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酒气隔一米都能闻到，李柏站在一米外，“你还醒着吗？”

    “醒着醒着，我又没醉。”

    “我是谁？”李柏问。

    “李柏啊！你是不是傻。我，你都不认识了？”

    李柏走进这弥漫酒味的空间里，“你找我干什么？”

    “我想说话，嘻嘻！”下巴被人抬起来，她不悦地推开他的手，推不动，“别来霸总那一套，我最讨厌你了。”

    “在酒吧里被别的男人或者……女人碰到这里没有？”李柏躬身望进她水雾蒙蒙的眸子，手指蜻蜓点水般触过她的唇。

    “有的有的。”

    李柏气息陡沉，嗓音裹着寒气：“是谁？”

    “糯糯呀，她帮我擦嘴……”

    他刚想启唇，顾半霏抢了他的台词：“你是不是想问她怎么擦的呀？”

    李柏喉结微动，“嗯？”

    “就不告诉你，略略略！”小姑娘调皮地吐舌，殊不知自己危险了。

    “唔……”

    “呜呜呜～坏蛋。”破碎的字句从李柏留给她呼吸的罅隙中溢出。

    娇憨的微吟让他一愣，在这瞬息间。

    铁锈味从两人嘴里晕开。

    “一点都不甜。”顾半霏赶走侵略者，紧逼城门，不允许敌军再次来犯。

    李柏无奈一笑，放开她，从装满零食的柜子里拿出一颗草莓味的糖果含进嘴里，强势吻住呆坐一旁的姑娘。

    幸好糖在热量下变小了，没让她噎着，他这边也还有足够的甜味引诱意识混沌的姑娘。

    ……

    中午，头发乱蓬蓬的顾半霏瞄着镜子里破皮红肿的嘴角，脑袋里出现短暂的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昨晚磕到嘴了？

    可仔细回忆昨晚的事，只有一些光影斑驳的碎片。

    身上衣服没什么问题，就是脖子上多了一个被蚊子咬的包，嘴里有一股干燥的甜味儿。

    有人敲门。

    她速即梳好头发，随便用水冲了把脸，才去转动门锁。

    丁糯端着一碗粥迈进来，“收拾好行李，我们下午飞国内。”

    回身瞥见顾半霏红肿的唇，她放下盘子的动作一僵。

    顾半霏发觉她异样的目光落在自己嘴上，顿时有点不好意思，续上话题：“为什么突然要回国啊？”

    “他死了，丁晗声。你饿了没，先吃饭吧。”丁糯无痛无痒地带过这个话题，好像他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丁晗声死了？

    顾半霏对这个消息多少感到惊讶。

    他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就这么轻易死了，总觉得掺杂了阴谋的味道。

    “怎么死的？”她追问。

    “出车祸。”丁糯停下手边的事，“你对他很好奇？”

    “是。”

    与其闪烁其词，倒不如大方承认。这不就加深她失忆的可信度了嘛！

    她卷翘的头发被丁糯抚平，耳畔的音线有点凉。

    “那就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下午登机，李柏亲自送她们。

    组团出现的俊男美女总能收获满满的回头率。

    李柏很高，丁糯很飒，顾半霏很美，三人直接将氛围感拉至百分之百，引得路人频频投来视线。

    顾半霏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大厅寻找等待她的那两人时，在远远的地方却步了。

    行色匆匆的人潮中，西服革履的李柏和一袭黑裙的丁糯就像来机场拍戏的主角，导演的镜头对准了他们，其他人都是背景板，跑龙套。

    但两人站在一堆，互不干涉，也不交谈，不像一行人，气氛疏远融洽，更像真人秀导演无意对焦拍到的两个陌生人。

    可是，在他们身上又有相同点，比如淡漠温和的气质，没有攻击性的长相，不低的身高以及同样寡淡的表情。这些特征使他们看起来很像感情不深的兄妹。

    如果能多看几眼，就会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对兄妹吵架了？

    丁糯率先发现她，不停地招手，生怕她看不到一样。

    见顾半霏走过来，瞟过某处，李柏若无其事地移开眼光。

    咳咳，有点严重。

    “有什么好笑的？”顾半霏略带严肃的声音传来。

    李柏眼神伸向某个地方：“那个人的衣服挺有意思的。”

    顾半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不过是一件映着国内著名表情包——熊猫人的体恤。

    就这么一件衣服能让他嘴角上扬，千斤铁都压不下来，她实在get不到他的笑点。

    “别耽误了，霏妹，我们去候机吧。”丁糯对顾半霏说。

    又对李柏道：“就送到这儿，你可以回去了。”

    李柏点头：“好，一路顺风。”

    “霏霏！”面对顾半霏，他的笑容深了一些，“不来一个离别吻吗？”

    顾半霏面无表情阻止他挨过来，赠字：“滚。”

    丁糯对他们的相处方式见怪不怪，自然地牵过顾半霏，笑着说：“我们不要分散了。”

    顾半霏立马感觉手心炙热，不知是丁糯的掌心温度很高，还是某个男人的视线太幽怨。

    机场广播响起，打破三人诡异的气氛。

    顾半霏迈开步子，丁糯随她走。

    背后传来李柏沉静夹杂期盼的嗓音：“顾半霏，我等你回来。”

    她没有回答，也许她明天就会回来，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

    回到丁家，顾半霏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们不在家，但是管家和刘妈是在的。因此家里虽没什么人气，却也干净整洁。

    快半年了，谁知竟物是人非。

    丁糯问顾半霏去不去丁家的私人医院探望丁晗声。

    她拒绝了。

    去看一具冰冷尸身，徒添烦恼。

    丁糯没有强求，迅速为他的父亲安排好了葬礼。

    来吊唁的人不多，大概是觉得丁家没落了。

    来的人又是一些别有用心的。

    丁晗声死了，丁家后继无人。在他们看来，丁糯一个小姑娘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听说她消失了几个月，好像是去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旅游去了。

    瞧，这不就是一个继承家产，坐吃山空的富家千金么？

    目前，尽管丁氏集团还没有瓦解的迹象，但大家都清楚瓦解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