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心中烧起一股怒火，怒气冲天，体内气息混乱，瞬间站起身，两腿震飞长板凳。

    左手抓起剑鞘，右手握住剑柄。

    “锵”一声拔出剑来，双腿一蹬，跳上桌子，右脚再一点，越向空中，刺出一剑。

    瞬息间，一剑刺入白袍独臂男的心胸。

    长板凳“邦邦邦”几声滚出几米远，微微晃了几下，才停稳。

    “噗”白袍独臂男一脸疑惑，口中含着血，含糊问道：“你是谁。”说完，一口气没提上来，身体不断抽搐着，昏死过去。

    “噗嗤”一声，鲜血直喷韩飞脸颊。

    弃了剑鞘和剑，双手一抹脸颊，往眼前一看，殷红殷红的，白袍也染得鲜红。

    四周传来恐慌声，惊叫声，“杀人啦”“杀人啦”，人们不停的奔跑，不停的乱喊着，相互传告。

    转头看去，人们是红色的，衣服也都是红色的，桌子长凳也是红色的，墙壁是红色的，街道是红色的，天空是红色的，声音也是红色的，两眼一红，对世界再无感知，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韩飞此时入魔了。

    在血雾中，走来一男子，看不真切面容，开口说道：“我们好久不见啊。”

    “你是谁。”韩飞迫不及待问道。

    “我是你师傅啊，你不记得了吗。”血雾中响起。

    “我师傅？”韩飞急速在脑海中搜索，试图找到这个师父的名字，可惜最终还是无果。

    隐隐记得，自己这一生曾拜过两个师父，一个是贸然闯进桃源村的受伤青年，一个是菩提山上远离尘嚣的白发老者，两人都未曾透露名字。

    “桃源时，你曾下跪拜我为师，要跟我学习剑术，我虽然偷奸耍滑，教你几招，估摸着你也不记得了，你忘了吗。”血雾中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韩飞想起自己刚才，一剑刺向白袍独臂男，接着说道：“我记得我刚才把你杀了。”

    “是啊，我已经死了。所以我才来这里。”血雾中男子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对死亡了然不知，近乎麻木的状态。

    “那你不恨我吗。可是我亲手一剑将你杀死的。”

    “这有什么可恨的，这都是我自己惹下的因果，命运因缘注定如此。”

    “那这里又是哪里。”韩飞疑问道。

    “这里是你的梦境。我来这里说完前因后果，就离开了。”

    韩飞默不作声静静听着。

    “从前，剑都有一修剑道的仙族，他们世代秉承扶危济困，惩恶扬善的剑道精神。于是乎，每代传承下来，都根正苗红，都有好学聪慧的子弟。家族在他们的带领下也一直繁荣昌盛，走到哪里都能真挚地受到人们的拥戴。”

    “好景不长，近几百年，仙道大有突破，仙家用品迭代迅速，仙家各种功法流传于世，广受欢迎。但是这和人们的精神世界不匹配，在高物质的影响下，人们的欲也变得繁杂，冗余。仙家很大一部分直接修魔道去了，导致很多无休止，无端的杀戮。”

    “魔道一兴起，由于神道衰微，所以战役，屠城这种事情屡见不鲜。至于仙家好好的仙道不去修，反而去追求魔道，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因为仙道生于神道，而神道一心只能追求一件事情，那就是不停的去做，有的没的的思考，不断地去做人们根本不理解的事情，导引出一大批，有用没用的思想功法典籍。仙家就是得从这些功法中去寻找可行性，做出进一步的仙道功法典籍，又从那些无聊乏味至极的功法典籍中试图创造出世界上本没有的东西。你也是一个修道者，你应该知道其中的乏味。这不是平常人，世人心所能够永恒驾驭，坚持的。”

    “当然一个厉害的仙道修行者，一定是一位善于修神道的人。如果不去修神道，只是从已有的仙家功法中修行，直接进行创造制造，没有怀着一颗敬畏大自然的心，就很有可能走极端，走邪路，修魔道去。魔道讲究死亡，讲究杀戮，讲究短暂价值评估，进而做出最快的抉择，以最快的最有效的方式进行仙家功法升级，完善。所以人们会为了，了解人的机体运行状况，而去抓取大量活人，进行残忍的活人实验，活人解剖等等。这就是魔道的恐怖之处。”

    “魔道修行者大多无所畏惧，以武论英雄，实力至上。看似一切为了光明的前程，但何尝不是一条自走灭亡的道路。他们的‘欲’往往很膨胀，膨胀就不能看到细微，行事作风一贯鲁莽，不讲道理。一旦走上魔道的仙道往往会很快衰落，因为他们不在信奉神道，不再做细微而渺茫的思考，就很难再诞生美好物质的缔造者，仙家。甚至会为了得到更多原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会去制造高杀伤性的武器，通过战争来获取。”

    “在欲望膨胀的时代，就是仙族也不能独善其身，这正是鬼道兴起的因缘。如今各势力强取豪夺，鬼道兴起快，衰落也快，但其生命力超乎你想象，只要无限膨胀欲望还存在，就几乎不可能灭绝。这个家族衰落了，下一个家族又起来了，他们厉害在于无限勾引人们的‘欲’，但又会很微妙的把控力度，不让人们对这些凭空诞生出来的‘欲’进行深层次的追究，探索。”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持他们强劲的生命力。”

    “说了这么多，你也应该知道，我原本也是仙族的子弟，无奈家道中落，我有爱好虚荣，美色，时常出入赌场，但每次都是输的精光。物质是需要金钱进行交换的，我不惜铤而走险，也曾活成黑暗处的侠客，自称劫富劫不义财，也不过是慌乱世道下的无奈之举罢了。时常出走迷雾黑域，险中淘金，奢望一夜暴富。”

    “桃源那一次救命之恩，我不但没报答，还将此消息带出，标榜高价去卖。可能是恶人有恶报吧，非但没能卖出高价，反而被不怀好心的人盯上了，被龙虎山贼抓住了，砍去了一条手臂，监禁在山上。事情过去许多年，也就入伙龙虎山，混一口饭吃。”

    “此次来难平镇也是上头的吩咐，难平镇势力之庞大，你无法想象，像龙虎山这样看似独立的山寨团体，也和他们有瓜葛。”

    说到这，血雾人影沉默下去了。

    “那你的剑呢。”韩飞出口问道。

    “我已经不配用剑了，这一条手臂斩去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来这里说这些，也不是奢望你能理解。更不奢望你能原谅。只是此番，你心中已种下一个魔果，此是你的劫难。”说完，身影飘忽不定。

    “你不是桃源村的师傅吧。”韩飞忍不住问道。

    远处传来“是与不是也已经不重要了，托言代口，亦真亦假，你需牢记于心，苦渡此难，成就无限。”

    身形一晃，拨开血雾，来到一家庄院，再仔细一看，似乎是桃源村，是自己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