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吧,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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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叫刘希

    我叫刘希。

    小时候我曾经问妈妈,她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古怪的名字。她说,“希”代表憧憬和希望。说实话,我并没有辜负她的良苦用心,从小学到初中,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也是老师心中认真负责的学生干部。我热爱英语和历史,因为英文歌曲和历史故事能帮我和MM搭讪,呸,能让我劳逸结合。总而言之呢,我就是一个太阳般的男孩,每天散发出希望的光芒,用温暖照耀身边每一个人。

    我的故事源于一次中考。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一年中考数学贼难,我和理想的学校失之交臂。也不知哪个亲戚给我爸吹风,说外国语学校是全外教教学,可以让你儿子去试试。于是,我就阴差阳错的进了一所私立高中。老外没啥,上几节课就不新鲜了。不过有一点挺吸引人的,这里的女生比例贼高,而且颜值挺不错。我想,中国男女比例不平衡的问题,如果在高中就能妥善解决,那倒是极好的哦!

    开学第一天,我作为进校前几名,受邀请站在发言台上作开学祝词。第一次入学考试,我的成绩排到全校第二名,班主任让我做了学习委员。

    高中三年,我能一直这样平稳下去,考个好大学,那该多好。可是我遇见了一群人。如果不是他们在我的日记里增添一些酸甜苦辣,我还有什么故事可以讲给你们听呢?

    再绿的树叶也会枯黄,尽然北国风光无限,冬日的寒风也会让大雁追逐南方的温暖。我很佩服某位哲人讲的一句话:“事物的发展具有条件性,一切以时间、地点、条件为转移。”某个下午、某个想不到的地方,一个出乎意料的借口,让我遇见人生中第一个怦然心动的女孩。之后,我就像生锈的弹簧一样,做着永无休止的螺旋式上升。

    “刘希的希,是希望的希”。我曾被家长和老师当作散发温暖的太阳,现在却独自享受黑夜的寂静。九年后,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我漫无目的地翻着日记,寻找丢掉的记忆。

    我最讨厌某个聊天软件上的“微笑”EMOJI表情,和某人明明聊得好好的,他偏在话末加上个冷冷的“微笑”,哗的一下像泼凉水一样把话题终止。我一看到“微笑”就火气上头。可爸妈却很喜欢发那个表情。爸爸总是就提醒我:“男人要稳重,要笑不露齿,不要动不动就哈哈大笑,咧着牙龈多难看啊。”以致我每次想笑的时候,就感觉有只强有力的大手在拧我的耳朵,痛得我咧起嘴角,做出标准的“微笑”。

    可是有一个人,当看他第一眼时,我就萌生了要扁他一顿的念头。我很嫉妒——为什么他一笑,就会露出16颗雪白的门牙!

    高一,下课间。

    “嘿嘿嘿,刘希,哈哈哈,水借我喝一口呗,就一口!”不用猜,只有王瑶才会发出这厚颜无耻的娘娘腔。他故意做出哈气的样子,一滴哈喇子拖着长丝从舌尖掉下来,摇晃着挂在课角上。

    我恶心地把头别过去,嫌弃道:“别别别,借你口水喝不难,只要你我叫一声爸爸,我就借你喝。”

    “爸、爸、爸、爸、爸,”王瑶一边大声喊一边鞠躬,“我喊了五声,你是不是该给我喝五口?”他坏笑道。

    “呵呵,我服我服。”对于这种厚颜无耻之徒,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叹了口气,从抽屉中拿出汽水——你们觉得我认怂了吗?那就错了。我打开盖子,迅速吐了口唾沫进去,“大方”地递给他,“来,想喝多少喝多少!”

    王遥再一次颠覆了我的三观。

    只见他“咕咚咕咚”地把汽水喝了一半,还夸张地“啊”了一声表示解渴和满足,毕恭毕敬地双手呈上饮料瓶,单膝跪地道:“万岁爷儿的龙涎果然滋润无比啊!”

    那一刻,我懂了一个道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不过呢,王遥也有令我钦佩之处,他对古典小说颇有一番见解。每天上课,听厌了老师的陈词滥调,只需稍稍后倾15度,就能免费收听“王遥说书”,偶尔讲到精彩部分,他还会及时模仿《铁齿铜牙》里的和先生奉承一句:“万岁爷儿,您老听的还满意呗?”

    后排的故事很精彩,而我的前排,却坐着一个“哑巴”。如果说王遥是一把无法熄灭的火苗,那么前排的她,则是一片寒冷的雪花,像她的名字一样。

    我毫不怀疑自己的交往能力。打小学以来,我的前后桌始终能和我打成一片。有时候,老师会把我暂调给和某个差生做同桌,让我辅导他做题目。尽管“道不同不相与谋”,我始终保持一个不温不火的姿态,给差生们留下亲切的感觉。别看这些人读书不行,每次班委选举,他们的拉票能力实在不容小觑——这也是我稳做九年班干的原因之一。

    “阮雪儿,你坐在第五排,诺,就是刘希前面的位置。”

    “好的老师,是那儿嘛?”

    啪嗒。一个“雪”字,带着一声懵懂的应答,在我的脑海中激荡良久,绽放出一圈圈水花。阮雪儿,多好听的名字啊!

    我装作出去上厕所,从前门溜进来特地瞟了一下她的脸,咦,这女孩声音蛮好听,长的也挺正点的,可惜啊,光洁的额头上,为什么有一道疤痕呢?就像一张唯美的字画,被人划了一刀。那道疤痕深深勾住了我的眼眸,竟然立住了脚。忽然,她抬起头,茫然地扫了我一眼。

    我猛然一惊,粗鲁地避开目光,躲到座位上。

    后一堂课我的神经出奇地紧张。那道醒目的疤痕,在我的脑海中逐渐弯曲,弯曲,配上她冷冰冰的面孔,幻化成一只锋利的铁钩,朝我的喉咙戳过来。“妈呀!”我大叫一声。梦醒了,身后传来王瑶的窃笑。

    两秒钟后,数学老师温柔地笑道:“刘希同学,去,站到后排清醒一下大脑。”

    我头晕目眩地扶着桌子站起,那条疤痕正嘲讽地看着我,似乎还带着一丝蔑视。

    阮雪儿,你一句话都不说,让我好尴尬啊。

    所以,我要想方设法,把你这块冰墙给推倒,给融化。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即使一件事情能自己解决,也要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我请王遥喝了瓶汽水,让他的转转鬼脑子帮我想主意。

    他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半,夸张地“啊”了一声,抹抹嘴道:“万岁爷儿,您这问题算是问对人儿了。臣别的本事没有,但撬嘴巴的技术绝对是一流。您擎儿好吧,包在我身上。”

    只见王遥扯了扯泛黄的衣领,拍了拍裤裆上的灰尘,大摇大摆地逛到阮雪儿面前。他潇洒地一甩头,用膝盖顶了一下桌角,“嘿,美女,看书呢”。

    阮雪儿只是稍稍翻了一下眼皮,脑袋动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