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弟啊，你孙子和我有缘......”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老爷子提着一个锄头打断了。

    “你个臭老道，不好好念经，主意打到我孙子头上！”

    “你看你这不是还有个小孙子嘛，我带走一个也没啥......”

    老道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飞过来的锄头打断，连忙跑路。锄头“当”的一声打在了门口的大树上，惊起一阵飞鸟。

    后来不知那老道和爷爷说了些什么，两人一商量，老道就带着5岁的李云流登上了不知哪座山的小道观。其实对小李云流而言，当道士和当学生没啥区别，无非是一个老师和许多个老师的区别，所以李云流并没有反对。倒是家里面吵过一次，不过并没有改变这一结果。

    “观，云，风？”小李云流咬着手指头望着门匾念着。

    “哈哈哈哈，师父，这你新收的徒弟儿？”一个高1米6，模样清秀俊美，披着及腰长发的少年探出半边身子笑着问。

    老道士脸一黑，说：“正是。兔崽子你瞧瞧你这吊儿郎当样，头发还披着！”

    俊美少年也不怕，笑嘻嘻地跑到小李云流面前蹲下来说：“这叫，风云观。”

    李云流望着长发俊美少年，有礼貌地说：“谢谢姐姐。”

    ......

    这下俊美少年一头黑线，沉默了，老道士则是指着少年的长发哈哈大笑。

    就这样，小李云流开始了道士生活。道观很小，也没啥香火，除了师父和自己，还有个大自己7岁的师兄。平日里李云流和师兄就是做功课，种地，打扫，师兄做饭，晚上师兄自学完还给小李云流讲小学课程。只是师兄再也没在小李云流面前披过头发了。师父平日督促着两位徒弟用功，有时在山下帮忙，偶尔会出一趟远门，回来总带着伤。

    小李云流问师兄：“师父身上怎么老有伤啊？”

    师兄说：“师父坏事做多了，祖师爷让他摔的。”

    日子就这么顺利地过着，直到一年后的夏天。

    正在听师父讲课的小李云流突然晕了过去，老道忙扑过来，按压小李云流天突穴，吩咐大徒弟去取自己枕下的布袋过来。

    待少年取来布袋，只见老道干瘪的脸上满是黄豆大小的汗珠，满是补丁的道袍上多了几个带血的缺口，似乎被什么猛兽袭击过。

    “师父！”少年忙把布袋拿过去。

    “闭上眼睛！”

    老道左手按住小李云流天突穴，接过布袋后，右手一掌将大徒弟拍晕，然后右手一推，大徒弟便被送入院中，下一刻，小屋的门窗紧闭，密不透风。屋内狂风大作，隐隐传出海浪声。

    晚上，院中昏迷的大师兄被小李云流叫醒。

    “师兄，你怎么睡在庭院里？”

    “我......，师父呢？”师兄揉了揉脑袋，连忙问这小师弟。

    “睡着了呗。这会就睡了，准是趁我们睡着吃了啥好吃的，吃撑了便睡了。”

    师兄忙跑到老道卧室，果然听到一阵震得窗外烛火闪动的鼾声，便牵着师弟手说：“走，师兄给你做饭吃去。”

    第二天，还是照常的早课。

    师父从小李云流的衣服里掏出个正面刻有“李云流”三字的小红木牌，对他说：“这个牌子是给你的，自己保管好，不许摘下来，听见没？”

    小李云流有点茫然，看了下师兄，又看了看老道，问：“师父，要是我不小心丢了呢？”

    老道士看起来像老了些，慢慢扶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笑了笑，说：“不会的。只要你不想它丢，它就丢不了。”

    然后就考起了前日的功课，小李云流答不上来，被罚出去扫地了。

    “师父，您怎么样？”

    “没事没事，只是老咯，恐怕命不长了。”

    “哪会？我还不知道？您老腿脚那么利索，一看就长命百岁。”

    “哈哈哈，听你这话我都要年轻十岁咯。”老道士拍着腿，不知从哪抽出一本旧书递给大徒弟，“是时候将这个传给你了。以后得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你这小师弟了，至于这书你看情况决定传不传给他吧。”

    又是一年后，小李云流7岁了。

    一天，老道士带着他和师兄出门，锁了道观。

    小李云流兴奋地问：“师父，咱们是要出去化缘了吗？”

    老道士两眼一黑，心想怎么教出这么个东西，无奈说：“送你和你师兄回家，该下山了。”

    “啊？我没犯事吧！？难道是师父您老犯事了？”小李云流不解地问。他已经被自己师兄给带偏了。

    老道士突然对李云流的爷爷感到愧疚，自己虽然尽力教了，但他孙子好像有点长歪了。

    小李云流一路缠着问原因，老道士嘴里反复那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小李云流问师兄，可师兄也只是摇摇头。

    李云流想留个联系方式，又被师父以有缘自会相见的理由拒绝了。

    送到家后，小李云流同师父和师兄抱了抱，问：“那你们啥时候来接我？”

    师父只是摸了摸又白了两份的胡子，神叨叨地说：“天机不可泄露！只要你好好吃饭，认真学习，开心生活，我们就会相见了！”

    师兄则是认真地对小李云流说：“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那天，小李云流望着他们消失在路的尽头。

    至此以后，李云流再也没见过师父和师兄了，回归了正常的家庭和学习生活。

    由于师兄的教导，李云流很顺利地跳了两级，追上了同龄人的步伐。小学毕业后，李云流就随父母去了明东市念中学，一直到现在。期间，李云流自己去过风云观，可是和以前一样锁着。他翻墙进去，这里的时间就像停滞了，一切都没有变动，除了厚厚的灰尘告诉他：已经过去很久了。

    “师父。”

    李云流摸着刻有自己名字的小木牌，他现在才明白自己那天遭遇了什么，以及自己师父和师兄或许另有苦衷。

    “已经过去十年了啊。”

    少年进入梦想，又一次坠入“海”，比以往任何一次坠落的速度都快，就像落水者解开了身上的救生衣，被卷入海底漩涡，回应着“海”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