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给苏小主请安。”王太医的腰弓得很低，看起来也比之前苍老了些。

    “不必这么客气，快起来吧。”苏瑾瑜看了看，问道：“你的手还好吗？”

    “微臣...”

    苏瑾瑜发现王太医的手自打进来之后就一直微微地颤抖，如今把脉诊断都换成了另一只手。

    “都怪我，让你的手变成现在这样。”苏瑾瑜自责地低下头，轻声说道。

    “不不，这怎么能怪小主呢！我的手现在这样，如果出宫去也没办法做郎中，幸得小主庇护，才可继续留在宫里。”王太医抬起头，说道：“小主若是信得过我，就让微臣为小主把脉吧。”

    “我自然信得过。”

    王太医将手搭上去，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脸色变得沉重。

    “王太医，是有什么问题吗？”沐春观察到王太医的异样，小心地问道。

    “小主最近可是吃了些寒凉之物？”

    “我家小主一直按照太医院给的食谱，从来没有吃过食谱之外的。”

    “这就不对了，小主的脉象不稳，许是吃了寒凉之物。微臣开得药都是性热的药材，两者相生相克，长此以往最容易小产。”

    “那现在情况如何？我的孩子受到影响了吗？”

    “不碍事，幸好服用的时间不长，影响不大。”王太医思索片刻疑惑地说：“怎么会呢？这药都是太医院直接送到御药坊，由坊里的宫人煎制，不可能会出现问题啊？”

    “沐春，你去一趟御药坊，把这药的药渣拿回来，让王太医看看。”

    沐春走后，王太医说道：“若药渣真有问题，微臣每日来钟粹宫亲自为小主煎药。”

    “我一直麻烦你，还连累了你，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小主言重了，对了。”王太医从袖口处拿出来一个帕子，折叠整齐放在桌角处。“这方帕子微臣一直想归还给小主，可到了现在才有机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小主！药渣拿回来了！”沐春捧着一个盒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王太医打开盒子，用手翻看着，捏起一把药沫放到鼻尖闻了闻。

    “怎么会这样呢？”

    “王太医，这药被人动了手脚吗？”

    “微臣翻看了，这药渣完全没有问题，和微臣开得一模一样，真是太奇怪了。”

    苏瑾瑜没有说话，盯着面前的药渣没有丝毫头绪。

    “明日继续让御药坊煎药，微臣亲自盯着，到时再给娘娘送来。”

    “那就麻烦你了，沐春给王太医倒些茶水来。”

    “不必了小主，宫常在身子不爽，来之前托人带话让微臣去看看。”

    “那你去吧。沐春！送送王太医。”

    ...延禧宫内...

    宫常在侧卧在榻上，王太医跪在地上一句话不说。

    “你就是先前与苏贵人私通的太医？”宫常在傲慢地质问道。

    “小主，言多必有失，此事就是个误会，还望小主自重。”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王太医缓缓抬起头，但眼睛仍旧盯着地面。

    “倾传哥哥？”宫常在坐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太医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阳儿？”

    “那日听到你入宫做太医，我高兴了好久，便想着通过选秀，入宫来寻你。”

    “阳...不，宫小主。小主身子何处不适，微臣这就给小主瞧瞧。”

    “倾传哥哥，为何对阳儿这样生疏？快起来！”宫常在拉住王太医的手，欲将他扶起来。

    王太医抽回他的手，摇了摇头说道：“小主，这不合适，您如今是皇上的嫔妃，你我....”

    “怎么..我不可以，那苏贵人就可以了吗！”宫常在指着他质问道。

    “小主，微臣说过，此事就是个误会，请您不要再...”

    “够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宫常在打断他说道。

    “微臣告退。”

    王太医走后，宫常在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你我为何变得如此生疏......是因为苏贵人吗？”

    夜晚，苏瑾瑜郁郁寡欢，不知道为什么，在宫里安全地生下一个孩子仿佛是一种奢求。

    “小主，宫常在来了。”

    “让她进来吧。”苏瑾瑜抹掉脸上的眼泪，压住声音说道。

    “臣妾见过苏贵人。”

    “这么晚了，妹妹还往我这钟粹宫跑一趟。”

    “自从上次听说姐姐身子不便，就一直想着来看看，庆嫔娘娘也放心不下，便托我将她送给姐姐的补品一起带来了。”

    “替我谢过庆嫔娘娘。沐春，上茶！”

    沐春恭敬地拿上两盏茶杯，小心地为宫常在倒茶。

    宫常在瞥了一眼，噗呲一声笑着说：“妹妹多嘴一句，还望姐姐恕罪，这婢女是个有残疾的，姐姐如今怀有身孕，这样的人怎么能用得放心呢？不如去妹妹那里挑些机灵的，供姐姐差使。”

    “宫常在的好心我心领了。”苏瑾瑜摸着沐春的手，笑着说：“沐春自打进宫就跟着我，我用着最放心了，在我心里，她也是最机灵的丫头了。”

    “姐姐说的是，婢女嘛，还得是自己带进宫里的才好用。”宫常在有些尴尬，说道：“看姐姐也要休息了，妹妹就先走了。”

    “道路漆黑，宫常在回宫路上多加小心，我就不送了，想必妹妹身边的侍女也会照顾好姐姐的。”

    “妹妹告退。”宫常在眨了眨眼，便快速离开了钟粹宫。

    第二天一早，王太医便带着热乎的汤药来到了钟粹宫。

    “这药是微臣亲自盯着的，为以防万一，微臣再验一下吧。”

    王太医取出一个小瓷杯，倒进一点汤药，先闻了闻味道，最后将里面的药喝尽。

    “不对，这药还是有问题，我怎么在这药里尝到了薄荷的味道？”

    “可你不是一直盯着的吗？”

    “是啊，微臣也想不通，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加进去的。”

    “罢了，这药不要停，那人总会有露出马脚的一天。沐春，每日煎药都派小卓子在一旁盯着。王太医，还得劳烦你日日都过来查验。”

    “小主放心，这是微臣该做的。”

    接连几日，药里都被掺了薄荷或者苦参，尽管药量很小，可长期服用下去也一定会出现问题，小卓子也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从来没看到有人往里面加东西。

    “这就太奇怪了，难不成这些东西会长腿跑进去？”三人在钟粹宫闲聊时吕常在说道。

    “而且药渣里还看不到，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周答应也觉得奇怪，说道：“若不是王太医发现得及时，还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大祸。”

    “难不成是送到钟粹宫的路上，被人加了东西？”吕常在问道。

    “不太可能，这几日都是小卓子拿回来的，外人根本不会有机会。”苏瑾瑜说道。

    “那就太奇怪了，这宫里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