩子的簇拥下，我和保镖走散了。像是一只长时间被关在笼中的鸟突然失去的笼子的保护，我害怕极了。在寻找保镖的过程中进了一个公园，还在里面迷路了——”

    萧风笑了一次，停下打游戏的双手，继续说道：

    “然后我就遇见了叶云。她穿着短裤和男式体恤，还带着棒球帽。及肩的短发因为碍事被扎成了小辫子，与同龄女生不同，上面的装饰是泥土和树叶。她从树后突然跳出来吓了我一跳，右手挥舞着一个巴掌大的甲虫，咧着嘴笑，露出她掉了一半的乳牙，嘲笑我是个胆小鬼。”

    “身为孩子，我是冲动的，为了反驳她，我和她在公园里逛了一天，干了许多‘疯狂’的事——按她的说法，这叫探险。那是我最累的一天，会被找到的时候我瘫坐在车上一动不动。也是我最快活的一天，如同一个盲人突然间找回了他的视力，我也迷上了这种感觉。”

    “鸟儿啊，生了就有翅膀。有些鸟的翅膀注定不能飞翔，有的也因为长久不用而忘了飞翔。叶云再一次把我带向天空，我就迷上了飞翔，再也回不去笼子里了。”

    “叶云就是这种能给人带来光的公主和女神，不是么？”

    萧风感叹着看向我。

    在w13，叶云也给我这样的感觉，好像她真的是在雾中播撒救赎的女神。

    “是啊，”我说着，匹配别人开始了下一轮游戏，萧风也开了一局，不过有些心不在焉，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中。

    他认识叶云比我要早，而且比我更了解她。或许叶云对他的感情是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喜感也说不定。

    看萧风对叶云的印象如此正面，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说不定萧风他对叶云……

    “萧风，你觉得叶云怎么样？”

    我决定问清楚。

    “美丽神圣的公主，这样还不能完全概括她——干嘛突然问这个，庶民？”

    萧风问道，但眼睛紧盯游戏屏幕，双手的操作也更加紧凑、快速。

    “不，就是，呃，我说啊，你和叶云算是青梅竹马吧。”

    “嗯，应该吧，我对此感到荣幸。”

    “你们家现在和她家有合作吧。”

    “那是自然，叶氏企业可是我们佣兵团的一个大客户。”

    “既然关系密切，又门当户对，那你对叶云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好感？”

    “好感？嗯，你指哪种？”

    “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我努力从嘴中吐出最后一句话，感觉脸颊热乎乎的——两个男生私底下聊恋爱话题什么的，我果然无法接受。

    “嗯，哦，欸？！”萧风先是无所谓的地敷衍了一句，然后惊叹这猛转过头，双手的游戏也停下了，“你是指，恋爱？”

    “噗，哈哈。”萧风突然笑了起来，“喂，你把我当什么了，庶民？”

    萧风的反应让我很惊讶，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欸？你之前不是说……”

    “嗯，好感嘛，也不是没有。”萧风收起笑容，平静的说到：“不过是憧憬。她可是走在我前方的拓荒者啊。我肯定想在她身边陪她，但现在只是跟在她身后就已经让我有些难以应付了。难不成，你……”

    “啊，不不不，怎么可能。”

    我连忙否认，着这种东西撇清关系，这样反而惹得他笑起来。

    萧风正要开口，看着屏幕的双眼变得锐利起来，沉默着全身心投入到游戏中。

    他的手指在按键上动的飞快，娴熟的操作引来一群人围观，萧风脸上竟然出了汗。五分钟后，在萧风不甘的感叹声中，屏幕上出现了落败的字样。

    方才的操作，无论是萧风还是那个不知名的对手，所表现的无疑是顶尖的操作，有可能打败萧风的只有——

    “第一名。”萧风从座位上站起来，匆忙挤出人群，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么老练的操作手法，这么诡异的战斗方式，是第一名没错。这家电玩城因为限制只能匹配到店内的玩家，那么这个从未露过面的家伙一定就在这里。高超的操作必定会引来众人的围观，店里的专业游戏配套只有10台，我只要找到一个围着人最多的机器，就能找到你了！”

    在我们两个机器的对面，萧风急于揭开第一名的神秘面纱，大步走向其中一台被人围地水泄不通的机器。

    “哈，第一名，今天终于可以看到你的真面目了！”

    萧风挤过人群，突然有触电般立在原地——我也如此，只因眼前的景象过于难以置信：

    黑色仿皮革制的电竞椅子上，一个少女翘二郎腿坐着。她带着黑色棒球帽，穿着黑色的体恤与短裤，还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即使衣物把她的脸包裹地严严实实，我还是从缝隙中看到了逃逸出的几捋粉红色的头发。

    她扭过头，水蓝色的眼睛看向我这边，里面流露出英气与自信。

    让萧风有如此反应的神秘的第一名竟然是……

    “叶云？”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是笨蛋吗？除了我还能有谁？”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围观者们也纷纷散去。

    是因为害怕被别人认出来，所以她才这么穿的吧，千金真不容易啊。

    “没想到公主你竟然是那个强大的第一名，真是没想到啊。我还以为女孩子不喜欢格斗游戏——啊，如果是你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萧风忙着感叹这一惊人的发现。我则是看向游戏机：叶云的游戏机正好就在我们的对面。因为游戏机遮挡，我们无法看到对方，但声音却可以被清晰地听到——这个游戏也不需要佩戴耳机，也就是说……

    “叶云，你都……听到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拼了命地想出一堆她听不到的可能性来自我安慰：周围听乱的，她应该听不到吧；即使听到她可能也听不清是我们吧；她可能专注打游戏而忽略声音……

    “一字不落。”

    我彻底死心了。

    ……

    “呵。”叶云冷笑一声，“你们两个不会真的以为我会都你们有什么好感吧。区区一个逃难者，一个家里稍微有点资产的二少有这种幻想真的可笑。平时对你们的好只是觉得你们两个有点利用价值罢了。比起我那聪明的妹妹，你们两个和白痴无异。”

    “喂，叶云，就算你心情再不好，说这样的话也未免太伤人了！”

    “公主，这样的小秘密就是被发现也不丢人啊。”

    叶云没有理会我们，继续自己的长篇大论：“你们也只能幻想一下了——男人都一个德行，我果然还得依靠我亲爱的妹妹啊。欸，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你个臭丫头给我适可而止！”又一个“叶云”从人群中冲出来，一把摘掉这个叶云的帽子，长发立刻如流水般散开，“你不老实待着家里处理事务跑出来打游戏，还顺便破坏一下你姐的形象！”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错了，疼，疼，疼。”“长发叶云”被捏着脸求饶道，“我可是趁休息来探望一下姐姐啊。一想到姐姐正在遭受非人的训练，我就担心你啊。”

    姐姐？对啊，叶云还有个叫叶馨的双胞胎妹妹来就是着，那这么说，这个“长发叶云”其实是叶馨？

    呼，我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经过叶云的一番教育，叶馨低着头真诚地向我们道了歉：“对不起，刚才的话全是因为我的一时任性，和姐姐没有丝毫关系。姐姐打心底里想和你们成为朋友，只是这个嘴硬的家伙羞于启齿而已。至于恋爱这方面，呵呵，你猜猜看。”

    欸？她是不是刚才的事都告诉叶云了？想到这里，我顿时红了脸。

    “笨蛋，让你好好道歉。没，没让你把这些也说了啊。”叶云轻轻给了叶馨一手刃后脸颊泛起红晕，说话也变得扭扭捏捏起来，“鸣，你别，别听着杀丫头乱说，我们……”

    我看着叶云这幅模样，心跳突然加快，难以言表的感情趋势着我的脚步微微向前挪了一点，想跟仔细地看着此时的她。

    我的呼吸变得快且沉重，我想听到叶云亲口对我说出她真实的想法。我不了解她，因此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去了解她。

    “叶云。”

    我开口叫她，像是睡觉时被点名的学生，她慌张地看向我，答道：“在，在，我在。”

    “你，真的从打心底里把我当朋友吗？”

    从叶馨的口中，我得出了答案，但是亲耳听到她说，对我意义重大。我没有钱，也不优秀，如果这样的我也能和被她接纳的话……

    “那是……当然了，笨蛋。”

    她戴上帽子，拉低帽檐，扭着头，极力避免让我看到她的脸，用极小的声音回答着。

    如同心中的一块窟窿被填满，我不再追问，往后退了退。

    就像是萧风所言，叶云身上仿佛真的有种魔力，勾起我对她的憧憬。

    现在的我还不够优秀，只能和萧风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知道她心里有我，能把我当朋友，对我来说，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