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夹杂着阳光，穿过若望卧室的落地玻璃窗，落在若望疲惫而略显稚气的脸庞。

    像无数个早晨一样，阳光温暖而温柔，空气干净而清新，但若望在被窝中却感到不曾有过的疲软。

    他在阳光下突然想起小巷中的脚步声，那个老妇人，还有那残缺但清晰的词。

    黑暗中的一幕幕闪过若望的脑海，不论是那眼神，还是那身影，都挥之不去。

    他躺着偏过头，头发与枕头的摩擦一如既往。

    若望的衣服整齐叠放在床边，这是他的习惯，被窝下是他睡觉时固定穿的短袖短裤，房间里的布置一切如常。

    如果若望没有那段小巷中的记忆，他根本不会觉得自己经历了这样的事。

    “记忆？”若望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是怎么回家的？”

    如果可以的话，若望更希望他所经历的是一场梦。

    “如果不是梦，我到底是怎么到家的？如果是梦，那……”他找不到任何可能性解释他所经历的，他混乱的心绪也无法再让他冷静的思考。

    他脑海里萦绕着那段残缺的词，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的眼睛。

    他撑着掀开了被子，艰难的爬下床，他坐在床边，早上的清寒裹挟着若望的身体。

    若望看向窗外，两侧的楼房向远处延伸，楼下的停车棚不时响起电动车嘀嘀的警报声，停车棚旁边店面窄小的早餐店外面坐满了人，老板在大声的吆喝，食客三三两两围在小桌子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聊着今天的天气，昨天半夜吵架的那户人，还有从小贩那里便宜买的玩意儿。

    若望早已经习惯了这样和谐的氛围，六点多准时响起的广场舞歌声都无法再让他心烦意乱。

    若望想到昨晚的场景，在满心的疑惑中，无端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穿起拖鞋，拖鞋上马里奥一向自信的笑让若望略微感到轻松，他暂且不去回忆昨晚的来龙去脉。

    身体的劳累加剧了若望进食的渴望，若望艰难的一步一步踏向客厅。

    当走出卧室来到客厅，若望目光看向了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光的茶几。

    一下子，若望的双腿仿佛无法动弹，双眼如被美杜莎石化一般，失去了光芒。

    茶几上，摆着一袋超市买来的东西，阳光下，透明的塑料袋里，分明是两袋他每次进超市都会买的香菇炖鸡方便面。

    若望来到厨房，打开煤气灶，放上平底锅，平底锅里已经参好了水。

    平底锅下跳动的火舌被钢铁压制着，若望无法理解更看不清现在自己所处的情况。

    香菇炖鸡已经告诉若望昨天晚上的一切并不是空洞的梦，但若望无法想明白自己是如何到的家，感觉就像你从家门口走出来突然有人指着你的鼻子说你偷东西，这简直比窦娥还冤。

    若望拿着方便面，撕开了一个口子，香菇炖鸡这味道他吃了很多年，其他的面都没有香菇炖鸡给若望的感觉舒服。

    水烧开了，准备了一个空和碗一杯冷水，若望先将已经冒烟的水倒出一部分到碗里，再把面饼丢进平底锅，水刚好淹到面饼的一半，若望用透明锅盖盖好平底锅，食指在锅把上敲击着，若望专注的看着锅内的情形，面饼浑身开始冒汗，逐渐塌下了腰板。

    若望右手拿起筷子，左手迅速掀开锅盖，筷子一阵搅和后拿起平底锅，把里面的水全部倒进洗碗槽，烟雾从洗碗槽里升腾，若望迅速把调料包丢进洗碗槽里，再把事先准备好的冷水倒入锅里，面条在平底锅中央吞云吐雾，若望举起平底锅，平底锅像摇摇车一样在若望手里摇晃着，冷水滑过每一根面条的角落。

    倒掉冷水，若望重新盖住了锅里的面条，把洗碗槽中的调料包拿出来，再一丝不苟的将里面已经融化微热的调料倒进那碗热水里，调料迅速在热水里晕开，趁着水还没有反应过来，若望左手又掀起锅盖，右手拿筷子把面一股脑的夹进碗里。

    只有在这种时候，若望才能暂时放下混乱的心绪。

    若望端着面，坐在沙发上，面对着茶几上和方便面一同出现的那张纸。

    若望考虑着要不要看看这张纸上的内容，但是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理由不去看，更没有什么理由去。

    若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对待选择困难症的办法：数面渣。

    每包方便面里面都会有从面饼上脱落的面渣，有的人喜欢把面渣一起泡了，但是对若望来说，面渣会在泡面的最后根本夹不进碗里，还会影响面条整体的口感，总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若望就开始用这种方法解决一些生活中不算多却又无处不在的那些问题。

    “决定了，这次奇看偶不看。”“七，八……二十二，二十三……三十一……三十一。”

    若望放下了方便面的袋子，看着那种纸旁边一排排的面渣，深呼一口气，拿起了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