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李云流环顾四周，除了一望无际的水面，什么都没有。头顶被一层看不清的气体所遮挡，至于脚下，则是一眼见不到底的水，此刻如同玉石

    一般静止。海，这是李云流脑子蹦出来的第一个词。自己这是踩在海面上？

    李云流低头看着这海，可是诡异的事发生了，海面浮现的不是自己的身影，而是披头散发红唇撕裂的女子，双头，肚脐为嘴的怪物，泣血的石像天使，一截挂满海星的触手......

    一个个没见过的怪物在脚底下嘶吼着，就在李云流庆幸这海面将自己与底下众多怪物隔绝开的时候，李云流突然就陷入了海中，没有溅起一丝水花，发出一点声响。一众怪物立马包围上来，撕咬他的身体。

    “啊！”

    李云流用力一蹬，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气。

    “哟，老哥你可算醒了”旁边打着游戏的高一学生李玉清打着哈欠，“咋地啦，还做上噩梦来了？”

    李云流缓了缓，摸了摸额头，一手的冷汗，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噢，诺，这你手机录的像，后续也没啥。”

    “也没割你腰子呀，那女的干啥呢？”李元清一脸困惑地看着手机录的像，听到那句“你很不错”更是满脸疑惑。

    画面中的女子后续就朝着李云流来的方向走去，一会就消失在了镜头前。接着就是收到信息赶来的李元清了。

    李云流看完后也是一头雾水，怎么回事，被咬了一口就立马会晕倒的吗，有这种药物了吗？

    “后来呢？”

    “我就把你背回来了呗，包扎了下伤口，你就睡到了现在。本来打算把你送医院的，可看你呼吸平缓，也没啥异常，就没送了。”

    睡到了现在？李云流看了看时间8点30，已经睡了快10个小时。

    “没事，给你请假了，我也请了。得勒，既然你没啥事，我先回屋里去了。”

    这小子，估摸着守了快一宿，想到这李云流也是忍不住一笑。

    李云流举起手，把包扎的伤口打开，已经只有浅浅的口子了。一想到昨晚的事，便只能摇摇头，好人难当啊！

    安全起见今天还得去打个狂犬疫苗。等等，不会有艾滋病吧。想到这又是一阵头疼，都这么久了，艾滋病阻断剂还有用吗？想到这，李云流立马起身往医院赶去。

    下午，身为高三学生，李云流还是自觉地来到了学校。

    “大黑，今天上午有什么事嘛？”

    “噢，没啥，一切正常，除了你不在”大黑嘿嘿一笑。

    “你问大黑，也没啥事入他眼了好吧”，这时前桌何道远插了话，“昨天夜里，咱们这最大的那个新辉广场遭了贼，还不止一家店。”

    “这也不算大事吧？遭贼不是常有的嘛”

    “这你就不懂了吧，如果和平常一样那确实算不上事儿，可这回奇就奇在监控啥也没拍到，没准人家会隐身。可别不信啊，我这可是一大早听警队里的亲戚吐槽才知道的。”

    经历了昨晚的事后，就算是有人会隐身，李云流也不会立马去反驳了，只是总感觉谈话间有什么东西飘在眼前。

    晚上放学后，一路上都是些模模糊糊的东西，像一片片黑纱，路上，树上，电线杆上，大小各异。最离谱的是今天在学校的厕所里也看到了，上厕所的时候旁边的便池中就钻出一条黑影。

    怎么回事？针也打了，也没啥其他问题，难道是昨晚的梦的后遗症，或者和那个女人有关？李云流一边低着头推车一边想着。

    “云流！”

    李云流猛地抬头，发现是赵遇春在一家奶茶店前朝自己挥手，自己也向那走去。

    “老赵，你在这干嘛？”

    老赵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眼神往奶茶店里瞟了瞟。顺着视线看去，店里本来宽敞的台面前挤满了叽叽喳喳的女生。

    其中一个留着披肩短发，带着个小猫卡通发夹，穿着白衬衣浅蓝色裙子的女生在人群之中格外醒目。不用问，李云流也知道这是老赵在等的人。

    “怎么，这回换口味了？”李云流笑着打趣。

    “嗯，及时行乐嘛”老赵话锋一转“你呢，要不试试找一个。我给你介绍几个。”

    就在这时，一片黑纱飘到了对话中的两人中间。它的头部（如果有的话，姑且将那片黑纱的顶端称为头部）弯着，似乎在打量着赵遇春。

    忽地一转，又朝向了李云流，把李云流一惊，寒毛直立，定在了原地！

    黑纱困惑地看着李云流，透过黑纱的头部，李云流看到赵遇春神色如常，没任何反应，不禁心想，自己这幻觉倒是越来越离谱了。

    “别别，最近的麻烦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再钻进个人来，我可吃不消。”

    语罢，发夹女孩轻盈地从人群中钻出，提着两杯奶茶，就像一只猫儿从两米高的围墙跳下那般稳当地落在了二人面前。

    “当当！我买到了，这个蓝莓味我可喜欢了，你快尝尝！”

    这个坠入爱河的女孩此时才反应过来李云流的存在。

    “你好，我是苏云萱，隔壁学校的。”，女孩浅浅一笑，透露出这年纪特有的青春与可爱。

    不过说实话，李云流对这女生的名字什么的并不感兴趣，毕竟下次见到老赵时身边的女人应该就不是这位了，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回复：“李云流，老赵的朋友。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啦。”

    老赵这人长的帅，还多金，成绩也好到就大黑能稳压他一头，身边总是被各种妹子环绕，和李云流私交甚好。如果不是看着他换妹子如同喝水，仿佛不认识不同女性就白活的样子，李云流会有点担心自己的屁股。

    李云流回家后便倒头大睡起来。

    再睁眼时，已悬浮在了海中，却没有窒息感和不适感，仿佛身处魂归之所。

    李云流看见了海面，一伸手就触摸到了，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伸出海面。

    恍惚间，他看到海面上有着形形色色的赤裸着的人，有佝偻的老人，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脸憔悴的妇人，环肥燕瘦的女子，闭目养神的道士......

    李云流猛锤海面，却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忙着生，忙着死，无暇关注他人。

    李云流望着海面上的人们，他们彼此相隔，既排斥又接纳着彼此，而自己却与他们永隔，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不再有所交集。与人世相隔的孤寂裹挟着李云流极速下坠。

    天亮，李云流再睁开眼时，那黑影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怪物！

    天花板上有个篮球大小的黑色球体，扑腾着两个鸡翅大小的翅膀，打着圈飞着，不时发出“咕呲~咕呲”的声音。

    当黑球转过来正对李云流时，李云流才得以看清楚，这是个通体漆黑光滑的生物，乒乓大小的黑色眼珠空洞无神，嘴巴紧闭就像是篮球上的一根线条却又能发出声响，羽翼光滑无毛，很难想象这样的生物是如何能飞起来的。

    似乎是觉察到了自己被发现，球形生物悬浮在那，“咕呲~咕呲”声逐渐减小。

    空洞眼珠子逐渐转动了起来，竟是朝里旋转起来，直到竖立的瞳孔转了出来，直勾勾对上了李云流的瞳孔，原来李云流之前看到的只是这生物的眼珠子后半部分！

    “极~！”

    球形生物，或者说怪物尖叫着朝李云流扑了过来，刚才紧闭的嘴，此时猛地张开就像把球身撕裂开来一样，露出里面森白的巨齿，而原本舌头的位置却是一条躬身待发的黑红交杂的长蛇。

    “啊！”李云流双臂护头，眯着眼看着扑过来的怪物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近来的经历对常人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嘎......嘎。”

    球形怪物顿在了半空中，发出了摩擦声和类似骨头断裂的声音。

    只见数根细如蜗牛触角的长触手牢牢将怪物困住，细小的触手竟有如此巨力！？

    触手缓缓将怪物拖走，李云流此刻好奇战胜了恐惧，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触手移动，直到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更令他恐惧的事物：

    一个蝗虫头，狗身，双尾的无毛怪物，下半身蹲在地上，上半身卧在他的脚边，此时嘴边的3根触手在拖拽着空中的球形怪物入嘴，剩下的三根肆意地挥动着。

    “嘟？”

    虫头怪物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发出了声响，另外三根触手停在了半空，不再挥舞，李云流急忙闭上双眼，屏住呼吸。

    视野全无的李云流依然能感觉到虫头怪物缓缓接近，与此同时球形怪物被咀嚼的刺耳声音传入耳中，那如同铁皮弯曲爆裂的声音击打着李云流的耳膜，他已经能想象出那球形怪物坚硬的躯体被虫形怪物恐怖力量嚼碎的恐怖画面。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咕咚”。已经开始吞咽。

    怎么办？怎么办？！靠近的声音如同丧钟一般，对死的恐惧遍布每个细胞。

    “该死，早知道就不搭理那货。”这时李云流依然不忘心里暗骂一句，可惜这对现状没有任何影响。

    对生的欲望和对死的恐惧彻底占据了这副躯体，李云流脊背绷直，却又四肢瘫软，脑中尽是扑通的心跳声和太阳穴上血管的收缩声。

    一个狂野的想法迸发出来：直到今早以前，直到和球形怪物对上眼之前，都没有类似的攻击行为发生。那么如果我保持着正常活动是不是就不会被攻击？

    事已至此，只能拼一把了！

    李云流想将脊背放轻松，却发现完全做不到。就在李云流思考间，吞咽声越来越小，可靠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李云流不得不放弃脊背，停止屏气，强压猛烈跳动的心脏，强控制肌肉尽可能自然地呼吸起来。

    怪物停住了，停在了李云流的正上方，一动不动。咕咚一声，怪物完全吞咽下了嘴里的食物，触手在空中挥舞，既像水中逐流的水草，又像搜寻猎物的猎犬。

    除了“自然”的精确到秒的呼吸声，整个房间一片死寂。怪物缓缓低下头，似乎只要它下嘴就可以轻易撕开猎物的喉管，触手们还在空中挥舞着，极力寻找着什么，数次从李云流的面颊旁划过却始终触摸不到他。

    而李云流接近力竭，他的脊背紧绷，以至于他快不能维持现有的姿势，呼吸节奏很有可能被打破，不知不觉间口水已在口腔内积攒，但他不敢咽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于李云流而言是一年又一年的跨度，终于怪物的眼神也变得空洞起来，下了床，渐渐远去。但李云流还不敢睁开眼，他怕怪物来个回马枪，唯恐睁开眼后自己面对的是一张血盆大口。

    又过了不知多久，李云流即将力竭，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假装自然醒来，微微睁开一只眼，一边用手假装揉搓双眼，一边小心观察四周，没发现异常，又假装太困了，翻了下身然后故技重施。

    直到再次确认安全后，李云流赶紧将口水吐出，瘫在了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来了！

    太疯狂了！这到底是什么？这种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经历对于还是一名学生的他还是过于刺激！

    “老哥，你怎么还没起？”

    门外老弟的声音传进来，吓了李云流一跳。

    “来了，来了。”在开门前，李云流深呼吸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若无其事地打开了门。

    OK，安全。

    李云流一边进行着正常的生活流程，一边观察着这个熟悉的家。

    厨房，厕所，客厅等都没发现异常，很好，至少这会儿是安全的。

    李玉清问：“老哥，你怎么了，我总觉得你哪里有些不对劲？”

    “没有呀。话说最近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没有，嗯，我这没什么，倒是你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事嘛？”

    “也没有什么，可能是最近事有点多，有点儿紧张。”李云流尴尬地笑着回答。

    这样的说法显然不能完全让李玉清相信，有什么事能让自己老哥这个样子，不过他也没再追问。

    李云流暗自思索，综合目前所有信息来看，总结为两条：1、目前已知能看到异常的只有我一个人；2、保持正常的生活流程似乎不会触发怪物的攻击机制，也就是说不要和怪物对视，它们似乎观察不到自己。

    掌握的信息太少了，单纯从第一条来看，如果是个人精神病方面问题，那么危害可能是最小的，可如果这种现象具有传播性，且传播途径未知，那么暂时对亲人朋友保密就是有必要的，只能从其他途径去获得更多信息了。

    “老哥，不一起吗？那我先走了啦。”李玉清推开门回头问。

    “不了，你注意安全。”

    在老弟走后，李云流来到窗边窥探，临江的老住宅外面暂时没有看到类似的怪物，稍稍松了口气。按照目前的推测，外面应该也存在着这种未知的怪物，那么现在出去吗？

    必须得拿主意，根据信息2，按照正常的生活节奏应该是安全的，可这也只是简单归纳出来的一个经验之谈，不一定就是对的，对未知状况恐惧的生物本能让李云流只想继续待在这个小屋里。但是，如果真原地不动，又不知还会发生什么，而且不可能这样待一辈子，遵循估摸出的“规则”，进一步获取信息或许才是更为理智的做法。

    呼~，深呼一口气，再次谨慎地观察窗外，一切正常，李云流暗自祈祷：阿弥陀佛，祖师爷，还有上帝帮帮忙，保佑我接下来顺利点，到时候我去给您三位烧香。如果能活下来，等以后我有些许财产，就给三位各捐个楼什么的。

    接着，李云流就推开了门，然后就破防了。

    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