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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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赠桑葚酒

    梁文山有些失声地道:“遗憾,何尝不遗憾呢。用自己以为的好加于别人身上,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若凌姨再等一等,若美玲再等一等,遗憾是不是就能少一点。”

    温岄无言,感觉有些沉重。

    也不能理解他们这样的感情,在她的角度,她看到的只是两个相恋之人之间的许多可惜,许多遗憾,许多的不完美,许多的不值得。明明可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的,但是阴错阳差命运就是变成了满满的遗憾。但也许人就是这样,他们不像仙人没有足够长的时间弥补遗憾,所以短短数十年间的人便不得不取舍,权衡,舍得之下有限的人生里充满着遗憾与希望。

    “我还有机会,只是可惜她母亲至死都未见上美玲一眼。”梁文山不仅仅为凌美玲遗憾,也为他侍奉了半生的她的母亲遗憾。

    温岄看向梁文山安慰道:“也许未必呢,母子连心,凌夫人可是在你对面住了二十几年呢。你发现不了,不代表她母亲发现不了。我要回去问问她去。”

    说着温岄便回了对面小院。

    梁文山顿时有种被雷击中的感觉,她母亲,可能真的早就发现了。只是他太忙了,从未在意这些小事。

    温岄今日早早地就回了凌夫人院子。瞧见温岄回来,凌夫人便问道:“小岄儿可是去了梁府?”

    温岄闻言,顿时有种小孩子的秘密被大人戳破了的窘迫感,上前趴在凌老夫人腿前撒娇去了。

    “凌夫人,就是,就是去看了看。好奇嘛!”

    “他都知道了?”

    温岄点头。

    “那昨日墙头上那个人就是他了,唉。一把年纪尽做些小孩子做的事情。”凌美玲笑着嗔怪道。

    “嗯?墙头上?”温岄看向院墙,眼神转了一圈随即反应过来道:“昨日梁老爷翻墙了?”

    “他敢!”凌夫人声音瞬间拔高了一点点,又立马将声调降了下来,“他要有那胆子可就好了。”

    一句话,温岄听得也不知是啥意思。这是期待呢?还是又一个遗憾呢?

    “叫洪姨去酒窖,拿那坛最早的桑葚酒你送去梁府。”

    温岄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拽着凌夫人的手道:“我这就去!”

    风风火火,火火风风。温岄一个人抱着一大坛酒艰难地从凌夫人小院里出来了,眼尖的梁府侍卫立马就发现了温岄。

    还没走几步就有人接过了温岄的坛子。

    “温姑娘这是什么好东西呀!这么沉,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抱得动,要送去哪里,我们哥俩刚好有空,帮您送过去!”侍卫甲道。

    侍卫乙猛点头,“有空有空,绝对有空!”

    温岄认得,这是第一次她想闯梁府那是的两个守门侍卫。

    “这就是送去梁府的!”温岄道。

    两侍卫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那肯定是送老爷的了!”侍卫甲抱着坛子就跟抱团棉花似的,听见是送梁府的,更是走路都带着风!

    侍卫乙快步在前替二人打开了沉重的大门,待人入内后留在人门口值守,侍卫甲则领着温岄去见梁文山了。

    只瞧见才走没一会儿的人又回来了,还带着东西。梁文山瞬时间也是感觉年轻了许多岁。满脸的皱纹笑得褶成了花。

    “这是?”

    “桑葚酒,凌夫人让我拿来的。”温岄高兴道,这种牵红线的事情好像做着做成挺有成就感的,她一个外在也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微妙变化。

    “哈哈,哎呀。太开心了太开心了,太久没这么开心了呀!”梁文山开怀道,他是真的很开心。

    揭开酒盖子,梁文山闻了闻。“还是那个味,拿碗来!”

    “已经去了,一会就拿过来了。我瞧见温姑娘抱这么个大坛子出门,赶紧的就往前问去了,没想到竟是送咱们梁府的东西。昨儿管事才叮嘱过让咱们多帮衬点温姑娘呢!说是……”

    侍卫看了梁文山一眼,没有说接下来的话。

    梁文山却是嫌弃地道:“婆婆妈妈的,说是什么说是!谁教你说话说一半的,卖什么关子!”

    “说是,咱梁府有没有喜事办可得看温姑娘了!”说完侍卫甲看了梁文山一眼后又瞬间跳开。

    梁文山听着,就着手中的盖子举起就要朝侍卫甲打去,想到是凌夫人那的东西后,又拔出身边人的配剑朝侍卫甲丢去,“皮了呀!去校场跑十圈去!我今日不想看见你蹦跶了!”

    侍卫甲接住剑,笑着道:“是!听令!”

    “温姑娘见笑了,太久没管教,一个个都皮了。”梁文山有些不好意思,一把年纪了也如此的不稳重。

    温岄笑着,抛出了个更有诱惑力的梗:“也许可能真的会有喜事呀!”

    一旁的管事侍卫等听后,纷纷扭头到一旁默默地笑去了。

    梁文山没想到竟然被温岄公然调侃,这会真是有些害羞,八十耄耋,他这是……捏了捏自己的脸,梁文山有些不自然地道:“也不知她可还看得上我这个老头子不。”

    “看得上看得上!您可不仅仅是梅山首富,是整个夏阳国都是排得上名号的人物。一生痴情,当全你一梦呀!”温岄安慰道。

    在梁文山眼里,温岄的话就间接地就表达了凌美玲的意思,他听了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时有丫环送来了几只碗与几碟小菜,就和昨日在凌夫人院里吃的一样。梁文山真是太有心了,一瞬间温岄好像理解了情这一东西全在细节里。点点滴滴,单回忆起就欢愉开心得很。

    时隔多年,喝上了一口熟悉的桑葚酒。梁文山突然老泪纵横,止都止不住。众人见状,怕他觉得尴尬都拿着装了酒的碗退离开来,只留下了温岄陪着他。

    温岄也未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喝着酒。

    情绪渐渐稳定后。只见梁文山拿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泛黄手帕捂着口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随后将手帕拽在掌心对温岄道:“这是美玲赠予我的,六十五年了呀,六十五年,怎么突然就六十多年了啊……”

    那年两小无猜,窃窃私语,定下终身。

    这是温岄脑补的,现实可能大概也是这样。

    “多谢温姑娘。”

    “不用客气。”

    “六十多年了,六十五年啊。”

    梁文山反复说着六十多年,又一口口喝着桑葚酒,一下下拭着眼中的泪。

    温岄怕他情绪波动过大,使了个小伎俩。让他睡着了,随后叫来管事带他回去休息便离开了。

    出了梁府大门,温岄又去那家药馆抓了副药,这副药是给梁文山的。情绪大起大落,对老人家无益。赠完药才回了凌夫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