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卢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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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难初见

    持国二十五年秋,般遮罗国起兵,宣布讨伐俱卢国。

    在外人看来,这无异于自杀。

    不过,当大家看完讨伐缴文后,想法又不一样。

    般度之子?继承正统?这下可热闹了!

    如果大家记性好,兴许记得两年前,俱卢孩子天团扫荡甘毕梨耶城以及木柱王成名(臭名昭著)战——阿希且多罗之战,这两场战斗已经给木柱王和般遮罗国人民留下巨大的阴影。因此,除非想不开,否则般遮罗人民绝不敢惹这位可怕的邻居。

    但如今木柱王敢以新败之势,举半国之力去讨伐超级巨国俱卢,绝不是因为脑子不好使或抽风进水,而是因为他招到了好女婿,还是五个!(详情请看上文)

    此外,他还有王牌,一张能让持国恐慌的王牌,那就是关于俱卢王位的合法性。

    众所周知(虽然读者都知道,但还是得不厌其烦地说述),俱卢的王位本来就属于般度的,只因误杀仙人惨获诅咒才不得已让位给哥哥持国,而持国当时也没什么底气,只好(作死)说自己不过代理,并承诺弟弟若有子嗣便交回其后代,估计当时大家也没当一回事,持国也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赡部洲这地方卧虎藏龙,居然还真让般度得到子嗣,因此当持国王得知般度的孩子们回来时,是忧大于喜,毕竟那时他的王位已经坐稳,而许多人也还记得当初那个诺言,尤其是视正法如生命的毗湿摩。

    所以,当持国王得知般遮罗的讨伐缴文中居然写道“持国一族为夺王位谋杀般度后裔”,一气之下竟用拳头把墙砸出一个大窟窿!(天生神力)

    自出生以来,持国就从没像如今那般气愤过!史书记载持国温柔祥和而不嗔怒,像极个老实人,因此能把他惹火实属壮举,然而像这样难以动怒的人一旦怒起来,后果将十分严重,所以没什么事千万别得罪老实人,因为老实人一旦认真起来那将完全不老实。

    不过持国王纵使再愤怒,他也不敢直接出兵回怼,因为这篇缴文的作者居然是坚战!这可把持国王气得悲愤交加,孩子啊!我哪里有伤害过您们?(他还不清楚坚战他们在多象的惨况和难敌在背后的动作)

    “唤。。。唤宰相!”身强体壮的持国王此时已经气得头晕,急忙叫奴仆唤宰相维杜罗商量,如今窘况,也只能拜托神相了。

    奴仆才刚迈步,维杜罗就已经在门外求见国王,原来他得知缴文的事后,便心有灵犀地跑去找持国王了。

    此事非同小可。

    “大王,缴文的内容是真的嘛?”维杜罗也没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

    其实维杜罗早知真相,但他想确认一件事——持国的态度。

    果不其然,持国王听到维杜罗这番话后更加激动,气得直接大骂,此举无疑火上浇油。

    “般度是我亲弟弟,我们关系如此亲切,我怎么可能会去害他的孩子!”说这话,持国王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悲伤,他伤心自己另一个弟弟居然怀疑他会做出残害手足亲情之事。

    维杜罗见持国没有丝毫惊慌失措,便明白持国的想法——他没有要害坚战他们的意思。

    如此,情况好办。

    “大王,我相信这其中必有误会。让臣出使般遮罗国一探究竟,消除误会,还大王清白,也让俱卢免于战火!”

    维杜罗和持国都是出色的政治家,他们很清楚这篇缴文的杀伤力,以般遮罗的实力,跟俱卢叫板不过以卵击石,但要是打着正法复仇的名义,那情况可不一样,要知道俱卢国内曾有无数人受先王恩惠,并为此感激效忠,这篇缴文相当于叫他们拿起武器反抗今主不德,如此一来,人心浮动,怕届时木柱带坚战进境,所到之处望风而降,国家将陷入内战,那俱卢毁矣!

    “大王,毗湿摩大人和德罗纳国王求见!”奴仆匆忙地跑进宫内禀报。无需多虑,必定是为缴文的事而来。

    “事不宜迟!大王!请准我火速前往!”维杜罗催促说道。

    “拜托了!弟弟!”持国王以家人的身份语重心长地嘱托。

    两天后,甘毕梨耶城。

    阿难在河边悠然自得地钓鱼,不过由于钓鱼技术不好,两天下来硬是一条都没钓到,而陪着他钓鱼的众人都各有收获,就连粗鲁的怖军也能钓到两条。

    大家都惊讶于这位高人的钓鱼技术,思考究竟如何才能做到满河是鱼的情况下两天都没有收获,直至他们发现阿难的鱼线既没有弯钩,也没有鱼饵!

    这鱼怎么可能上钓!

    “高人!高人!维杜罗来了!”木柱王既激动又慌张地跑过来向阿难汇报,如今的事态发展都如阿难所料。

    与此同时,阿难用力一甩,一条鱼居然被钓上来!众人皆惊讶于这鱼是怎么上勾,唯独阿难一脸淡定,仿佛一切合情合理。

    “居然两天,这鱼来得可比我想象得还要快,这得有多急啊!”阿难抓起鱼观赏观赏,前后看看,又把这来之不易的鱼扔回河里。

    。。

    “走啊!去见客!”阿难看见众人那无语而又错愕的样子,十分正经地挥手示意。

    大殿内,维杜罗强撑精神坐着。其实从象城到甘毕梨耶城的距离并不算远,也就四到五天的路程,但由于情况紧急,维杜罗日夜兼程,硬是把行程时间缩短成两天,中途还累死一匹马。

    如此窘迫,可想而知此事对维杜罗何等重要,坦白讲,自出生以来他就未曾遇见过像今天这般险境!

    “神相大人,久仰大名!我在此等你好久了!”阿难带着众人进殿,与维杜罗的疲惫倦态相反,其人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不知情况者还以为他才是国王,相较之下,维杜罗的囧态则愈发明显,谈判还没开始,维杜罗就已经输了一大截。

    不过神相毕竟是神相,维杜罗见对方气势高昂,深知输人不能输阵的道理,马上变脸,原本一脸疲态瞬间变为精神笑脸,速度堪比川剧大师,其专业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不过即使再装,累终究是累,阿难很体谅且主动地搀扶他坐下,并向国王提出安排休息和设宴招待的请求,却被维杜罗一口回绝。

    “木柱王,事态紧急,请恕在下无礼,劳烦贵国马上发文澄清,缴文之事纯属误会!”随即,他望向后方坚战等人,也不寒暄,愠怒直言道:“孩子你们究竟是什么情况?失联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搞内战?你们了解真相嘛?”

    维杜罗义正言辞,把般度之子们说得低头惭愧,就连贡蒂在旁也无言以对,不过反应最大的还数那位穿着最华丽的人,身披金银宝珠,一看就是有钱的主,但缺乏气度,跟眼前这位身穿朴衣的国王差距甚远(看惯了持国的打扮),看他的脸涨得通红,维杜罗也不知啥情况,我教训晚辈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神相您误会了!”阿难笑嘻嘻地说道。“我不是国王,这位才是。”他移身让身后那位有钱且没气度的主直露眼前,这下维杜罗才明白自己原来认错了人。(维杜罗和木柱素未谋面)

    这下轮到维杜罗涨红了脸,没想到我堂堂神相居然也有认错人的时候,难不成我眼力出了问题?(维杜罗怀疑是自己太劳累所致)

    不过这尴尬的局面很快就被阿难的话给略过去。

    “你别怪孩子们了,其实缴文是我的主意,与他们无关。”阿难若无其事地微笑说道。

    “什么!”这下维杜罗彻底绷不住了,守了近五十年的“不怒之身”就要破了。

    坚战他们也是吓得不清,自懂事以来,他们就没见过自己的叔叔有发过火,永远都是那副祥和慈善的脸,因此许多人说维杜罗这“不怒之相”是苦修之为,能积攒梵行,就连毗耶娑也是这么说的。

    能把一个准仙人逼急得要破坏“修为”,可见此事对维杜罗伤害有多大,其性质大概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差不多,已经达到严重践踏正法,不能再忍的地步。

    “你是要我们俱卢亡国嘛!”维杜罗双目怒瞪,威严至极,其气势让周遭之人吓得腿软,包括木柱王。天地也似乎响应维杜罗之怒,原本蓝天白云也瞬间变得风起云涌,强风吹入殿内把里面的东西都掀个底朝天,而贡蒂、黑公主等稍弱的女子还得在旁人的搀扶下才能站稳。

    众人看见这“不祥之象”,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话都不敢哆嗦一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维杜罗的怒相,乖乖听天由命。

    这种情况也出乎阿难意料,他想到对方会发火,但没想到对方会动“真格”,居然要把修为也搭上!自己可受不了这份因果,也遭不起着这诅咒天谴。

    “稍安毋躁,神相,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挽救俱卢啊!”阿难话出,维杜罗的表情更加难看,不过天上那原本风云变幻的气象一下子平静了许多,强风要稍弱些,表情可以骗人,但大自然不会。

    阿难看此情形知道自己的话术奏效,便继续说道:“如今贵国为王位继承之事闹得不可开交,究其原因在于人心都向着前主,而从法理上讲王位也应交回先王之子,即坚战,因此国内议论纷纷,而国民也皆盼坚战得位。后来多象之灾,后嗣死尽,人心无望,大家也只好接受现实,王位之争亦就此了结,但问题是他们并没有死!反而活生生地在你眼前,请问,如何是好?”

    阿难最后那句“如何是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落在维杜罗心里,让对方瞬间没了脾气,而天地间那种种“不祥之兆”也顷刻间消失,一切恢复如初。

    木柱王看了下外面那平静的天空长舒一口气。(国家不用遭罪了)

    “叔叔,你是要舍弃我们嘛?”偕天从人群中哭哭啼啼地走出来说道,这位般度最小的儿子仿佛做了错事般,满是眼泪,委屈而深情地望向维杜罗,不仅是偕天,其他四兄弟也落下眼泪,自懂事以来,维杜罗就承担了他们父亲的责任和义务,给予他们关爱和教育,在他们心目中,维杜罗就是实际上的父亲。

    维杜罗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紧抱偕天,声泪俱下,自多象失联以后,他日夜忧心,不知孩子情况如何,直至缴文出现,虽说为此动怒,但得知孩子们一切安好时,他那刻悬着的心也随即放下。

    “今后我们的家族就靠你了,你答应我,答应我要好好守护好这个家,好嘛?”尽管这么多年,贞信的话依然清晰的记在耳边。

    “我怎么可能舍弃您们?您们都是我的家人啊!”维杜罗悲伤地说道。

    “神相,吾有一计,可令这王位问题完美解决,俱卢国亦无需为此事而陷入内战,不知您是否愿意相信我?”阿难的这番话让维杜罗打起精神,不得不认真审视眼前这个陌生人,他已经隐隐地察觉到,如今之事都尽在对方的操控和把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