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郭永双腿弯曲，随着石砖崩裂，他已然出现在百步之外。

    一柄短刀，插在他原来的位置，半截没入地下。

    在月光下，散发着幽灵般的绿光。

    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子，从附近楼舍屋顶跳下，把短刀捡起来，拿在手里放大。

    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罩。

    也写满了“不聪明”三个字。

    暗杀，都能出声示警。

    郭永表示：活久见！

    郭永有些失落：“不是合道？”

    对方气势很强。

    但是，比起金山，还有莫林等合道，还差了不少。

    这是郭永没有想到的。

    还以为，会遇到一个合道境的大鱼，没想到是条小鱼。

    有总比没有强，多抓一个，就多一份保障。

    他用真诚的语气，向对方发出邀请：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可惜，那年轻人不想谈，提着放大后的短刀，直接就杀了过来。

    就在他接近郭永，正要砍下去的时候。

    刀刃停在了郭永身前不到三寸的地方，再难往前一分一毫。

    那人持刀就要后退，却也是动弹不得。

    郭永再次发出邀请，笑道：“谈谈？”

    那人眼神中多出一些惊诧：“你不是炼神！”

    很快，他又改变说法：“不，还有其他人在，你身边有隐藏的合道境以上高手。”

    他心中生出一丝后悔，面目狰狞地朝着郭永，大吼大叫：“奸诈的人族，你敢骗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郭永哭笑不得，这样的，也能派来帝京做间谍？

    他让纪风把谍子的尸体挂在城墙上，一方面是为了震慑其他谍子，一方面是为了拉仇恨。

    为了给对方创造机会，他还特意晚上拜访蔡彦。

    一个人走夜路，正是杀人报仇的好时机。

    对方总会有按捺不住，来找他报仇的人。

    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蠢的谍子。

    头顶的刀，虽然不会落下，但是，看着它就觉得不舒服。

    郭永绕至一旁，站到那人右手边：

    “我问你答，可以活命。”

    那人闭口不言，眼睛看向他处，保持着沉默。

    嘴角蠕动，像是在做心理斗争。

    几息后，他用不是很坚定的语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紫璇突然现身，拉住郭永就往后退。

    一束明亮的光线，自远处射来，直接洞穿了刺客的后脑，从他的眉心射出。

    轰隆一声

    一旁的建筑，被射出的光束击中，整个坍塌。

    “又是个二品？”

    郭永被护在身后，面色凝重。

    能够瞒过紫璇，杀人灭口。

    在一品不出的情况下，他能想到的只要二品。

    “看出手，不像。”紫璇目光盯着远处。

    还好！

    郭永舒了一口气，不然，就是又多了一个二品的敌人。

    心态会崩的。

    “往南十里，楼顶。”

    重瞳开启，快速找到那人位置，郭永给出坐标。

    他相信那人不是二品，在这个距离上，二品可以对他做出反击。

    如之前按窥探长公主秘密时，遭受的隔空一击。

    紫璇回头看了一眼郭永。

    不做任何蓄力，翩然飞起，出现在半空之上，追了出去。

    “什么人？”

    在附近巡逻的禁军，和奉律台的人，同时赶到。

    看到地上的尸体，坍塌的建筑，还有站着郭永。

    便下意识地把他围了起来，纷纷举起各自的武器。

    郭永随手摘下奉律使腰牌，朝着人群扔了出去。

    走到刺客旁边，查看伤口。

    脸上失望与愤怒交融。

    人死了，线索也就断了。

    现在，只剩下魅娘那里了。

    “快，去京兆府衙门！”

    郭永一声大喊。

    率先跑了出去。

    ......

    魅娘道：“大人，好手段。”

    既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自嘲。

    她的眼睛，藏在凌乱的头发后面。

    没有光彩。

    “你是魔族谍子，我是朝廷命官，之前是敌人，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金泽元拿起酒壶，先给女子满上一杯酒，再给自己满上一杯。

    他端起酒杯，深吸一口气，露出沉醉的表情。

    然后，举向坐在对面的女子：

    “魅娘，从今往后，本官希望你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

    女子白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金泽元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顿了片刻。

    没有得到回应，他摇头轻叹，昂起头一饮而尽。

    再次给自己满上一杯：

    “是本官骗了你，本官自罚一杯。”

    他拿起酒杯，面色潮红，再次饮尽，语气不满道：

    “魅娘你客居帝京，有家不能回。本官替你不值。”

    金泽元倒满第三杯酒，昂头倒进喉咙，轻咳两声：

    “那些人，为了活命，让魅娘你一人牺牲，此等自私自利之辈，死有余辜。”

    金泽元拿起酒壶，第四杯酒刚倒了一半，忽地停下，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连咳数声。

    然后，把酒壶扔到地上，摔得粉碎，酒水流了一地。

    金泽元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双眼迷离，醉醺醺地看着对面的女子：

    “魅娘，留下来，本官会派人去把你的家人一并接来，从今往后，帝京就是你的家。”

    他双手扶着桌子，步履蹒跚地走到魅娘旁边，伸手拨开她乱糟糟的头发。

    露出一张失了颜色，苍白憔悴的面孔。

    含情脉脉道：“魅娘，你受累了。”

    哐

    房门打开

    郭永举着刀站在门外，脸上挂着些惊惶无措：

    “金大人，打扰了！”

    哐地一声

    房门，再次关上。

    哐

    房门，再次打开。

    郭永强忍着尴尬，走了进去，刀已入鞘。

    “金大人，我找一下魅娘，你们晚会儿再叙。”

    说完，他忽视掉金泽元脸上的愤怒，把目光放在别处。

    朝着外面喊道：“进来”

    随后，几个禁军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

    “魅娘，你可认识？”

    郭永挥手，示意他们退出去。

    “多伦！”

    魅娘失去了光彩的眼睛里，多出了几分哀伤。

    出于慌乱，她脚下绊倒，摔在了尸体旁边，默默地啜泣。

    金泽元的眼睛，像是要吃人，看得郭永浑身不自在。

    郭永把尸体翻过来，侧立着，手指指着贯穿后脑和眉心的孔洞：

    “一击必杀，毫不留手。”

    “我们听到动静赶到的时候，已然生机断绝。”

    “见其是魔，便带来让魅娘辨认一番，以确认身份。”

    郭永起身，抬头看着夜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