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有一个绿茶姐姐34
丁氏集团的几位大股东都到场了,他们比外人清楚丁糯是个怎样的人。
适逢政府大力倡导产业结构性改革,她抓住机会将一些落后产能承包出去,斩断灰色产业,将公司发展重心落在科技创新上。
这些暂时没有对外宣传,他们要做的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等公司当前阶段的质变彻底完成,他们就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告公司的惊人变化。
大家当初抱着瓜分集团的想法推她上位,现在却真要佩服得五腑投地了。
人不在公司,一举一动都牵扯公司的发展,这就是她的能力。
在门边迎客的顾半霏依稀听见室内几个股东的谈话,对他们口中的丁糯并不感到惊诧。
一辆黑色宾利靠边停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意外地,下车的人是苏晴,以及她的母亲。
两人皆穿着沉郁的黑色。
不知是着装颜色的问题,还是她本来就变了,苏晴一身的活泼俏丽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丽的眸子里没了以往身为富家千金的高傲,只有黯淡与消沉。
她们神情肃穆,倒真像来为亡者送别的,尤其是苏晴的母亲,脸上的悲伤肉眼可见。
顾半霏为她们衣服别白菊时,苏晴没有和以前一样对她怒目而视,一双杏眼温顺了不少,看起来漂亮了许多。
“找个时间,我想和你单独谈谈。”苏晴丢下一句话,便挽着母亲的胳膊去了吊唁厅。
顾半霏回头望了眼她们的背影,心里升起奇怪的感觉。
继续迎着疏疏落落的宾客,有冰凉的雨丝飘到了脸上。
抬头仰望,空中乌云密布,果然变天了。
H市的初春比较冷,一阵料峭的晨风吹过,她默默搓了搓手臂,肩上一沉,身上多了一件女士西装外套。
转身,一张温温柔柔的脸庞映入眼帘。
丁糯眉眼含笑时,宛如画里的水墨江南,总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那种韵味像被烟雨长年侵蚀,而生了铜绿的门环;也像被骤雨洗涤过,青得逼眼的芭蕉叶。
此时此刻,她身上那种丹青韵致很浓很浓。
她用关切的口吻对顾半霏说:“进去吧,我来接待客人。”
顾半霏摇了摇头:“没事,我可以的。”
一道沧桑沙哑的男低音突然插进来:“丁糯……”
是宁迦澜。
他一身浓厚的颓丧气息让顾半霏微微感到吃惊。
这还是男主吗?
面容憔悴,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一圈青短胡茬,但是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衣服也是高定西装。
她瞄了眼丁糯的反应,丁糯没什么异样的神色,仅仅是礼貌地邀请他进来。
顾半霏心里隐隐有了对剧情的猜测。
难道后半部分的剧情走向是这样的:男主经历人生低谷,女主去了国外。两人因此产生误会隔阂,历经一系列波折,最后走向he?
“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我们进去吧。”丁糯一声听不出含着什么意思的叹息,让顾半霏回过神来。
吊唁厅里,一张巨大的遗照挂在墙的中央。
黑白相片里的男人唇含微笑,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里冷光闪烁,隔着照片也能感受到他的深不可测。久久盯着他,甚至有种真人就在面前的错觉。
苏晴陪在母亲身侧,将视线从遗照移到母亲脸上。
见她凝视遗照许久,不得不提醒道:“妈妈,我们该让开了,后面还有人要赠花。”
彼时,苏母才挪动眼珠,微张樱唇,终究没说出话来,与女儿一同落座冷清的席上。
丁糯扫视完整片会场,回到吊唁厅后面的房间稍作休息。
前方暂由管家主持秩序。
关于丁晗声,丁糯掩去真相,对外宣称丁晗声在狱中突发疾病身亡。
举办葬礼时也选择了低调。
与宁迦澜的父亲相比,这场葬礼就显得冷清多了,就连摆在灵堂里的花圈也没多少。
这倒也符合他这几年的作风——低调含蓄。
丁糯聆听司仪念悼文,表情无比悲痛,可谁也不知她心里有多高兴。
她的妈妈在地下很孤独,早该有一个人来陪她了。
手上一片温热,是顾半霏用手盖住了她冰冷的手背。
“你的手好凉。”女孩儿小声嘀咕。
“是吗?我一年四季都是这样的,可能跟小时候经常受冻有关系吧。”丁糯垂着眼说。
“你小时候怎么会挨冻呢?”顾半霏不解地问。
她好歹是丁家大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经历。
丁糯轻描淡写地讲出了当年的事:“冬天里,几个孩子经常不小心把冷水泼在我身上。在学校里,没有衣服换,湿湿的黏在身上,后来发了高烧。以后手就一直是凉的了。”
顾半霏没想到自己好奇一问,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瞬间愧疚,抿着嘴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我早就不介意了,反正他们都成了我生命里的过客。”丁糯反握住顾半霏的手,安静地注视她。
良久才道:“我曾以为自己和霏妹是两条相交线,汇聚后不再相见。现在才明白,我们是两个点,总有一个契机将我们连接在同一条线上。”
顾半霏望着她纯黑色的眼珠,犹如看见灯光下的黑珍珠,竟不知如何启齿。
好在司仪打破了这令人难受的缄默。
“请逝者的亲人上台致辞。”
丁糯轻轻放开顾半霏的手,眨眼:“在这里等我。”
从幕后走到台前,她换了一副沉重的表情。
站在话筒前还没开始说话,眼泪就先滚落下来。
“我……”她哽咽着嗓子,任谁看了都觉得她伤心至极,“我很难过,为犯了过错的父亲感到悲哀,他生前……”
“丁糯!!!”一道极大声且蕴含怒气的男音从大门口传来。
众人纷纷看向声音的出处。
只见一个穿着黑皮衣的男人推门而入。
一身戾气,眼神凶狠,寸头。
有人已经认出这是谁了。
瞿橖近来频频在H市活动。
据说他已经被列为H省扫黑除恶办公室的重点关注对象了,竟敢公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太嚣张了啊!
不过,这瞿橖为什么要来丁晗声的葬礼呢?他和丁糯是什么关系?
这些都是众人心中的疑问。
面对台下看热闹的目光,丁糯扯出牵强的微笑,语气带着卑微的祈求:“今天是我父亲的葬礼,求你别闹好吗?”
她本来就瘦,看到瞿橖那刻,就像一枝纤细的逢雨海棠,柔弱不堪,仿佛即将面临狂风骤雨的打击。
一个柔弱的女孩儿,一个凶悍的男人。马上有人联想到了丁氏集团没有被人抢走的原因。
一定是瞿橖在背后为丁糯撑腰,丁家的公司才没改名换姓吧!
瞿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只专注地望着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他缓步走来,嘴边挂着嗜血的笑,眼里思念与恨意交织,最终化作一句寒气凛然的“你终于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