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逝水,转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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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热闹来客楼

    “这位兄台有礼了。敢问此处可有一名唤余言之人居住?”

    才出了巷口,余言便听见有人在打探自己,而那人询问的对象还偏偏正是本人。

    于是余言抬起头来看向对方,却见对方年不过二十许,却作老成状,看得他只想一剪子去了对方下巴胡须:“我便是余言,阁下若是有买卖需我搭把手,可午后至屠苏街上寻我。”

    寻着此行目标的李枭跳下马来,把巷口挡住道:“在下所为之事,买卖称之倒也勉强合适。”

    余言见对方堵住了去路,只得停步道:“那不知阁下做些什么买卖?货物存储还是买卖宅邸店铺?”

    “皆不是。”

    听对方这么说,余言眉头轻皱道:“若是要买婢子,我可介绍另一人给阁下。那人渠道甚广,定能找到阁下满意之人。”

    李枭奇道:“上门的生意为何要转接他人?莫不是余兄对自己手中之人不自信?”

    余言已有些不耐烦地去推李枭道:“非也,这等买卖我不做罢了。”

    随意站着的李枭轻而易举被余言推开,他倒不生气,反而笑道:“放着来银子最快的路子不走,尽挑捡些正经买卖做,看来在下没找错人。”

    走出巷口的余言已懒得再搭理李枭,嘴里骂着“神经病”,自顾自走远,但李枭接下来所说之事却让他内心起了些微波澜。

    “余兄,在下为六年前官仓盗窃案而来。”

    因为此话,余言停了一停,再度迈步而去,头也不回道:“什么官仓盗窃案?阁下找错人了吧。”

    李枭牵马赶上道:“六年前你家惊逢变故,父亲被靠山卫捉拿下狱,一份不薄的家业尽数充公,而你母亲受不了这等打击,一夜之间病倒不起。若非老仆搭救,流落街头的母子二人,今朝早成城外乱葬岗上的枯骨。我可有说错?”

    余言目视前方,大步流星,嘴上道:“不知阁下何处听来的市井传说,倒是有模有样。不过我确实不知什么官仓盗窃案,阁下若要找与此事相关之人,我可代为在坊中打听一番。”

    走了一路,见着李枭还跟在自己身边,余言拱手道:“我已明言不知此事,也愿替阁下在坊中打听,为何还跟在我身边?”

    对于余言这等作态,李枭只是笑笑并不多言。见此,余言转身继续奔走,任由李枭跟在一旁。

    待二人行至在靠山坊以做凤鱼见长的来客楼前,余言本要说话,但见对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彻底坏了心情的他径直走了进去。

    “恭喜发财啊赵老板,我这边两位,还是找个僻静点位置啊。”余言踏进来客楼中,与柜台后的赵老板轻车熟路道。

    赵老板停下了手中正拨弄的算盘抬头见是余言,又见其身后跟进来的李枭,笑道:“余老弟今日定有大进项了。”

    余言懒得解释,只拱手道:“多亏了哥哥们的帮衬,不然哪来我这小虾米的今天。你忙着,我让小二哥带过去便是。”

    赵老板招呼一声,自有系着围裙、抹布搭肩的店小二前来引着余言去往一处角落。与赵老板客套笑过的李枭,自是舔着脸跟了上去与余言坐了一处。

    掏出十个铜板打赏对方后,余言吩咐道:“有放凉的老荫茶没,有就先给我上壶,再让后厨先备着菜,待人到后便可开动。”

    小二收下铜板后,笑道:“平日里最多宴请一人的余爷,今日当真是有大买卖啊!”

    余言皮笑肉不笑地打发了小二后,面向李枭道:“阁下到底要如何才愿意不找我麻烦?”

    李枭瞪大眼,正经道:“余兄此话何意?在下正为余兄之事而来,何来麻烦一说?”

    在小二送来茶后,这二人拉扯之际,便听见一声呼喝后,柜台后的赵掌柜忙不迭走出楼去迎接。

    端着茶任由李枭叨叨的余言打量着步入楼中之人,暗道:

    哟,这不是刑房古吏目吗?咦?户房张吏目也在呢!诶?怎么进来这么多人啊。

    在余言愣神之际,一名佩刀吏坐过来敲桌道:“走了走了,今日来客楼靠山卫包了。”

    余言回过神来,赶忙放下茶杯,点头哈腰地拉上李枭就往出走,对于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靠山卫一向月初或是月中定会至来客楼包楼饮宴,今日想来是来了哪个大人物才改了日子。

    李枭倒不在意赶人的是谁,他为余言而来。在哪儿谈不是谈?

    余言这边正与李枭走着呢,方才敲桌那个佩刀吏径直从后将他撞开,跑去古吏目跟前候命。

    待余言站稳后,门外大摇大摆地走进一人,正是靠山卫令官朱昌。

    他一进来便见着了余言,眼中闪过不明意味地光彩后,便向其身后打量过去。这一打量便炸了锅:“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哼,不知你这厮用了何等方法逃出了杏雨楼,但你不惜命跑至我靠山坊来,那馒头刀削自是要请你吃个够!”

    听着主官如此说了,那些个佩刀吏如何还不明白?纷纷拔出腰刀将余言与李枭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都快顶到鼻头的刀尖,余言伸手微微将其拨开,谄笑道:“令官大人何故如此大的肝火?近来有友人送了些天府郡的决明子来,稍后我自送至府上。只是,不知我这兄弟何处得罪了大人?还望大人高抬贵手,别与他一般见识才好。”

    朱昌看着余言冷笑道:“余家小儿,你自己都是尊泥菩萨,强作什么出头鸟?急着去陪你那死鬼爹吗?”

    闻言,余言脸上怒气一闪而过,依旧摆足谄媚姿态道:“非是我不自量力,只是大人也知我所做之事,此人有买卖与我,若在我这出了事,行内的名声便算毁了。还望大人给条活路。”

    说吧,余言从怀中掏出一卷银票托面前的佩刀吏递给了朱昌。哪料惯是来者不拒的朱昌一手将银票打散了去,嗤笑道:“老子差你这点门缝挤出的不成?今日那小子必须留在此地,你要么速度滚出去,要么陪他一起去看看你爹弥留处。”

    余言颤抖不停的肩头上突然搭上一只手来,正是他身后的李枭。

    “余兄且让让,你挡我道了。且让我来说两句。”

    虽然不明白这缠了自己半个多时辰的李枭要作甚,但感受到对方自信的余言还是依言让了开去。

    “朱令官昨夜在杏雨楼可还快活?”李枭等余言退开后,丝毫不遮掩眼中的讽刺,扫了圈围着自己的佩刀吏,才与那边大马金刀坐着的朱昌道。

    一说起这个,朱昌更气,昨夜眼瞅着拔头筹,却被这人搅合了。要知道那副飞雪岩松图,虽然确实如李枭所言不值当,但自己为了另辟蹊径,可是托人找了许久的。

    “快活,当然快活,杏雨楼的娘子没有不快活的,但特么最快活的却被你这个龟儿子给老子打翻了!还特么跑?你今日跑一个试试?愣着作甚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