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卢往事
繁体版

王朝的终结

    般度年纪轻轻通过一系列的征服创立了属于自己的王朝,开拓属于自己的时代。在接下来要大展拳脚去实施下一步计划前,般度还必须得搞定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给自己的弟弟维杜罗找个妻子。事实上,在为维杜罗找妻子这件上,大家可是下了好大的功夫,般度在征服赡部洲的过程中,每拿下一座城市,进城后都会问这里的国王一句:“你有没有跟首陀罗仆人生的女儿?“然而得到的答复几乎都是无。

    毕竟国王作为一国之君,身份高贵,谁愿意自降身份去跟首陀罗谈情说爱,生儿育女?所以要找跟维杜罗相衬的女人如同在大浪淘沙一般,有点难度。但有难度不代表没有可能,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提婆迦国王有一位与首陀罗女子生的女儿,容貌美丽,正值妙龄。般度闻之大为高兴,在询问贞信等人的意见后,便与毗湿摩带上维杜罗亲自前往提婆迦国提亲。

    提婆迦国得知般度王的来意后高兴至极,事实上,国王对这个首陀罗女儿十分喜爱,但无奈其出身实在难以找到好对象,十分头疼,所以这次般度王带着维杜罗前来那真是来得是时候。提婆迦国王迫不及待地安排女儿与维杜罗见面,二人一见钟情,互生爱慕,两位国王大喜,立马为他们举办了婚礼。就这样,能力超群但为出身所累的维杜罗终于找到自己的意中人,有属于自己的家庭,真是可喜可贺。

    在为自己的弟弟讨到妻子,般度回到象城准备开始实施他的的治理大计,然后就出事了。

    事情得从般度七年夏初说起。

    那天和往常一样,般度早上与众人商讨大事、处理政务后,下午便去娱乐放松放松。与毗湿摩执政时代不同,此刻的俱卢风调雨顺,人才济济,对外有毗湿摩守卫江山,对内有持国和维杜罗辅助打理,国家蒸蒸日上,人民怡然自乐,因此般度才得以抽出时间,劳逸结合,享受下当国王的乐趣。

    想了想,般度决定下午和贡蒂、玛德利两位妻子前去森林行宫度假,然后在林中打猎。打猎是刹帝利所崇尚的高档运动,一来既能锻炼自己的箭术,舒展筋骨;二来又可以人为调整森林的生态结构,防止林中的某些生物势力过大(如鹿)而导致失衡。赡部洲人提倡“正法”,像这种既合符正法又健康的运动自然受人喜爱,而且那时又没有过度狩猎这个概念,森林的生产力完全跟得上人们的捕猎速度,因此般度哪怕天天去都没问题。

    应该说这段时间般度是迷上了打猎,因此还命人特定在森林中建了座行宫,供自己消遣,据古书记载:“般度他为消除疲劳,整日在林中漫游,他抛弃了安歇的宫殿,华美的床榻,长久地居住在森林里,整日沉醉于行猎。他在雪山的美丽南坡巡游,在山巅上和大片的娑罗树林中过夜。”从这番记载来看,般度无疑是一位自然爱好者,多少有些做王仙的潜质(事实证明也是),而且为了打猎,甚至还远离国土去了北俱卢一带游玩,一国之君这么玩法看上去多少有些玩物丧志,不过没办法,谁叫般度家大业大,顺风顺水,又有这么多牛人相助。

    (一0九,5-8)这天,他在麋鹿野兽出没的大树林中,发现一头正在交尾的带头鹿,没有多想,般度随即朝母鹿和公鹿连射五箭,然后发出一声人的惨叫,两头鹿应声倒地,再起不能。

    这可把般度吓着了,鹿死就死了,为啥还会有人的惨叫声?般度急忙上前查看,却发现公鹿逐渐化为人形,这下他知道自己闯了大锅了。

    毫无疑问,自己杀的这只公鹿是一名仙人。般度想做些什么挽救,但已经太迟了,仙人虽然法力高深,但身体脆弱,没有事先准备,跟凡人无异,被般度这番偷袭,自己算是要彻底交待了。仙人倒在地上,无力地按住伤口,此刻他已知觉昏乱,鲜血从嘴里不受控制地流出,他无奈地望着般度,嘴中哀泣地说道:“你为何要射杀我。。。?”

    般度紧握对方的手(明显惊吓过度),慌忙解释自己毫不知情,只是遵循正法,光明正大地捕猎杀鹿,这当中不存在任何阴谋诡计,自己是完全无辜。说白了,他现在想跟仙人辩论证明自己的合法性,希望仙人临死前不要怪罪自己从而受罚。

    仙人面对般度的解释似乎也也无从反驳,但对方毕竟是杀死自己的人,他又岂会甘心?于是仙人转而说道:“我不责备你杀鹿,也不是为了我自己。(不为自己为啥?)可是你如果心底善良,你就应该等我交配完了再射杀!在对一切众生有利的时候,也是一切众生盼望的时刻,一头公鹿正在森林中交配,哪一个有良知的人会杀死它呢!人所追求的爱情之果,是你使之落空!”(一0九,18-19)

    面对仙人这番诡辩的指责,般度失了神,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而仙人要的就是这个反应,只要自己有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下诅咒,弄死这个杀害自己的鳖孙。纵使事后般度反应过来回答,但就这个时间差,下诅咒已经绰绰有余了。

    “我名唤紧陀摩,修得苦行多年,由于胆小远离世人,和一头母鹿结为配偶。我变成一头公鹿,和许多麋鹿一起优游在林莽深处。你杀我虽不算犯弑婆罗门的罪,因为你不知道我情欲迷心,变做麋鹿之形。但你亲手杀死一仙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全因为你心无怜悯,竟去射杀交配中的鹿。蠢人啊!你将得到与我同样的结果,你若与他人媾和,则同样掉进死神的世界。一旦你享受世间这美妙的快感,你便一命呜呼!我以我毕生的苦行起誓!“

    话说完,只见天空突然昏黑,一道闪电在天空划过,雷鸣之声响彻大地,紧陀摩仙人应声死去,死时双目怒睁般度,算是死不瞑目,而嘴角竟还露出一抹邪笑,明显对自己那充满恶意的诅咒很满意,般度如同一个吓坏的孩子,满头冷汗,瘫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直至守卫的士兵前来把他“救走“。

    毗湿摩和贞信等人得知此事后,面如蜡灰,他们赶紧联系毗耶娑前来解救,毗耶娑为般度做了占卜,结果一出,毗耶娑差点就摔倒在地。

    “无解。。。“毗耶娑颤颤巍巍地坐着,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淡定,这下他终于明白当初给自己这个孩子命名”般度“的含义了。

    “那我还有办法解脱这个诅咒嘛?“般度沮丧地问。

    “紧陀摩仙人虽不是大圣大能,但毕竟也是仙人,尤其是他以死起誓,把自己毕生的法力和身上所有的怨气都聚集在这个诅咒上,恐怕当今哪怕天王因陀罗甚至投山仙人(最厉害的仙人)出马也无法解决,除非三神显身。“毗耶娑这话等于宣判死刑,般度心如死灰,对人世间的俗事完全失去热情。

    对一个俗世男人而言,无法享受性爱便如同鱼没有了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自己辛苦打拼的江山,没了子孙后代继承,又有何用?此时的般度尚未有子嗣,自己一旦媾和就会死去,这意味着自己不能留下后代,那自己再奋斗下去又有何意义?般度绝望了,当即颓废。

    “除非能找到那两样法宝的任意一样,那还有办法可挣脱此诅咒。。。”毗耶娑的话给了般度一线生机,他急忙追问自己的亲生父亲,希望可以通过法宝解决他的困境。

    毗耶娑说道:“其一是迦梨的脚印,当年迦梨女神黑化,要以一脚之力踏灭三界,幸亏其夫湿婆尊神以背阻挡,承受其怒,天地人三界皆承诺满足其一愿望后,迦梨的愤怒才平息下来,世间因而躲过灭顶之灾;其二便是侏儒王的脚印,当年罗刹乱世,扰乱秩序,三界遭逢浩劫,万物几乎都屈服于罗刹淫威之下,就在罗刹就来彻底统治世间一切之时,侏儒王以其毕生修行一步跨出三界,使天地分,河水顺流,夏暖秋凉,世间正法重回正轨,梵天为感其付出与牺牲,遂答应实现他一个愿望。迦梨为至尊天神,侏儒王已仙逝多时,但他们留下的脚印是存在的证明,只要找到他们,便有机会许愿解除诅咒。这也许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那它们在哪里?“般度如同抱紧救命最后的稻草,紧张问道,然而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无人知晓,这只是个传说,究竟是否真实存在也不知晓。。。“毗耶娑的回答让原本重生希望的般度又一次掉落绝望的深渊。难道自己这辈子就这样完了?

    在痛苦数月后,般度终究撑不下去,他决定将王位交给自己的兄长持国,自己去寻找那飘渺未知的法宝——这是他人生最后的希望。般度决定带着自己的两位妻子和一众婆罗门去世间寻找,在毗湿摩的见证下将象征王权的王冠和权杖交给持国,持国一脸茫然,不敢接受,他深知自己只是一个瞎子,作为国王难以服众,因而百般推辞,但般度接下来的这番话让他不得不接。

    “兄长,当今能继承大位之人,唯我与你!我无后,俱卢之帝业只能由你一脉所接,你若推辞,那俱卢岂不是要亡国绝后?至于治国之事兄长勿忧,你若登基为王,毗湿摩与维杜罗已宣誓向你效忠,有他们二人一外一内,俱卢必然无患。“持国听完此话,内心动摇了一番,但对自己明显还不够自信,于是般度再说一句话,正是这番话让持国决定接下这个重担。

    “论南讨北伐,开疆拓土,兄长远不如我;但论治国稳重,举贤用才,我不如兄长,接下来俱卢是治国的时代,我们计划用十年平定天下,十年治理天下,十年统一天下。如此天下已经平定,接下来治理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至于统一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的后代吧。“般度的这番说话冲破了持国心理最后的防线,他欣然接下弟弟交托给他的王位并承诺道:”般度放心,我绝不负重托代国王,愿你早日解脱诅咒归来带回子嗣,届时把王位归还与你及侄子。“

    我认为持国之所以做这一番承诺主要是自己对当国王这件事不够自信,虽说弟弟主动让位,合情合理合法,但自己是个瞎子,又有多少人服自己?这么承诺未来还可以开脱说自己只是暂代,等般度或其后人回来的话,自己便把王位交还,既可缓和人民的不满,又可给自己台阶下,一举两得。但他当时肯定没想到以下问题,假若自己这个国王做得很不错完全没必要让位呢?般度或者其后人回来要求继位呢?不过在当时看来般度这么一走估计是回不来的,所以自然也不会认真考虑这些突发情况。

    事实证明,正是这一句话惹出后来诸多问题,搞出一系列的大事情。

    般度离开了他的王座,带着妻子们去寻找他的出路。而持国继承王位,跟毗湿摩、维杜罗众人合力治理这份发展中的“帝业“。俱卢的前路再一次被乌云笼罩,不知去向。尽管他们还是这个时代的主角,但另一段新的故事也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