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依旧很美。星星在不停地眨着眼睛，月色皎洁，给大地上笼罩着一层乳白色的外衣。大远坐在山中寺庙的台阶上，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切。

    以前爷爷奶奶总是喜欢带着自己来这里逛庙会。不禁想起奶奶当年的虔诚，以及爷爷当年的满面笑容……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过了不久，黑老头走过来了。大远以为黑老头要抓他回去，没想到他却笑着说：孩子，以后到我家去住。记得他当时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让人想到已经过世的爷爷。

    他们一起坐在台阶上，静静地，仰望着星空……

    回去以后，黑老头煮了一点山里的野味。由于味道太陌生，大远没吃几口就咽不下去了。

    “小子，吃饱了吗？”大远点点头。“小子，我和你爷爷的岁数差不多，你以后也叫我爷爷就好了。”临睡时黑老头在床上对他说。他只是“嗯”了一声。

    床很小，也很挤，却让他睡得很安心。

    ……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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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黑老头要去地里干活。问他是留在家里玩还是去地里时，大远选择和黑老头一起去地里。主要是因为村子里的小孩没有人愿意和他玩。他留在村里孤独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所能感受的只有痛苦。

    村里人看见他俩后，议论纷纷。“一个倒霉蛋一个怪人，真是绝配。”一个游手好闲的妇人发表带着嘲讽的言论。你说那两个人什么时候会死掉？估计一年……不对，一个月差不多了。不……应该是几天吧。躲在树下乘凉的一群男人笑了出来。

    大远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真想冲过去将那些人暴打一顿。可是一想到自己被殴打的经历他就觉得心虚。况且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这时，黑老头跟他说不要理那些人，那些人不过是像跳蚤一样的东西。每天就蹲在那些石头上，聊着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

    傍晚前，他们一起回家。在昏黄的光辉中，黑老头会教大远认一些字。他强调说语言文字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语言不仅仅用于和别人讲话，也传递着广阔的信息。不识字就永远只能看见那狭缝里的世界。

    每当村里那些文盲看见大远在读什么东西的时候，都会发出嘲笑：“那个孩子莫不是傻了吧，在那个破房子前面喊什么喊。”村里一个有点辈分的老者也总是会说：莫非是被鬼缠上身了。大家唏嘘声一片……

    黑老头总是会将最好的东西给大远吃。赶集时，他也会经常给大远买一些好吃的。比如糖葫芦啊，包子啊，粽子之类的。大远感觉他就像是真的爷爷一样。

    六岁时，黑老头叫大远和他一起去地里干活。就比如说是拔草啊，或者将割好的小麦摆放整齐，或者去田里插水稻之类的……他虽然感觉很不情愿，但一想到黑老头的一片好心。也就没有抱怨什么。此时，和他同岁数的小孩还在路边玩泥巴。

    秋天，每当看见大远提着大包小包的粮食从地里经过时，村里的人总是会对大远竖起大拇指。有小孩的家庭会告诉小孩应该多向大远学习。王少乡看见了也会和他热情地打招呼。可是大远却从来没有理他。

    村里的人开始慢慢地接纳他。他也结识了两个比较要好的伙伴：辛城，文加。他们去河边钓鱼，在河边的草地上练习翻跟头，或者去那些小池塘游泳……而他们经常会玩到很晚，黑老头总是会到河边来找他们。

    看见大远他们的身影，黑老头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有一帮兄弟。

    那时自己血气方刚，发誓要在江湖闯出一番名堂。在某一个乡的武林大会上，他结识了几个好汉。因为一见如故，他们迅速结拜为兄弟。那些兄弟各个侠肝义胆，豪气冲天。老大手刃十几个县的贪官污吏，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朝廷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老二是女中豪杰，掌管着龙王镖局。行走于沙漠长河，遇见不下一千次盗贼却依旧波澜不惊。老三单刀赴会血洗为害一方的地主全家。并把地主的脑袋当球踢，当地人莫不感激涕零……老五以前是军队里的一个校尉，冲锋陷阵斩落不下一千匈奴人头。虽然居功至伟，但一直不受朝廷待见……老六是一个江洋大盗，喜好劫富济贫，年少时曾经深入皇宫偷得玉玺，闹得满城风雨。而老七却是一个怪人。他自称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经历，却在武林大会上始终胜别人半招。他对一些江湖术数似乎特别精通，或许他能看见鬼……

    每当黑老头讲起这件事，大远总是会听得如痴如醉。彷佛那是梦中的景象。

    “那你应该排行老四是吧。”大远问。“对！”说这个字的时候黑老头总是会出现一副得意的表情。

    “那你又做过什么行侠仗义的事情吗？”大远曾经这样问过。而黑老头的回答是：在武林大会期间，他杀了某一个假仁假义的武林盟主。

    大远问道：后来呢？

    黑老头说：武林大会后大家就散了。不过每几年大家就会聚会一次。大远想让黑老头教他一些武功。黑老头却表示他现在没有什么武功了。

    他说当年邻村曾经出现了一个妖道自称是“玉皇大帝”。那些居民全都信以为真，他们开始到处打劫说是要给“玉皇大帝”献贡品。他听后愤怒不止，拿着一把刀就冲过去想要结果妖道的性命。

    他一脚踹开地主家的房门，发现那个妖道正在和地主的小老婆在床上鬼混。他盘算着正好那个妖道没有穿裤子。“趁他虚要他命”。于是就直接冲了过去一刀砍下。当刀离妖道脑袋只差零点几公分的时候，他的身体却突然动不了。那个妖道光着腚，起身哈哈大笑，猛然间在他身上狠狠地击打了几掌。他感觉身体各个部位都要裂开了。

    第二天，妖道召集全部村民，说是抓住了想要强上地主小老婆的恶贼。他被绑在耻辱柱上，村里人义愤填膺，纷纷涌上前殴打他。最后一致决定把他烧掉，永绝后患。众人欢呼着，火光上窜时，天空却突然下起暴雨。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农民突然飞奔了过来。他从马背上纵身一跃，将妖道一剑封吼。

    那些被妖道蛊惑的村民纷纷从家里拿出菜刀想要给妖道报仇。那个农民也不惯着他们，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当那个人解开自己绳索时，发现那个人正是老七。老七带着他到附近的镇上住了一段时间。等到他身体恢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武功已经尽失。老七告诉他世间的险恶数也数不尽，以后不要逞威风了。

    他起床感谢了老七的救命之恩后，就独自离开了。由于近年来兵荒马乱，他辗转了很多地方。最后走了很远才找到这个偏僻的村子。他只想着老老实实地低调做人。因为山高水长，他已经很久没有与那一些兄弟姐妹联络了。

    “有一段时间梦里经常梦见老七……后来他竟然真的来了。”

    黑老头看了看大远，有些愧疚地说：“他来的那天你爷爷奶奶刚好遇难……那晚并不是我不想出手，只是能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