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吧,校园
繁体版

第三十九章 清冷背影

    晚上躺在寝室的床上,我静静地给琳溪发着短信,我问她:“为什么替他求情?”

    她只回了一句:“没什么,忘不掉他的好。”

    “嗯,倒也合情理。”我体谅她。原以为她会说几句感激的话,可一直强撑着直到凌晨三四点,也没有她的回音。那之后,琳溪对我就像变了一个人,甚至我去找她,也用爱理不理的态度,不主动和我说一句话。就像刚认识她那会,我对婉竹发的消息视而不见,即便面对一大段文字,我只淡淡地回一个“嗯”。

    她的忽然改变把我折磨得痛苦万分。就算在社团开会、在上课,只要手机一响,我就喜出望外地双击屏幕,结果要么是广告,要么是别的消息,那一刻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噩梦总是一个接一个。

    这天晚上,我在隔壁的大专校园内散步。这座臭名昭著的大专和我们学校就隔条马路,男女比例不到一比十,高考两百分就能进。眼下大冬天,染着黄毛的大姐头们随意地穿着睡衣短裤松糕拖,提着篮子洗澡打饭,各种五彩缤纷的趾甲盖,在油腻的食堂地板上争奇斗艳。乱糟糟的校园环境,连我们一个三本都忍不下去,教授常常上课时拿他们做反面教材。我在情人坡点了根抽烟,欣赏着这群狂放不羁的情侣们,试图减轻我对琳溪的思念。

    身旁的一对狗男女正在卿卿我我。我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深入,瞥见屏幕上弹出“钱叶星”三个字,心中顿时生起一丝余温。

    “老大。”好几年没和他交往了,我套套近乎。

    “老刘,你知道王遥的事吗?”钱叶星低沉地说。

    “啥事啊,人家是一本大学生,前途无量呢。”我酸酸的说。

    “唉,我只是听说……他好像跳河了。”钱叶星叹道。

    “啥玩意儿?”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吼道:“不会吧,他那个泼皮无赖性格,怎么会跳河呢?”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同学说,他在大学里混的不好,还挂了科。”钱叶星叹道。

    急匆匆挂了电话,我像个疯子一样,通过各种联系方式去找他,从几年前的手机号码到贴吧上的用户名,可都没有结果。一直以来,王遥在我眼中是个很普通又很神秘的人,他普通的没有一点心机,没有一点遮掩,心里话都挂在嘴上;可他又很神秘,因为他的普通,让我根本提不起兴趣去了解他,他的家庭,他的一切。他像一团散开的蒲公英,被大风吹得支离破碎,再也找不到完整的躯体。他的博客还置顶了高中和复读时写的诗歌和文章,点击量很少,没有多少人看。偶尔我随便扫一两眼,也会顺带讥笑一番,写的既不成熟,也不豪迈,还有一股脂粉气。

    冰冷的水花啪嗒啪嗒地撞击金属脸盆底面,我挤干了冰冷的毛巾,轻轻敷在眼眶上。镜子里站着一位孤独的老人,他的眼睑又红又肿,头发卷成杂乱的鸡窝,下巴上插满了恶心的硬茬。

    “鬼刘,下来吃鸡蛋,生病了没有营养怎么行。”丁蓄拍着床板说道。他对我的称呼从“儿子”上升到了“鬼”,在我看来也是一种进步。他用煮蛋器煮了四个鸡蛋,三个是给我补身子的。我刚拿起一个,心里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自从失去了王遥,我每个星期都会昏厥好几次。没有知觉的黑暗中,我常常梦见和他一起吃烧烤,一起喝酒,一起逃课上网吧,一起聊妹子的时光,然后泪眼汪汪地在病床上爬起来。我苦涩地感谢王遥,冥冥之中把我拉出了另一个泥潭。

    琳溪从芩琛那儿听说了我失去发小的事,破天荒地给我发了一行安慰短信。这天社团开会,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在楼梯上堵住了她。她本能地绕过去,仔细打量了我一眼,还是站住了脚。

    “不能原谅我,是吗?”我颤抖着问。

    “你那帮狐朋狗友好威武啊。”她讥讽道,“那个拿棍子的是方聿杰吧,我看他平时在杨溢辉身边挺乖的啊。”

    “我们没有真的揍他。”我委屈地流下眼泪。朱汶这小子,恶人先告状。

    “本来以为你这个人挺理智的,没想到……”她没有一丝怜悯,失望地说。

    我很想一把把她抱住,但她单手撑着墙面,始终和我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一股威严逼退了我的想法。

    “先告诉辅导员,再告诉你那些朋友,你把我当什么了,值得你到处炫耀的荡妇是吗?”她越说越气愤,扬起右手狠狠扇了我一个大嘴巴。

    我的左脸被扇的火辣辣的疼,她的话的确在理。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让很多人都知道了她。

    “他们……都不认识你啊,只是因为兄弟义气才……帮我的。”我挤了半天牙膏,终于挤出一句话。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我认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你总说我们俩是知己,其实你只会满足自己的感觉;为了发泄一时的气愤,不惜把我们的感情告诉任何人……”她毫不留情地指责道。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任由她劈里啪啦地批判。

    “挺舒服的。”我冷冷地笑道,“来,你不开心就多扇几下。是我不对,我道歉行了吧。我是渣男,人渣,我不是人!”

    “呵呵,你的皮真厚,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她冷笑道。

    我和她静静的对视着,良久,她冷冷地撂下一句话:“我们俩结束了,你以后不要找我了。”

    这就结束了?我愣住了,她留给我一个清冷的背影。

    “刘希,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的事了。”这天中午,我疯狂地抱着被子流泪时,婉竹竟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不打算隐瞒下去,清了清嗓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是的,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把我忘了吧。”

    “你吻过琳溪姐姐吗?”她没有发脾气,吐字却越来越模糊,最后小声抽起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