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画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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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陵阳郡王

    梳好头、绾起发髻,用一根发簪插住,二女又取下镜旁一个木架上撑着的一领月白色圆领轻纱袍,一起拉着帮张为久穿在身上,然后又系腰带……前前后后大约二十分钟,才总算将头梳好、衣服穿好,可以出门了。

    走出房门,站在门外走廊上,张为久才头一次看清了这条“私人游艇”。全船长近百米,后半部分甲板上成退台结构有三层房屋,他此时就站在第三层的走廊上。

    《闲情随寄》中说宣国的礼仪不算很繁复,午饭验证了,并没有张为久所担心的那些繁文缛节,最多就是听砚用银刀和钳子,帮他把肉里的骨头或鱼刺剔掉。

    吃过午饭,劝书去补觉,只听砚还亦步亦趋跟着张为久,他二话没说就直奔书房。

    看看前任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可以了解他的兴趣。要是有他的书信文稿就更好了,不但能见到他的笔迹,还能了解他的心性、过往故事、社交等。

    书房就在卧室隔壁,这一层就三个房间,中间是张为久的卧室,外侧是劝书和听砚的房间,里侧是书房。

    来到书房门口,听砚在前将门板滑开,当先进去。张为久跟在她身后,一眼看去,房间方方正正,约三十平米,门是开在一个角上。

    门对面的墙上有两扇窗户,两窗之间的墙上挂着一张横幅书法,是“清风来”三个行书字,再一看落款,张为久顿时就呆住了——“熙和二十八年三月十二日为久手书”。

    ‘这个“为久”不会就是前任吧?宣国国姓也是张,如果前任也叫“为久”的话,那他的全名岂不也是“张为久”了!’

    “怎么愣着呢?”

    听砚说话,张为久才回过神来,抬手指指那幅字,干笑道:“我忽然觉得这幅字写的真好,看得入迷了。”

    听砚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一边开窗,一边道:“梳头的时候夸自己模样生得好,这会儿又夸自己的字写得好,你今儿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得,前任果然和我同名!两个不同的时空,却地名人名都相同,这事也太诡异了,连续的巧合,怕就不仅仅是巧合了吧。’

    ‘听砚已经感觉到点异常了,还好这丫头似乎比较粗枝大叶,应该不会多想。劝书倒是心思细腻。得要更留心些,千万不能冒失了。’

    张为久心里琢磨着,就急忙走了进去。

    屋子正中有一张书案,书案背后、靠后墙被摆设分成了两部分。

    最左边是个人形多臂木架,架上挂着几口刀剑,有长有短,还有一张弓和一壶箭。

    紧挨着还有个单独的架子,上面只竖着一杆方天画戟,戟头、戟杆都是乌黑的,就连一大簇戟缨也是乌黑的,只是刃口雪亮中泛蓝,戟杆上浮凸盘旋着几条细小金龙,十分显眼好看。

    靠右边一半是一整个书架,上面除了几样摆设,还有五六十本书。

    张为久假装挑选书,站在架前细细看了一遍,对于架上书的类别,就基本心里有数了。

    其中一部分是“武功秘籍”,有七八本。前任好武,又是皇孙之尊,搜罗了些武功秘籍不奇怪。

    还有一套九本《九韬》,随便翻了一下,应该属于兵书战策之类的。

    另一部分看名字应该是些五花八门的小说、杂记、诗词等文艺类书籍,也有十多本。

    最多的还是类似《神江风物志》、《浪游记》那样的地理游记,有二三十本。另外还有几本地方史志。

    张为久心想,地理、历史类书籍都是现在急需的。另外,武功秘籍也得看一看,即便学不会,起码嘴上要能侃几句。

    他挑了几本书,转身在椅子上坐下,也没着急看书,而是先盯着书案正对面墙上挂的一幅地图看了起来。

    这是一幅几乎和墙壁等大、绢色发黄的地图,他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看轮廓就知道是宣国的全图。

    上面密密麻麻用红笔标注了很多东西,想来应该是前任原本的行程计划之类的,这是接下来当好前任的重要信息之一,而且随时可能要用到。

    稍微仔细一看,张为久就哑然失笑——前任也是个旅游达人,他就坐着这条船、至少是带着这幅地图,已经将庞大的宣国游览了差不多一大半了。

    宣国的水路非常多,外围三面环海,境内除了东西贯穿的天河、神江外,天河中游还分叉出一条清江,自东北向西南蜿蜒穿过西部多个州,是宣国的第三大河。

    另外,立国两千年,有足够的时间搞各种基础设施,所以他们还开凿了密密麻麻的运河,沿着水路,可以到达全国六十三州府中的绝大多数地方。

    前任在这幅地图上标注了很多红点,其中北方天河沿岸,以及西部清江沿岸的红点,旁边都有几个小字点评。

    但南方地区,大多却只有红点而没标注,显然是他打算去却还没去过的地方。

    从字迹新旧来看,最近的标注是从西都京兆府出发,沿两都运河南下,转进神江,沿江逆流东进,来到了碧落湖。

    在碧落湖以西不远的定州段神江,南岸结云山有一处标记,字还算多——“山景平常,西岩有陀人闫宝和,甚渊博”。

    “陀人”就是宣国民间对涅槃教教徒的称呼,他们的寺院称为“陀寺”,教众都统一改姓“闫”。

    张为久心想,闯入内天下的那老头自称是涅槃教修觉道的,又在结云山结交过前任,估计闫宝和就是指他了。

    有这幅地图在,就不难分析出前任从前去过哪些地方,以及打算去哪些地方,起码这件事情上就不用担心露出马脚了。

    从地图上收回目光,见书案一角的笔架旁,并排放着两个木匣,他心想里边会不会有书信文稿。再看听砚,恰好背对着,在香炉旁边焚香,于是就打开了匣盖。

    一个里果然是厚厚一沓书信,另一个里却是几枚各式各样的印章。其中有一枚四五厘米见方的龙钮金印,和一只差不多大小的金乌龟,用根丝带拴在一起。

    张为久心里“咯噔”一下——官爵符印?就赶紧拿起来看,是一枚篆字印。

    他自幼学习国画,国画讲究书画同源,学国画一定要学书法,而篆书就是书法很重要的一个分支。另外,书画的重要组成部分篆刻,使用篆字的频率就更高了,所以他专门学过篆书,认识不少。

    眼前金印上的这几个篆字他就都认识——“陵阳郡王之宝”。

    ‘陵阳郡王?这应该是前任的爵位了。’

    再看那只金乌龟,只是一只完整乌龟的上面一半,底面上有很多凹槽或凸点。

    他知道这东西叫“龟符”,还有另外一半通常收藏在内庭或者吏部,两半一合,严丝合缝就是真的,否则就是假的。

    其实就是古代高级官员的一种身份证,“金龟婿”一词就来源于此——有金龟符的女婿。

    放下符印,他很想去翻看那些书信,但是听砚在旁,有些不便,心知不能鲁莽,反正这些书信在这儿不会跑掉,只要有耐心,总有机会细看。

    这才拿着刚选的一本书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