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冥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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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纸人搬山

    羽濛满脸的怜悯中又带着怒气:“郎君,这陈家二公子和红怜真是作孽太深!谢家二兄弟被害的好凄惨!”

    吕:“弟弟谢福由于是丧事中暴死,死后自然化作了一只喜气鬼。谢宅从白日一直烧到晚上。整个宅邸都化为了一片灰烬。只有那根血染灵烛还保存完好。”

    羽濛满脸同情:“可想而知,这兄弟二人死后的怨气简直是不可想象。”

    吕:“就这样,在谢福烧府和红怜过门的当晚。他们兄弟二鬼,一丧气鬼,一喜气鬼,便屠了整个陈家。甚至,连镇上所有姓陈的人都没放过。”

    羽濛:“真的好可怜!波及了谢家和陈家好多无辜的人。”

    吕:“这谁又能提前想到呐?大富绅谢家和官吏陈家全族,竟然会在两日之间在这镇上死绝。”

    羽濛:“郎君,哪奠红是怎么诞生的呐?”

    吕:“那水性杨花的红怜,作为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缘由。被谢瑞谢福二兄弟撕碎了三魂七魄,抢占了身体。于是才有了现在的烛鬼~奠红!”

    羽濛:“既然陈家全族已死,谢家也已经不在。那奠红的怨气,也应该消散了吧?”

    吕:“哪有这么容易!那天过后,这镇上凡有人家举办红白喜事和姓陈之人进入镇中。哪怕是小孩满月礼和陈姓人路过,也便会撞见烛鬼奠红。最后要么只剩白骨,要么碎尸荒野!奠红也因此,成为了让人谈之色变的一代大鬼。”

    羽濛:“郎君!遇奠红后,这死法为何还有差异呐?”

    吕:“喜事人家和带喜气的陈姓人!遇见奠红时,必先闻到一阵酒气。随后看见穿着丧服抬着喜轿的人向他走来。丧服抬喜轿,就像仇家见你开心,会想方设法算计你一样。便会被装入轿中,送给丧气鬼谢瑞撕碎肉身再抛尸荒野。”

    羽濛:“反之,则会遇见谢福,是吗?”

    吕:“没错。逢丧人家和带悲气的陈姓人,会先闻到一股饭菜香。随后便看见一群穿着婚服拉着棺材的人。喜衣拉棺,就像你落难时又遇落井下石的小人一般。便会被抬进棺材,送给喜气鬼谢福吃掉血肉。这就是俗话说的:红衣拉棺、活人投食!孝子抬轿,不得全尸!”

    羽濛:“我突然明白,郎君为什么怜鬼厌人了!鬼怪虽作恶多端,但大多都是世人作恶而导致的。”

    吕看着羽濛,欣慰的笑了一下,说道:“是啊!奠红就是如此。从此这镇子更名为勿陈镇,意为陈姓之人请勿到访。这吉利村原名忌礼村,意为禁忌一切婚丧礼节。直到百年前奠红被封印后,才再无禁忌。慢慢叫着叫着,就成了现在的吉利村!”

    羽濛听完奠红的故事双眼微微泛红,看着吕说道:“郎君!奠红虽然罪大恶极。但我不知道是该谴责奠红是好,还是该同情奠红是好?他们兄弟的经历也太过凄惨了!”

    吕:“这谢家二兄弟的确是大可怜之人!那些受牵连被无辜害死的百姓,同样也是!”

    羽濛:“那这烛鬼奠红做为一代大鬼。后是被哪位大神收服封印在这的呐?”

    吕:“百余年前,被阴差十二席之一的钟山收服封印于此。他是赐福镇宅圣君钟馗大神的坐下门徒。因喜好散发阴德,生平赚取阴德皆挥洒给世人,故封号散德。就是你入村时,在小庙里看到的散德道君!”

    羽濛听到钟山的名声后,有点微急道:“这钟山大神都这么厉害了!郎君你怎么还告诉我可拜可不拜?”

    只见这时吕弯身低头看着羽濛,捏捏了她的脸说道:“他在阴差十二席里,排名第八!”

    听到这句话,羽濛突然双眼含笑抱紧了吕的双臂。娇溺的说了句:“崇拜你!”

    羽濛:“郎君!既然奠红害人无数又怨气滔天,按理说应该会被诛杀!为什么仅仅只是封印呐?因为她太厉害了吗?”

    吕:“她是喜气鬼和丧气鬼的双生鬼王。厉害,自然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打奠红诞生以后,这世间除了她以外,便再无其它喜气鬼和丧气鬼存在了。”

    羽濛:“这是为什么?这二鬼可都是极凶之鬼。无论大鬼小鬼,遇到就是必死无疑。”

    吕:“因为她的怨气太强了。鬼碰到她,就会被她滔天的怨气所嚼食。尤其是喜气鬼和丧气鬼!一旦诞生后,便会立刻成为奠红怨气的天然养分。”

    羽濛:“这烛鬼奠红好可怕!我想她真实的脸庞,即便是害人无数,也一直是痛苦的吧?郎君,哪就没有什么可以避开奠红的方法吗?”

    吕:“有!传说遇见烛鬼时,只要闭眼原地不动,控制心中不产生一丁点的杂念和思想。保持两刻钟后,便可避开奠红的索命。”

    羽濛:“这听上去也不是很难啊?”

    吕:“听着不难,却是这世上最难的事。生而为人,就不可能控制七情六欲。如果能做到控制七情六欲,世间也就没有那么多悲剧发生了!”说到此时,吕不禁叹了口气“不过,等会解决了黑衣的问题,我倒是可以带你去见见她。正好我也百余年未见她了。”

    羽濛:“还是不要了,那可是鬼王级别的大鬼啊!如果她戾气大发,或者一不小心因为我们逃走了。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吕:“放心,我早先对奠红有恩。她在我面前还是十分安分的。”

    羽濛:“郎君怎么会对这大鬼有恩?”

    吕:“当初谢福烧宅,导致宗亲和家仆枉死。生死簿上,他们的阳寿还未尽。所以只能成为孤魂野鬼,在世间浪荡不得轮回转世。还是我心生怜悯,做了引魂人!将那些枉死的家亲和仆从,带入了轮回。”

    羽濛:“郎君!你做的对!”

    吕:“再加上,当初钟山原本是要诛杀于她。同样也是我告诉了钟山原由后,奠红才避免了被灭魂。最终被封印在了这天灯盏山之下。”

    在这天灯盏山黑幽的深山里,清风刮得树枝树叶沙沙作响,虫鸣也毫不顾忌其余。仅有月光透过树梢时,散落在地的零星微光可视。完美的诠释了属于深山黑夜里的恐怖氛围。寻常人定不敢独自上山游荡。

    再有唯一能看见的光亮,便是吕手中的那盏青灯了。现在不比村中,若看到一男一女相依相牵,又执一青灯不紧不慢的在这深山里走着。不当成鬼魅吓昏过去,估计也会当作那阴曹前来勾魂的使者。

    而这时,从青灯中传来了黑衣女鬼的声音:“阴差大人,前方五十步有一颗百年香榧树。树的下面,有一个地穴。小女的尸骨,就被放在了那个地穴里。”

    吕听到尸骨二字,不禁惊讶和疑惑了起来:“尸骨?你并不是骨灰养鬼吗?”

    女鬼:“是的,小女是被人害死后,再囚禁尸身和魂魄而生的家鬼。”

    羽濛:“郎君!尸骨养鬼是有什么不妥吗?”

    吕:“因为尸骨养鬼,难以封禁魂魄。一旦尸变,养鬼人全家都要倒霉,实在是得不偿失。骨灰则不会有此顾忌。骨灰坛也蕴含镇魂之效。无论是养鬼还是葬殓,都是以火葬骨灰为最优选择。”

    羽濛:“那这黑衣女鬼偏为尸骨养鬼,又是在活人时被害。现在会不会因为长期积怨,而尸变啊?”

    吕:“可能性很高!”

    他们二人走到那百年香榧树下后,只见树下有一座一米半高的神筑。寻常应该是为土地公公或山神修盖的居庙。可这神筑里既没有供奉土地也没有山神神位,就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神筑。

    女鬼:“阴差大人!那地穴的洞口就在这小庙的下面。”

    羽濛:“郎君!我们岂不是要拆掉这小庙才能进去?”

    吕:“这无位的神筑最是忌讳,不能随意拆挪。这就跟空了许久的房子一样。估计早就有孤魂野鬼或者游神散仙认居了。”

    这时只见吕又是熟悉的动作,慢慢抬起右手,说了句:“修罗道~纸人搬山”!

    语罢,吕的右手手腕处出现了一圈符咒光轮,右眼瞳仁变成了“修”字形。随后,身旁四角方位各出现了一个纸人。这四个纸人,竟然是和那李商父女在冥纸店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只见那四个纸人走到神筑四角,纸手伸入神筑四角的土中,竟将整个神筑连地基抬了起来。四个纸人走了不远,选了一处可避风雨的山坳便放下神筑。然后神奇的是,那四个纸人竟然原地自燃了。

    原来那纸人是在用自己安抚神筑内被惊动的鬼神。神筑被移走后,地穴的洞口也裸露了出来,那竟然是一处人工修葺的地窖。

    羽濛:“郎君!我们现在要进去吗?”

    吕:“等一会,等纸人烧完熄灭!”

    羽濛:“郎君是怕纸人没烧全,神筑内的鬼神怪罪吗?”

    吕一脸淡定的说道:“不是!因为~”吕停顿了一下“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羽濛被气笑了,双手托着吕的脸说了句“你怎么这么调皮?”

    待纸人烧完熄灭,再无其他明火。他们二人一鬼便进入了地窖。可进入地窖后,青灯竟发起抖来,像是在惧怕什么。同时羽濛也被这窖内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一进入地窖,便闻到了浓烈的鲜血味道。再看整个窖内的四壁和窖顶都被贴满了紫符,地上也全是被抽干了血的死乌鸦。四壁全部被鲜血浇成了红墙。同时窖顶还挂满红绳,每根红绳上都挂着三枚青铜钱。

    别说是普通人,哪怕是阴差看到这幅光景,也会感觉阴森恐怖。而吕像是见多了一般,面色淡定的有些让人觉得瘆得慌。

    吕:“紫符、棺头钱、乌鸦血,这明明是古代养尸的方法。怎么会出现在困尸的阵法里?而且,这养尸法应该早在明末时期就失传了才对?”

    羽濛:“郎君!棺头钱是何物?”

    吕:“古代葬殓习俗,会在棺椁入土时,在棺头上撒一把五谷并放几枚铜钱。寓意逝者黄泉路上有东西吃,有钱花。那铜钱就是棺头钱!同时也有买通押解灵魂的鬼差的用意,好让逝者在黄泉路上少受罪。”

    羽濛:“我的天呐!眼前这些,得是多少坟墓的棺头钱才能凑齐?”

    吕:“棺头钱被取走后,逝者魂魄在黄泉路上受的罪越多,怨气就越强。从而,这铜钱上的邪气自然就越大。对尸体以及鬼魂有养邪的作用,属于大邪之物。一般歪门邪道的术士用的最多。再加上紫符镇魂和乌鸦血聚阴,估计尸体只要见到一点阳气就会立刻成魔。”

    羽濛拉紧了吕,说道:“郎君,你我都是生人,这尸体又见不得阳气。哪这该怎么办啊?我好怕!”

    吕:“一等阴差之下,估计打开便是个死。等一会儿,你稍稍躲在我身后一点!”吕又对着青灯说道“黑衣,这窖内有何物让你如此惧怕?你的尸身又在何处?”

    黑衣:“大人!您向前一直走到地窖最深处。到时,会看到墙上有一个被锁着的深洞。锁在洞里的就是小女的尸身了。小女之所以惧怕,是因为这窖里一直有一股极其咒怨的力量。小女感到十分可怕,但又不知道是何来历?”

    吕:“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吕拉着羽濛便继续往地窖深处走去。走了不足百米,便到了最深处。他们只见窖底挂满紫符的墙上,竟有一小片黄色的符箓!黄符后,便是黑衣说的深洞。那洞口横竖大概半米左右,被铁链和铁栅栏封着口。洞口的一侧,还挂着一只引魂白幡。

    吕看到这个深洞,眉头一皱,说道:“寄死窖!”

    羽濛:“郎君!寄死窖又是什么?”

    吕:“寄死窖是西南某些地区的古习俗。两千多年前,当地人会将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和病人,在活着时寄放在窖内让其自生自灭。所以,寄死窖又称老人洞!”

    黑衣:“是的,大人!小女就是在活着的时候被放进了这寄死窖。然后就活活的饿死在了里面。”

    吕又继续说道:“死在寄死窖的亡魂,会一直困在窖中无**回转世。后来,由于这种活葬方式实在是过于违背人道。所以,在好几百年前就被废除了。”

    羽濛这时对着灯笼里的黑衣说:“所以这地窖就成了你的寄死窖。你的尸身魂魄也因此被困在这窖内无法逃离,是吗?”

    没等黑衣说话,吕就回道:“不是我们身处的地窖。而是,面前这个深洞才是。只不过寄死窖多筑于裸露的山壁上。还从未有过在洞中或地下筑窖的先例。”

    说完,羽濛发觉不对,又对着吕说道:“郎君!既然魂魄也会被困在这窖内。为何这黑衣可以被养成家鬼出来害人呐?”

    吕这时转身环顾了这个地窖一周,说道:“这设阵之人还真不是一般地丧尽天良!”

    然后,又说道:“怪不得尸身养鬼并没有使用困尸的阵法。而是用了养尸的阵法。他是为了借助奠红的怨气来达到镇压肉身和魂魄的目的。”

    然后又对青灯中的黑衣女鬼说道:“我想你在饿死后,魂魄就被窖口的引魂白幡从窖内引出。同时,设阵人的家中还有另一只招魂幡。于是,你的魂魄便到了现在养你的家中。”

    黑衣:“大人所说,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