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出了些状况，今天更一章）

    “白痴，傻瓜，笨蛋，弱智，脑萎缩！”连珠炮般一串侮辱性词汇砸下来，某人犹觉得不解气，继续在意识里碎碎念。“魔力的使用，必须遵循严格标准和次序，你居然这么随意丢出去？”

    “如果僵尸打开你的脑壳，它只会失望地离开，因为里面什么都没有~~”

    “要不是如今没有饭圈，我都要怀疑你在信息茧房里呆太久，思考功能已经退化了......”

    “敢不敢再莽撞一点，下次直接在体内引爆魔力吧，对手甚至能省下处理你尸体的功夫，一举两得欸！”

    嚷嚷者明显怒火万丈，但以聆听者的文化水平，基本属于‘每个字都懂，连起来不知所云’的程度。哦哦两声纯当回应，感觉屁股有些酸麻的维克多想换个坐姿，却不慎触碰到用木片固定的左臂。

    “呃唔！”

    “诶，没事吧？”正坐在对面翻阅厚厚的书本，听到叫唤的布鲁斯抬起头，眼中是满满的关切。从身旁的木箱里取出崭新绷带，大男孩坐到维克多隔壁，用有些笨拙的手法检查片刻，这才松了口气。“圣光保佑，你的伤口没破。”

    不好意思告诉对方，伤痛纯粹是咎由自取，少年只能呵呵两声作罢。示意自己并无大碍，想要缓解气氛的某人环顾四周，最终指着被布鲁斯到座椅上的书本没话找话道：“主人，真要全部背下来吗？感觉好多啊。”

    “是很多，”表情肉眼可见地苦闷，小个子骑士闻言叹了口气，坐回原位挠了挠头。“但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必须遵守。”

    根据王国律法，被封为骑士之后，布鲁斯必须前往王都就读皇家学院，并于限期内完成学业，方可获得正式骑士头衔。离家远行的少年除开孤独最棘手的问题，莫过于在王都和学院期间，准确辨认并叫出各个家族的名称。

    姓氏，头衔，纹章...与平民不同，贵族的身份象征物极其复杂，不费心思极容易混淆。偏偏对许多贵族来说，这些东西象征着历史，代表着荣誉，意味着尊严，重要性非比一般。

    公开场合叫错称谓，轻则给对方不好的印象，严重了引起贵族决斗都有可能，为避免此类情况出现，布鲁斯也只好抱着相关书籍，绞尽脑汁去啃里面的内容。

    平日里看着挺任性，赫仑家的二少爷其实很明事理，嘴上抱怨了两句，见对方状况稳定的他还是坐回原位，再度对付起纸上各式各样的图案。有些同情主人的行为，维克多试着给阅读者倒了杯热茶，自己则身体后仰贴在靠背上，下垂右手手指互相摩擦起来。

    根据法师的解释，魔力是一种奇特的力量，看不见摸不着，在现实中没有形体。法师们为了使用它，就得在心底假想一样东西，并操控魔力转化成这个模样，才能使其运用于现实：那些细碎的‘沙粒’，即是维克多脑袋里构思的模板，亦是魔力转化后的姿态----

    其实神秘人给维克多科普时，说辞更加详细，更加复杂。使用了包括但不限于‘投影’、‘能量实体化’、‘位面传输损耗’、‘魔网权限’、‘元素形态’等等，彼时的男声滔滔不绝了近二十分钟，最后只换来少年一句询问。

    能再讲一遍吗，最好三句以内，别用生僻词。

    经过漫长沟通，维克多终于总结出自己能理解的版本，并以之为原理开始了尝试。“让魔力听从使唤~~”自言自语同时加快了手指揉搓的频率，少年重复动作约半分钟，确认车厢内同伴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便抬起胳膊仔细观察指尖。

    “你在干什么？”

    “想要使用魔力，就得让它们先聚集到身体外，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用这种办法将它们---”

    “笨蛋，哪有有这种办法操纵魔力的！”

    “我只是想试试。”

    “...”

    又是一番各执己见的交涉，神秘人最终则了一声，以沉默结束了对话。未将其反应放在心上，抽出部分精力留意布鲁斯，确认搓手无效的维克多舔了舔嘴唇，转而用仅有自己能听清的嗓音低沉道：

    “听我的命令，出来。”

    平心而论，呆在维克多体内的外来者每每给出独特的观点，日常交流也频出些不明觉厉的话，看得出确实有能耐。但作为平民，维克多早在日常生活中掌握了一个方法：如果某个东西太复杂，那就先从自己明白的部分开始掌握，而不要寄希望茅塞顿开吃透它的原理。

    少年的手段，被乔戏称为是‘笨蛋的学习法’，但他对此并不在意----从小跟着乔在锻炉、铁砧、水槽边干活，自己大字不识几个是事实，没必要遮遮掩掩；就算法师的建议正确，他解释时夹杂了太多晦涩难懂的词汇，搞得人满头雾水也是事实。

    一个东西，能熟练使用是关键。说些云里雾里的话，做些宏达壮绝的事，都是虚无缥缈的，维克多并不渴望这些。

    对他的观点，神秘法师始终无法接受，少年几次讨论后也没了说服的兴致，只是自顾自继续尝试新的可能。“我想象沙子，所以魔力是沙子，那...如果我把魔力想成黄金，它会变成黄金吗？”无意间想到某个可能性，翻遍了记忆没找到法师有相关指导，少年试着呼唤对方，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估计又生气了吧，这火爆性子和乔有得一拼，估计法师以前也爱喝酒。暗暗调侃了两句，确认坐在对面的布鲁斯依旧愁眉苦脸背书，维克多随即将推测转化为尝试。右手下垂五指握拳，确认语言与动作无效的少年闭上双眼，开始想象黄灿灿的贵金属。

    类似蒸汽化作水滴，伴随从无到有的滑腻感，右手手掌渐渐多了些‘东西’。按捺住激动又呼唤了几轮，估摸着魔力已经转化得够多，维克多兴奋地摊开手掌，却只见到十多颗细碎的黄褐色颗粒。

    还是沙子，看来魔力变成什么，可不是随便想想就能搞掂的。

    也行，沙子就沙子，不过法师为什么说自己的力量是岩石呢，等他待会气消了再问问吧。将魔力再吸收回体内，随意朝窗外瞄了几眼，感觉风景有些陌生的维克多侧身拉开暗格。

    “伊斯，我们到哪了？”

    “莫雷子爵的领地，”驾驶马车的疲惫，让伊里奥斯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仿佛他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离坎培拉还有俩天，你先休息吧，到驿站我会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