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来他醒了。”一个再耳熟的声音。

    “老大！你终于醒了？”一个……不听人话的傻叉的声音。

    宁寻叹了口气，艰难地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来。

    两个声音其中之一的主人，赶紧跑过来，扶住了宁寻，小心地帮他坐起来，又拿枕头垫在了宁寻身后。

    服务可谓是无比贴心啊！

    宁寻用一个无语的眼神，看向了声音的主人——杨天皓。

    “老大，你都昏迷一晚上了……”

    宁寻不动声色地瞟了眼他手臂上的绷带，脑袋一歪，打断他问道：

    “请问您有事吗？”

    “没事啊，”杨天皓还在笑着，说道：“我就是来看看老大你……”

    “那现在看完了，就请你先离开吧。”宁寻还很有礼貌地，比了个慢走不送的手势。

    “啊，啊？”很明显，杨天皓被宁寻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搞愣了，以前老大可不是这样的啊……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原因，脸上开始露出尴尬。

    挠挠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一拍脑门，指向病房门口：

    “那，老大，我就先下去了？”

    说完，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消失在走廊里，宁寻才看向了那个正微笑着，靠在门边，另外一个声音的主人——封青曜。

    “这样真的好吗？他好像挺关心你的。

    在你昏迷的时候，他一直缠着我问你有没有事？什么时候能醒来？几乎一晚上都等在这里唉。”

    封青曜笑着走了进来，手里还带着一叠文件。

    宁寻深吸了口气，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叹了口气。

    看着封青曜走到病房里唯一一张椅子旁，坐下。

    宁寻注意到，他拉起的衣领里，露出了一点点绷带。

    他受伤了？……

    宁寻也没多问。

    空气一阵安静……

    这才是他和陌生人之间，常有的情况。

    宁寻不主动说话，别人也觉得他“高冷”，不好搭话。

    过了一会儿，宁寻选择开口发问：

    “怎么样了？”

    “什么？”

    “……各种情况。”

    “哦～”封青曜这时候，才装作想了起来的样子，得意地说道：“多亏你处理得当，晚会上的所有人，除了几个因为拥挤受了轻伤之外，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说完，封青曜又想起了什么，笑了笑，补充道：

    “……不对，除了你。还有那个杨天皓。

    你是重伤，杨天皓是因为魇造成的轻伤。”

    听了他的话，宁寻眼神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问道：

    “那个，受伤的都有谁？”

    说完，偷偷观察封青曜的表情。

    “嗯？那个不重要吧？”封青曜有些不解。

    “呃……”宁寻支支吾吾了起来。

    “……嗯……”他视线移向了窗外，脸上多了几抹绯红。“对，不重要吧。”

    封青曜感觉宁寻奇奇怪怪的。

    “然后呢？”

    宁寻忽然把头转了回来。

    “杨天皓怎么样？”

    “他没事啊，你不是刚才还看着他活蹦乱跳的吗？”封青曜笑了。

    宁寻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他……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JPG

    “哎呀，放心。超凡天赋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出现的概率极小。”

    封青曜想了想，又说道：

    “不过，光看数量的话，其实也不少了。

    毕竟，炎黄地有约十四亿人口，全球有约八十亿人口。比例再怎么小，几万人也应该是有的。”

    “呼……”疑问得到了解答，宁寻暗松了口气。

    自己……应该庆幸的对吧？

    杨天皓没有超凡的天赋，就代表，他不会接触到另一个世界。

    以他的家庭条件，还是像现在这样，当个普通人——不，富二代，然后，就这么平平淡淡过完一生更好，对吧？

    对，就是这样。

    那样的生活，对他来说，肯定比昨天晚上的生死一线更好……他什么选择超凡的必要。

    “总之，因为你的玩命，事情没有发展出什么严重后果。

    你那个朋友，和其他同学，都没受到什么影响，这里的事情很容易就能收尾。”封青曜一边翻阅着手里的报告，一边对宁寻表示了肯定。

    “所以，你呢？”宁寻语气有点不善。“那个时候你在哪？为什么没接我电话？”

    在出事后，宁寻立刻就给这人打去了电话，没人接，又发了信息通知。

    ……最后他应该是来了吧，要不然自己大概没机会躺在这里。

    不过，来得也太晚了！

    宁寻用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呃……”

    封青曜样子有点奇怪，好像很不愿提起那时候的事。

    “唉……当时出了点一点点小问题。就稍微来晚了点嘛。

    比起这个……”

    他忽然把腿上的档案，啪地盖上，出奇严肃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对你更重要，是个坏消息。”

    这人转移话题的手段也太烂了吧……

    经历了昨天晚上，和第一次遇见魇的那个晚上的宁寻，现在倒要看看他说的事有多重要。

    再重要，也不可能有这两件事要命吧？

    “你被人盯上了，那个人是昨天晚上，以及大前天——也就是两天前的那个晚上，

    出现的两只魇背后，共同的主人——梦师！”

    “……哈？”

    反应过来后，宁寻差点骂娘！

    意思是一个一个来还不够，下次要两个一起来是吧？！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就是这样的。”

    封青曜很认真地点点头。

    “一开始，是第一只魇出现，能力判断为很普通的‘力量’，表现就是力气大点。

    我查过那只魇第一次袭击时的对象了，那个人没有任何仇家，就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吸引超凡者特地去对付他。

    所以那一次，就是一场没什么特别的袭击事件。

    但是，

    把‘我’，一个谪梦司的人吸引了过来。”

    封青曜把“我”字咬得很重，让宁寻有点不懂，但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封青曜继续往下说：

    “接下来，就是第二次袭击，还是这只力气大的魇。

    接下来它攻击了你。

    而你，侥幸遇到了我，被我救了下来。”

    嗯，“侥幸”，真会用词……

    “到这里，事情也还说得过去。可能你是运气不好，成为了第二个碰上怪物的倒霉鬼。

    但，

    接下来就不一样了！”

    封青曜的表情更加认真。

    “在昨天晚上，又有一只魇出现在了你的毕业晚会上。

    并且，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那只魇的能力是——‘瞬移’。

    和前两次出现的魇，并不是同一只。

    意思就是，这座城市里出现了两只魇。”

    “所以？”此刻的宁寻，并不清楚问题出在哪。

    “魇是由人堕落而来，说得更清楚点，就是人在梦里经历一些事后变成的。

    而这种梦，出现的概率很小。

    所以，两只虽然不多，甚至可以说少得可怜。

    但是，这就同时意味着，这两只魇，绝不是在这里自然诞生的。

    有人，在背后制造魇！”

    封青曜表情严肃地停下，等着宁寻消化信息。

    宁寻示意他请继续说。

    “虽然，你的背景也很干净，没有结仇的人。

    但，两只魇，证明背后有人主使袭击，又连着两次袭击的都是你。

    很大概率，目标就是你了。

    有超凡者要对付你。”

    有人要害自己？还是超凡者？

    这怎么可能！

    宁寻努力不把自己的惊慌表现出来，告诉自己要冷静。

    自己应该没和什么人结仇吧？

    ……黄胜？不不不，不至于吧。

    而且，都这样三年了，如果要对付自己的话，应该早就动手了吧。

    而且，那可是杀人！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问道：

    “那，你说的那个，‘梦师’，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封青曜的严肃表情才放松下来，科普道：

    “世界上的超凡力量有很多种。

    但最主要的还是两种，‘虚’能量和‘实’能量。

    这就衍生出了两个最大的职业，‘梦师’和‘界者’。

    ‘梦师’使用‘虚’能量，能够操控人的梦境，也因此，可以直接创造合适的梦境，让人在里面堕落成，制造‘魇’。

    而另一种职业，‘界者’，使用的就是‘实’能量了。

    两种职业天生对立。

    你所见到的我，还有谪梦司的所有超凡者，全都是‘界者’。

    包括我和你说过的天赋，就是能成为‘界者’的特殊天赋。

    至于‘梦师’，则是依靠血脉获得资格的。

    反正，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接下来，会全权负责保护你的安全，直到找出那个梦师！”

    封青曜自信一笑。

    “放心，我的实力还挺强，没什么问题的。”

    宁寻有点怀疑地瞥了他一眼。

    好吧。

    虽然还没见过这人出手——两次都没有机会，但两次也都是他救了自己，反正自己现在也没得选了，只能相信他了。

    可，“直到找出那个梦师”……

    “你的意思，不会是要我跟在你身边，跟着‘你’找出梦师吧？”

    宁寻内心有点慌地，把他的话翻译了一遍。

    “嗯……”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封青曜点头肯定。

    ……算了，也没别的选择了。有人保护，总比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好。

    宁寻想着。

    忽然，他的眼神一亮。

    紧接着，封青曜也说话了。

    “话说，我有个计划，你要不要听听？”

    啊？这么巧？

    宁寻脑子里也正好冒出了一个计划。

    一个，不知道管不管用的，对付梦师的计划。

    只是，他不想说。

    他不习惯出头。

    “我们这样主动去找，速度太慢，也没有线索，太被动了。还不如主动出击？早一天结束你也就能早一天安心对吧？”

    见宁寻一直没说话，封青曜又补充道。

    宁寻缓缓抬起了头。

    “那你说吧。”

    ……

    听着听着，宁寻忽然一笑。

    “你笑什么？”封青曜皱眉，对宁寻的反应有些不解。

    “没什么……”宁寻摇摇头，看得出来他极力想忍住，但笑容就是收不下来。

    “我说的是认真的！”封青曜强调了一遍。

    “我知道……”宁寻艰难点头。

    说实话，这真的不怪他，越看到封青曜的这个反应，他就越想笑。

    封青曜盯着宁寻……

    后者极为困难地将笑意压下，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嗯，现在好了。”宁寻把眼神晃悠晃悠，转向了别处。“你继续说吧。”

    封青曜继续盯着他看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说道：

    “计划就是这样。你有什么建议吗？”

    宁寻也精神了起来，想了想，点点头：

    “可以是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还要一样东西。”宁寻伸出了一根手指。

    在宁寻贴近封青曜的耳朵边，小声说完了要求后，封青曜立马摇头。

    “不行，这种东西我也搞不到的。”

    “能大概平替的就行。”

    封青曜嘴角抽了抽。

    “那种玩意儿你想要什么平替？疯了吧？”

    他都开始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精神上有点问题？怎么处事的方法都这么极端？

    封青曜看过宁寻的档案，所以也知道他小时候，提着菜刀进养父母房间的事。

    ……好吧。

    和这件小时候的事这么一比，宁寻现在提出的要求，好像还算正常。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封青曜看着他说道：

    “反正那玩意儿肯定没有，不过要有攻击性的东西……倒是也有。

    只能给你那个了。”

    “什么？”宁寻其实不是很在乎有没有，他知道，他要的东西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封青曜说有其他的，那他就来了兴趣了。

    “到时候再给你看吧。”封青曜还卖了个关子，继续说道：

    “好了，正事说完了，说点别的吧。”

    封青曜顿了下，说道：

    “你同学来看望你了，现在在楼下，被拦住了。因为这里比较特殊，一般人不能进入。

    那个杨天皓也只是又跑回来了，我看他和你关系好像很好，就把他放进来了。

    你要见见你的同学们吗？”

    宁寻下意识就想拒绝，刚开口，话还没说出来就停住了。

    他想到了一个人。

    她来了吗？

    ……毫无意义的问题。

    其实早就告别好了啊。

    但，他还是想再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