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什么时候诞生的，这一点，人类自己也不知道。

    很难相信的一个事实是，身为一个古老的物种，他传承的记忆力也没有于之相关的答案。

    只知道在人类之前，还存在了一个神灵的国度。

    而一些教派的出现，则是在神灵死亡之后。

    那一个问题，这是神灵不愿意死亡而为之的火种，还是神灵未死亡而为之的什么呢？

    不知道，也不清楚。

    至少在可观察的范围里，他们即使活着也改变不了什么，神灵的时代早已是过去。

    “死之教派”

    想到这个词之后，尸的眼睛好似发着光，就像是发现了一个非常大的秘密。

    “他们做的东西，是不是都很好吃？”

    的确很难跟上一个，单纯又聪明的人的思路，虽是简单，却不存在逻辑。

    尸抓着脑袋。。。

    可以想象的到，接下来的他不会很安分。

    事实也的确如此。。。

    身为一个行动派，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陆陆续续拜访了不少糕点店，却找不到那种味道。。。甚至对方都不曾发现自己，都是真真在在的凡人，也有可能是城府极深的老妖怪。。。

    而尸也大概明白了一件事，虽不是很确定，或许，他那所谓的好味道，只是因为食物沾染了污秽的气息，而他，准确来说是因污秽而生。。。

    这个答案很无聊，也相当无趣。

    失落落回到山上，端起一碗米，他大概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东西难吃的原因。

    可能问题从来不是出在他人身上，而是自己的身上。。。这个事实很不让尸开心，这会让自己觉得与别人没什么区别，而骄傲的自己，并不允许。

    他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只是那讨厌的老家伙，总是喜欢拆自己的台。

    “世间万物，哪一个不是独一无二的？”

    而尸就像是呕气一样。。。的回答道。

    “那我便是独一无二中的独一无二。”

    只是那老家伙笑盈盈的。。。

    “那师傅便拭目以待了。”

    慢慢后知后觉，而后发觉自己是被套路了，这个既定希望的模样，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决定的，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它也是自己希望成为的模样。

    那就不需要迷茫，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就好，即使当下所做的事可能与之背道而驰，但最终的目标不变那有什么重要的呢？

    这样思索着，苦着脸又扒拉了一口米吃。

    而后看着剑光破界而过。。。

    来者除了道人，不会是其他。

    只是这道人看着尸就像是一个白痴一样。

    “我那没常识的徒弟啊！你知道米是要煮了后才能吃的吗？”

    “。。。。。。”

    对此，尸并不想表达什么，反正没有常识的定义，已经是根深蒂固，过多的解释，也只会成为口头的谈资。

    何况这寄人篱下的，被占点便宜全当交订金了。

    毕竟老家伙没日没夜，斩妖除魔，接单悬赏，忙忙碌碌，是一天一天又一天，自己就稍稍大方一点，又何妨呢。

    只是这一月一回，合着交租一样。。。自己完全处于放养状态，该说对方对自己太过于放松了吗？

    这样的日子，与所想的差距太大，实在是难以习惯。

    但不管如何，或许是一万年里改变的事情实在太多，世事变迁，没有那想象中高高在上后，修者虽是依然独处尘世外，但其中味道更偏向了红尘里，某种意义，真的是，跌破了尸的眼界。

    再如那设下种种枷锁以限制自身，更是尸无法理解的事。

    之所谓物竞天择，之道所谓德伦理。

    于是，尸很知趣的，沏了一壶茶，并礼貌的奉到老家伙面前。

    “师傅，请。”

    只是这架势是要听一些后续的道理。

    道人无奈，只好找了个位置坐下，而后说道来。。。

    直到夕阳落下，星辰点起，最后落在了道人的身上。。。

    道人起身，是去做饭了。。。留下尸一人。

    很多道理，尸自然晓得的很清楚。

    比如，天的道理只有平等，其余都只是人的需要。

    那背后的原因，大概只是。。。

    尸便笑了，原来，自己除了生而无法改变的，与多数人相比较，并没太大的区别，也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

    “未来，这座山会慢慢变得热闹，身为大师兄的你，可是要好好负起责任。”

    这话一说，大概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可能会做的不好。”

    尸回答道。

    “我也这样觉得。”

    尸瞬间就明白，这指的是老家伙自己害怕做不好。。。

    “毕竟散人散习惯了不是，那就好好努力。”

    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而后又变回了小孩。。。

    “太咸了啊。”

    道人摇头，再笑道。

    “哈，咸肉粥，当然是咸的。。。何况我还故意多放了勺盐。”

    “。。。。。。”

    实在是无奈。。。

    “这小孩子脾性，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那就慢慢的自己主动担下一些事情。”

    看着这微笑着的老家伙。。。放下自己的碗筷。。。

    “如果这个世界有非法压榨劳动力的条款，我一定要举报你。。。”

    于是，小小的身影，端着锅碗瓢盆，是要去洗了去，然后发现，缸里没水了。。。只余下一层底部，倒影了不完全的月光。

    ————

    在山上看天上的星星，与在地上看天上星星是不同的。

    而即使在一个地方，那不一样的时间，不一样的心情，看见的同一颗星星也是不同的。

    世间万事如此，故而感怀往事不可追，惜今时与星月同舞。

    尸在山上遥看北斗所指之北极，许山太高，是璀璨闪耀犹比之启明。

    再然后，打着瞌睡，将圣人书盖于脸上，随那呼呼入梦里去，是不再关心那天上的星星。

    ————

    山人不扰凡间事，凡人自扰山上人。

    ————

    庆元年之秋。

    “三更本作无人时，却看人间灯火，满目都是。”

    这说话的人。。。一袭儒衫青灰色，身在一株芭蕉树下，平躺于长凳之上，重心微下偏，一压长凳一边翘起，手中翩翩羽扇轻舞，就不知是人带凳，还是凳带人，旋了半圈后，砰的一声，是倒在了另一长凳上，震起其上清茗一杯，只是可惜了那于寒夜好不容易萦了的一层白雾。

    再见时，是茶落于左手，雾落于人间。

    ————

    夜愈深，天愈冷。

    好在客人，是从北方到此，远远便听闻钟鼓礼乐传响不绝。。。人到此处，果是见了人烟。。。

    二人一大一小，大人牵着马匹，戴着斗笠，一把阔刀在背，粗布衣衫都被磨白了不少，想来是一介血性汉子；小的在那马背端坐，老老实实，只是朦胧纱布阻隔了视线，让人看不真切实际面容。

    忽而传来一声。。。

    “二位来的巧又不巧的，巧在再过一时半刻，这秋获祭可结束了，不巧在再过一时半刻，这秋获祭就结束了。”

    这南下的二人，尤其是马背上的孩童，这些日子里，已是见过不少守门衙卫。。。

    只是这种在平楼小屋里，独开一扇窗的方式，当真是没见过，想来这城主大人，定是一个有趣的家伙，才会想出这种方式来和往来人打招呼。

    背刀的大人，从怀中掏出关文，带了3文钱交了过去。。。屋里的人伸出手接了过去，盖了印章，顺带的将文钱退了回来。

    “想不到客人是从极北而来，可惜时间不多，不然我一定要问问极北是什么样子的。。。”

    又看见背刀人那疑惑模样。。。想了想，便说道

    “客人这三文钱！今日是不收的，秋祭的时间里，城主大人特意下令，来者皆是客，故而这入城费，会算到城主大人的头上，故而免了，只是，客人接下来要把握时间，再过不久，那休市后，可是一家休息的店都找不到的。”

    闻言，然后收起了文钱。

    “多谢了。”

    “这般客气的人，可真不多见啊，玩的开心啊！”

    就见封闭的大门，随齿轮转动慢慢打开，露出了红彤彤的世界。

    如城外衙卫所说，秋获祭快结束了，也正因快要结束，迎来最后的高潮。

    “阿爹，那是什么。”

    就见

    鬼面，兽面，神灵面

    鬼舞，兽舞，神灵舞

    歌者那充满古老且高亢的音色，伴随奏者静谧而空灵的曲调，在一众舞者那或是统一，或是相对，或是不和协的身影与姿态下。

    构成一个统一。

    “吼。”

    “哈。”

    “呀。。。”

    隆隆巨鼓。。。

    “咚咚咚。”

    是沉闷，压了聆听人的心神，随后。

    “叮咚咚。。。”

    是手鼓，破开了沉闷，旷远的伊始。

    伴随叮铃铃的铃声。

    鼓停来，响起了，萧琴合调。

    弓者登台，会挽如满月，火箭疾驰，如流星过隙，点燃远处隆隆炬火，冲天而起。

    这是最后的瑰丽，是在最闪耀的时刻迎来尾声。

    “哇哦。。。”

    “阿爹，阿爹，这在别的地方可是没见过的呢！”

    “是的，这样一看，某种意义来说算是幸运的，不过还要找一个住处，不然可就要在外过夜了。”

    “嗯。。。”是苦思冥想后，说道“顾桥可不想在外过夜。”

    “哈，咋，今天这景色这般好，怎不想着多留一会。”

    又是思考，再灵光乍现。。。想到了回答。

    “那啥，此一时彼一时，景色再好，但顾桥不想在外过夜啊！”

    “哈，那就快快找个地儿吧！希望这里还有空余的位置。”

    ————

    城外楼

    那年轻的声音在呼啸风中。

    “大人啊！这顶上风大，是危险的很，听老奴一句，下来吧！”

    又是闻到了什么味。。。

    “啊，大人，你还喝酒。”

    只是楼顶上的人似是受不了这唠叨，捂着耳朵。。。嘴里喃喃着。。

    听不见，听不见。。。

    “大人，你这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啊。”

    “。。。”

    “想当初就不该教你成语。”

    “那也不是老奴想学的啊。。。”

    “哦？这样说，是为自作自受喽！”

    “唉，我那英俊潇洒。。。风流。。。”

    顶上的人决定不让其说完。。。一跃起，到那自称老奴的家伙眼前，一股巨力使出，是连人带起，一起上了这屋顶上。。。

    “大人。。。我恐高啊！”

    “那你就抱着柱子，不要往下看呗。”

    “真是过分的大人啊！”

    “谁让你这般的烦人。”

    “那老奴其实可以闭嘴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比你大上几岁才对。。。。。。”

    “但老奴的辈分高啊。”

    “。。。哈。。。的确如此啊！”

    ————

    一个婴孩不过初降生。

    他又能察觉到什么？

    只是身上光影魔影在四肢百骸乱窜。。。以至留下了粉中带红的血。

    “大慈大悲的道君啊！你当真看的下这孩童受这如此痛苦，而不愿放奴一马吗？”

    “。。。”

    无声，只是引动更加喧嚣的狂霆。

    “唉，当真都是无情的人啊！”

    无息，只是牵动无边冥静的暗沉。

    尘世间的一白，一映了兵锋交接，铿锵响后，最终划下了触目惊心。。。

    奈何。。

    婴孩何辜，落得满目凄凉。

    天地何由，以此潦草收场。

    ————

    很多事情，是不记得的。

    自觉醒宿慧，这宛若开启了第二人生一般的感觉。。。若是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怕是会死的不能再死。。。

    但终究自己也能做出一些自己能做到事，就比如眼下，这万家灯火，真的值得用心对待。

    “梁，我喜欢这个世界。”

    “啊！大人喜欢就好。”

    “起雾了。”

    “秋天毕竟到了，这夜深凉，怕是明日还会打霜。”

    “说的没错，不过霜打的白菜，才会好吃不是吗？就如先苦才会甜。。。”

    “大人，你跳的太快，白菜是怎么和先苦后甜在一块的。”

    “因为没有道理啊！下楼喽。”

    这大人是一跃而下。。。哪里会管这十几米高。

    “大人啊！”

    无奈往下望，深吸一口气，果然自己还是顺着楼梯下去吧！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