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寒假，在书山题海中转瞬即逝。高一的作业量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数理化生，不仅多，还特别难。语文虽然是最少的，但题目贼恶心，总问我“这段话有什么作用”、“作者渲染了什么气氛”、“表达作者什么思想感情”，我一边做一边心里一万只羊驼在奔腾，这群无病呻吟的文人，有的都入土为安好几年了，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轻帆，一直没有找我，听说他回乡下过年了，但他总是隔三差五地给我扔几句短信，有时是挑衅，有时用很嚣张的语气问问雪儿最近的情况，结尾顺便加一句“她不高兴我就打死你”。感觉他骂人挺有艺术性的，总能编出一些让你意想不到的词汇。

    开学第一天。

    “同学们，寒假在家里吃了不少吧，看你们一个个的小脸胖了不少。”一大早，人还没来齐，老郭就神采奕奕地站在班门口。她一改上学期的村干部套装，套着一件红色的齐膝绒衫，要多俗气有多俗气。

    “咦哈哈哈，”王遥率先送上笑脸，“老郭，你也富态多了。”

    班上哄堂大笑，老郭也笑了，又马上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王遥，你的理化生加起来不到60，物理12分年级倒数第一。爸爸有没有打你屁股啊？”

    “哈哈哈哈哈！”哄堂大笑中，王遥尴尬地潜了下去。

    “好了，现在我们谈正事。本学期呢，你们目标只有一个，冲期末的分班考试。这个考试不仅决定了分文理科，还要按总分排名分班。哎，注意一下，我们学校积极响应政策，不分重点、非重点班，所有班级的师资投入是一视同仁的，但我相信，大家都希望身边坐着更勤奋的同学吧？所以啊，同学们一定要足够重视。”老郭和颜悦色道。

    “不会吧，那我的政史地岂不是白学了？”孟钞悄悄地说。他的确是个全才，哪一门儿都没有跛腿。我就不一样了，自从对物理失去信心后，班上前十名就再也没有我的影子。

    王遥却高兴坏了。他文科还行，每次考试都是几门理科分拖他后腿，为此，他对理化生“恨之入骨”。“老天哪，我终于脱离苦海了！”他高呼。

    “我想去理科专业，你不想跟我混吗？”杨礼菡隔着一组坏笑道，悄悄把一个粉笔头飞到他脸上。

    “哪有啊，我巴不得和老姐考一个班，再罩着我两年呢。”王遥赶紧改口道。眨眼又是一个粉笔头砸了过来，这次是老郭扔的。

    好久没光顾学校旁边的烧烤店了。一放学，我就拉着雪儿迫不及待地点了一堆火腿豆腐土豆串。“刘希，我打算学文。你呢？听说理科更好就业哦。”雪儿很关心我的选择。

    “如果老天开眼，把我的物理提高30分，我会毫不犹豫学理。”我也是恨铁不成钢啊！

    “哦，是吗？”她略带讥讽道，“原来你选文科是因为理科不好。”

    “不不不，”我赶忙改口，“主要原因，因为你也选了文科啊。”

    “就你那猪脑子，三门理科平均分就比我高一两分吧，学啥理科啊。”王遥竟然悄悄跟了进来，嬉皮笑脸道：“希哥别瞪我，我今天不白嫖。老板，烤三串鸡翅膀。”

    “其实我挺想学理的，文科要背许多东西。”我说。这可是我的心里话，我最讨厌背书，“但是理科一环套一环，就加速度那一课，我没听懂，后面的我全跟不上了。”

    王遥贫嘴道：“学文妹子多，说不定有一段爱情在等着我。”

    “爱情？就你这泼皮？”我讥讽笑：“行，你就乖乖守株待兔吧，我一定会考进重点班的。”

    “是吗？你那政史地加起来和我也差不多，不考理科你能超过我？没门！”王遥不服气地说。

    “那咱俩打个赌，如果你的排名在我前面，以后在学校里，我喊你哥。”我轻蔑道。就他那点知识储备，够我塞牙缝吗？

    “如果我在你后面，我就喊你爹！”王遥气的面红脖子粗。

    我只当是个玩笑，没想到王遥是真铁了心要跟我叫板。他买了几套试卷，下课不打不闹，认真做题背书。即使杨礼菡喊他，他也只是惊喜地回应一声。他的改变非常招人眼目，后面一排小混混也逐渐意识到分班的重要性，通通认真了不少。老郭感觉到了班上风气的变化，把我叫进办公室。

    “刘希啊，最近班上风气变化这么大，是不是你用了新的管理方法？”老郭心情不错，不过，她的香水味让我拼命地忍着喷嚏。

    “唔唔，老师，”我抽了两下鼻子，嘟囔道，“我和王遥打了一个赌，和他比谁能进文科重点班。阿——嚏！”

    “就他？”老郭没有在意我的喷嚏，“就他也想考重点班——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变化太让我感到意外了。”

    我点了点头，“老师，我之前说过，王遥能拿捏轻重的。”

    “好了，不讲王遥了，讲讲你吧。”老郭换上一副神秘的表情，“你和雪儿怎么样了？”

    “什么雪儿？”我的神经末梢瞬间紧张起来。老郭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紧张，前几天我街上购物时，看见你们俩牵手走在一起。”老郭见吓到我了，换了副轻柔的语气，“你知道吗，老师在高中时也喜欢一个男生，而且和他有过一段感情经历。昨天看见你和阮雪儿的背影，老师真的很怀念那段时光。”

    “老师……”听老郭推心置腹地说话，我的眼窝有点热。

    “但是，恋爱归恋爱，不能打扰学习，更不能在校园内有过分的行为。因为你们还是学生，必须以读书为主，明白吗？老师希望你们两个，还有你的朋友王遥，都能一起考进重点班。”

    没想到老郭竟然这么善解人意。我深鞠一躬，诚恳地说：“好的老师，您放心吧。”

    走出办公室，我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感觉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一不注意，撞到一个肩膀上。

    “大学习委员，最近辛苦了吧，老郭给你发工资了？”钱叶星冷冷地说。

    我赶忙收敛笑容：“涵哥，你是来收‘保护费’的吗？要不我放学把他们都喊上，搞个火锅安排一顿？”

    “我靠，怎么谁见了我都这么问，我看起来有那么穷吗？”钱叶星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你问问我的兄弟，平时请客吃饭最后都是谁结的账？兄弟提钱伤感情，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