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院前，一三十来岁的男子抱着一五来岁大的小孩，怼着屁股一顿暴打，边打边喊“叫你踩坏秧苗。”

    “叫你踩坏秧苗。”“下次还踩不踩了。”

    只见那小孩只是闷着声，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接受着，默默地承受着。

    似乎这是他享受的时刻。

    屋里走出一个妇人劝说道：“孩子他爹，你这样打也不是办法，你先去屋里歇一会儿，我来跟他说说。”

    妇人俯下身子，摸了摸小孩的头，轻轻说道：“不怕啊。错了咱们就认个错，下次改过来就好。”

    小孩头点了点，说：“嗯。”

    妇人蹲下身子，和小孩站着一般高，说：“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踩坏秧苗吗。”

    “不小心就踩到了。”

    “那为什么阿爹叫了一声，你就去把秧苗全踩坏了呢。”

    “我生气，就去踩死它们。”

    “为什么生气啊。”

    “阿爹只关心秧苗，只爱秧苗，我就生气。”

    “你为什么会觉得阿爹只爱秧苗呢。你是阿爹阿娘的孩子，我们也很爱你啊。如果秧苗坏了，就没有米饭吃了，只能饿肚子了。”

    小孩乖巧般点了点头，说：“嗯，我下次不会了。”

    男子从屋子中走出来，大声威胁般说道：“下次还踩不踩了，再踩，我还打断你的腿。”

    小孩听着又是这样，气愤愤地说：“就踩，就踩，就踩。”似乎任何威逼恐吓，威胁的话语都没有用，只有烂命一条，随时来取的样子。

    男子一见这么说，也气冲起来，三两步跑过来，抱起小孩就是一顿毒打。

    小孩只是侧着脸，默默地看着男子，仿佛打得不是自己一般。

    韩飞此时也看不下去了，走上去，伸出手想搭在男子肩膀上，发现这一切都是虚的，没有触感。接着叫了一声，旁边两个大人都没有人听到。

    只见，小孩将注意力转向自己，怨恨地盯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

    男子打了一会儿，旁边妇人实在看不下去，就上前来劝说道：“好了。小飞刚才已经和我说清楚了，这么打下去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小飞。”脑海中响起这个名字，似乎自己阿娘时常会这样叫自己。“这小孩是谁，这夫妇又是谁。”

    一阵纠结，云烟一散，眼前只剩下一个小孩，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韩飞被盯着，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小孩扬起嘴角，脸容极为怪异，“哼哼哼”了几声，接着说：“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有通天志向，你不是要追求长生之道吗。其实，你什么也不是，就是妥妥废材一个，只不过自命清高，不肯放下那所谓架子尊严。连自己至亲至爱的人都救不了，还求什么神仙道，还不如和我一起释放怒火，就像踩死秧苗那样，踩死世间所有多余的，不相干的人。这些人愚蠢且贪婪，只会造就无数杀戮，巧取豪夺，永无休止。”说完，又是邪异地笑了几声。

    “我是谁，你又是谁，我这是在哪里。”韩飞抱着头，痛苦思索着，脑海中犹如万根钢针不停地，一针一针，扎在神经上。

    云烟再一次消散，小孩不见了，走来一成年男子，开口说道：“你如何活成这般摸样了。”

    “我，我，我杀人了。”思索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前一刻杀了人。

    男子接着问道：“你为何要杀人？”

    “我恨他，是他害死了所有人，是他夺走了我美好的生活。”韩飞发狂一般，怒喊道。

    “既然这样，你为何又要纠结不放，你不是已经杀死他了吗。如何又自己坠落魔劫，自添烦恼。”男子将手一挥，一阵清风扫过，韩飞冷静了几分。

    “我爱着桃源村所有人，我也同样爱着桃源村外的人，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幸福快乐的生活。我不想杀人，我也不想因为不杀人而让人杀人，我更不想不让人杀人而让人被杀。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我总是痛苦而孤独的思索着，纠结着，迷失着。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找不到未来的路。可能我也要死了吧。”

    “你不是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吗。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韩飞陷入深深的回忆，想着自己曾经也曾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记得总是有一个女孩陪伴着自己，我们有着一样的伤痛，我们互相治愈着对方的心灵，总是能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困难。

    可惜自己不小心把女孩弄丢了，也不小心把白袍弄脏了，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是的，晚了。”

    “为什么会晚，过去的事情，谁都没办法挽回。未来的事情都弥漫迷雾，如果将现在的时间纠结于过去，而不去拨开未来的迷雾，长生道永远都见不到光明和美好。”

    “你是谁。”韩飞看着模糊的身影，问道。

    “我是你父亲啊。你不记得了吗。此番来此，和你见最后一面，我也要去远方问道。但我不忍，你就此堕落成魔。还是要过来提点你一番，还望你不要忘记初心，坚持方能恒久。”说完，云烟一散，男子不见了踪影。

    韩飞冷静下来，思索一番，想起自己最初只想成为一名剑仙人，遨游九天而已。一咬牙，让自己清醒了几分，这一切也看得真切了几分。

    睁开眼。

    “威武......”一声拉的很长，两边水火棍不停的敲击着地板。

    厅外响起鼓声，“咚咚咚”

    正堂公座上坐着一位头戴乌纱帽，身穿青纱袍，胸前刺麻雀白云图，将惊堂木狠狠一拍，大叫一声：“升堂。”

    是了，自己杀人了，然后晕倒，被抓来公堂问罪。

    韩飞重新审视了一下四周，确实是公堂。

    “底下何人。”堂上公人大声质问到。

    韩飞见问，开口答道：“罪人韩飞，见过大人。”

    “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堂上公人说着，神情有些怪异，似乎此案不好审。白袍独臂男子身为山贼，不受岚国律法所保护，也就不构成杀人罪。但就是明知这一点，还是得按下个莫须有的罪名，震慑一些民心。

    难平镇的勾当大家都差不多知根知底，如让这种反抗行径愈演愈烈，不仅这乌纱帽不好带，脑袋恐怕也不保。

    韩飞只知道自己杀了人，哪知道什么岚国律法，也就不清楚杀人和杀贼人还是有区别的，说道：“愿凭大人定夺。”

    公人看这情形，思索了一番，说：“既然你有心偿罪，就将你刺配北部俱城，听候发落。明日便启程。”说着，来几个官人押下韩飞，打入牢笼。

    堂前一众人等，一哄而散，似乎对这一结果大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