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着实把徐清为难住了，他上辈子对妖的了解不少，甚至还能有声有色的说些喜欢的妖怪的能力或者事迹。

    不过这些东西大都是建立在小说、电影还有漫画这种虚构的、逻辑自洽的娱乐产品中，徐清对里面究竟有没有真实的消息持怀疑态度，毕竟……上辈子网络那么发达，他却一点关于妖怪的蛛丝马迹都没见到，听说过，以此类推，那帮写小说的，画漫画的也没有可能知道什么。

    这么来看，反而是许仙这边的了解靠谱点，可他得到的只是些许仙的记忆碎片，里面关于妖的少之又少，其中，许父讲的大都可以相信，志怪小说还有从那些说书人口中了解的可能隐藏着真相……

    想了一会儿，徐清斟酌着回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以前一直以为那是幻想出来的，不过……”他语气一转，“我倒是可以从那些流传的志怪传说中猜测一番。”

    “传闻里，那些豺狼虎豹妖各有自己的特长，不过归根到底都与身体有关，要么跑得快，要么力气强，好像是身体的机能得到强化。这么来看，妖要么就是得到进化的各种野兽，要么……”徐清顿了顿，“是他们体内本来流传下来的血脉得到了激活。”

    “哈哈哈哈……”虎头听完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响亮异常，在不大的木屋中不停回荡。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停了下来，“哈……哈，你这半天给我的惊喜还真不少，要不是我能感应到你灵魂的气息确实没错，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枯木或者其他人给替换了。”

    确实是换了个人，徐清默默应着，但这种幽默他可不敢让对方听到，索性顺着对方话头接下去，“看来，我猜的至少沾点边咯。”

    “不止，可以说你讲的已经很接近了，不过……”虎头称赞一句，话锋一转，“还是缺乏点神通世界的常识，导致你的答案只是看上去正确，实际为什么会这样想必你并不清楚。”

    “这么说……”徐清略一沉吟，用上辈子的话语总结道：“我只是看到它的表象，却没有看到本质，还停留在看待事物的第一阶段。”

    “额，也可以这么说，”虎头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所谓的第一阶段后有没有第三第四阶段，开口将话题拉回正轨，“其实大多数野兽飞禽要想化妖，需要经历漫长到近乎不可能实现的时间去积累，去通过吸收的日精月华强化身体，提纯血脉，直至苏醒灵智，便可以算是妖了。”

    “可动辄十几甚至几十年的时间仿佛一道天堑，基本隔断了它们变成妖的希望。只得懵懵懂懂，遵循本性，狩猎繁育，生老病死，结束一生。”

    “这么说来，剩下的少部分应该不是用的你说的这种方法吧。”徐清配合的提了个巧妙的问题。

    “没错，”虎头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接着道：“这些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第一种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就是当初得到了一位传说中曾在世间行走的仙人吕祖的机缘，才得以跳过漫长的时间直接成为妖。而这世界地广物博，神奇秀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碰到灵泉灵果，洞天福地，得以跳过龙门。”

    “仙人吕祖？”徐清低声念叨了两句这个仙人的名号，这世界竟然还有仙人留下的传承么？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微微笑道：“既然第一种是幸运儿，想必第二种应该是禀赋出众、天资绝伦的妖吧。”

    虎头越来越满意了，甚至露出一种父母看待出息儿子的神情，看的徐清浑身一颤，“没错，就跟你们人类要测天赋，评个三六九等一样，妖自然也一样，有些妖……天生就是要成王成圣的。”他顿了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以后你如果碰上这种妖，能跑就跑，他们实力强悍，还受莫名的气运庇佑，实力即便超过他们许多也很难轻易拿下他们。”

    “我以后碰上？”徐清瞬间读懂了这句话潜在的含义，兴奋道，“这么说来，我也有修行的潜质？是不是特别好？”

    “额……”虎头沉默了两秒，组织下语言，“你的资质，还可以……只要以后好好修行，说不定有机会能见识见识顶峰的风光。”

    徐清见对方闪烁其词的话语，不由问道，“难道要差一点儿？”

    虎头本来就不擅长说谎，索性直言，“你的潜力本来只能说是普通，只比那些不能修行的人好点，属于神通世界中高不成低不就那种，不过……我突然发现你的灵魂异常强劲，这个说不定会是你修行的变数。”

    “哦，我总感觉我有些地方与其他人不同，原来在这方面么？”徐清面上不见气馁的说道，心底却在沉吟。

    “这个所谓的灵魂强劲应该是我把许仙的一部分灵魂给吸收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的灵魂气息没变，但是，貌似许仙还没有彻底消失，潜藏在我灵魂深处，或者跟我融合到一起了？”想了一阵，他也没想过要把许仙的那点残灵处理掉，万一将来再回到那个黑暗之地，多个人也能聊聊天……不过这样好像比处理掉更加可怕。

    “总之，修行是一条漫长的路，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得失而欢喜沮丧。”虎头见徐清沉默不语，总结一句，接着讲起了神通世界的常识，“之所以把觉醒灵智后的走兽飞禽称为妖，不仅是它们懂得了思考，更重要的是……从这里开始，它们才能修行。”

    “修行？”徐清惊讶问道，“吸收日月精华不算修行吗？”

    “当然不算，”虎头摇了摇头，“不管是人还是妖，修行都是要汲取天地间的灵气，通过相应功法或储存起来，或哺育自身。不过因为妖族灵智较弱，所以得来的灵气大部分都去滋润心魂了，剩下的则会强化身体，有提纯血脉的功能。”

    “可你刚才不还说吸收日月精华才能化妖？而且妖不是都已经觉醒灵智了，怎么还需要滋润心魂？”徐清疑惑的问。

    “因为太慢了，寻常兽类都需要穷年累月的积累才能化妖，而化妖之后每一个阶段需要的积累都是前面的数倍，所以，除了某些修炼特殊功法的人或者妖会收集一些日精月华当做辅助，没谁会选择这么慢的方法。”虎头耐心地一一解释，“至于后面的问题，跟妖族的修行方式有关。”

    “所有妖化形之前的修炼基本相仿，因为化形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神魂与血脉达成均衡，所以……孱弱的神魂必须补齐短板才能继续晋升，至于之后，就看个人的领悟与造化了。”

    “化形？莫非是要化成人形么？为什么要刻意变成人的模样？”徐清有些不解。

    “额……”虎头有些懵，想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徐清摆摆手，“这个问题也不是那么重要，可是如你所说的，化形是一个大的分水岭。那么……会带来什么变化呢？”

    “还记得你曾祖让我药丹那段描述吗？”虎头提醒了一句。

    “难道是……天赋神通？”这种刚说过的，徐清略微一想就想起来了。

    “没错，顾名思义，它就像是上天赋予的礼物一样。而且每个妖的天赋神通都不一样，千奇百怪，各种能力应有尽有。”虎头顿了顿，揭开了谜题，“而我的天赋神通名为……拟魂。”

    “拟魂？”徐清一脸懵逼，不明所以，正准备听虎头的解释，变故陡生……

    一阵异常剧烈地好似山崩的震动将徐清从椅子上晃倒在地，他四肢趴伏，身体仍不断随着震动或左摇右摆或上下颠簸。

    好在屋子虽然看起来是木质的，实际上却结实的可以，加上屋内东西稀少，快速确认没有危险后，徐清看向了虎头的位置。

    他依旧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似乎周围的变故影响不到他一样。

    虎头没有看徐清，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安全，他歪头看向窗外，留给徐清的半边脸庞上好似在表露着某种名为喜悦的情绪。

    震动没有一直持续下去，不过十来秒就结束了。视线稳定下来的徐清定睛一看，虎头跟身下的椅子都浮在半空，原来还会飞么？他在心里嘀咕一声。

    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看向窗外，只见所有的雾气全都消失不见了，一颗颗怪树暴露在视野中，除此之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刚才是怎么……”徐清问向虎头，可话没说完便又被一阵大笑打断。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不知从何而来，紧随着的是一句充满恶意的问候，“虎头，喜欢我送你的礼物么？”

    徐清本以为还会有话语说出，不讲些爱恨情仇，也得好好‘叙叙旧’吧，可等了几秒却什么都没有，不由无语问道：“这个就是那个枯木道人吗？”

    “没错，就是他。”虎头微笑点头，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在哪儿？我们不用去找他吗？”徐清问道。

    “不用，”虎头摇头冷声道：“他今天既然出现在这里，死亡只会是他唯一的结局，我可以随时去取他的性命，不过现在我有了更重要的事，所以让他再苟活一会儿。”

    “那个……”徐清忍不住说道：“我看他刚才弄出的阵仗挺大，看起来挺有自信的。而且你不说他有保命神通么，之前追了几十年都没杀掉，如今你们虽然准备了许久，还是要小心为上啊。”

    不知是否徐清的话说动了虎头，他望向了某个方向，似乎隔着木板与不清楚多远的距离也能看到道人一样。

    这么看了一会，他收回视线，拿起那个倒了许多次水也不见底的茶壶，随意的在桌子上洒了一圈，边洒边跟徐清说：“既然你这么在意他，就让你也看看他的情况吧。”

    徐清看着被倒下的水，那些水没有胡窜乱跑，边缘被某种不明力量束缚成了一个优美的椭圆形，中间水纹澹澹，就像是……一把没有柄的镜子。

    水镜表面的波纹荡漾了几秒便安静下来，其上也如真正的镜子一样开始倒映出一些画面。徐清仔细观察了十来秒才认出来，那大概是一副俯瞰的远景图。

    画面上好像蒙着一层红布，使得里面的事物看起来都略显诡异，本该如海洋一般苍翠的森林此刻呈现出的却有一抹病态的泛黄，而且……里面的森林好像还会移动，至于虎头说的枯木道人根本就不见其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