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见婉萩
“头儿,我有个问题。”关云飞开了口。
陆其章看了关云飞一眼,笑道:“哟,难得见你那么谦虚,说吧,什么问题?”
“你刚才怎么不问问贺承文,他在案发当天夜里8点——10点在做什么了。难道是因为他和邱老板说的时间点对得上?”
陆其章听到这,用本子轻拍了关云飞的头一下,说道:“好小子,有长进。这样,我现在想让你单独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关云飞听到让他独立办事,有些迫不及待。
“他们双方描述的情况大致相同,除非他们事先对了词,否则说的就是真实情况。要证明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去戏院打听一下当晚的情况,并找到那天站在包间外的那名侍应生。”陆其章交待着。
关云飞拍拍胸脯,说道:“保证完成任务。不过头儿,我们可以先去把饭吃了吗?”
陆其章抬手看了看表上显示的时间,“也行,现在还有些时间,先吃饭。你小子,想吃什么?”
关云飞一副占了大便宜的表情,得意的说道:“大肘子!”
第二天一早,关云飞便跑去找陆其章汇报调查到的情况。
“我去查了那晚戏院表演的剧目,开场和散场的时间点与他们所说一致,并且贺承文是戏院的老主顾,戏院老板早就吩咐跑堂的侍应生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不得有所怠慢,再加上贺承文一般散场后还会给他们一些辛苦钱,所以那名侍应生一场戏下来都未曾离开包间门前半步,生怕这等好事落到别人头上。”关云飞接过陆其章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歇了会才又继续说道:“那侍应生证明,那晚上包间里的三人都没出去过。”
陆其章又给杯子蓄满水,递给了关云飞。“好,我知道了。你先休息会,今天我们还要再去找两个人进行问话。
贺承武是贺之江的小儿子,从小机智聪明,却喜好舞枪弄棒,1937年七·七事变后,贺承武便一心想投奔军营,报效祖国。奈何贺之江对其十分宠爱,怎舍得让他去前线,但终究也拗不过贺承武,只好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他先去军校锻炼几年。由于战事吃紧,贺承文和同学们都提前毕业,被安排到各个战场。贺承武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与日寇浴血奋战,履历战功,却也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抗战胜利后,贺之江不想儿子再上战场,但是又劝不动儿子脱下军装,只好动用关系,趁着华北“剿总“在北平成立,便将儿子调任至北平,成为了华北剿总司令部作战处科长。让贺承武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当兵,这也是贺之江最后的妥协。
陆其章不停翻看着手里关于贺承武的资料,将一些关键点熟记于心。
再次见到贺承武,陆其章眼前一亮。不同于案发当晚的初次相见,如今一身军装在身的贺承武,身材笔挺,气质俊朗。他主动伸出手与陆其章二人握手,然后脱下军帽,挂到了衣架上。“二位,请坐。”
陆其章和关云飞点了点头,挪步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
“你们二人昨日去找了我大哥,我就知道你们今天会来找我,说吧,有什么问题?”
陆其章听到这,知道贺承武早已做足了准备,便也没有耽误,开口问道:“你父亲和你大哥有矛盾,你没从中调和一番?”
“调和?当然调和过,可惜俩人都倔,任何场合下,话不投机就会吵,我也很无奈。”贺承武连连摇头。
陆其章微微点头,立马问下一个问题,“据我们调查,得知你母亲走的早,那么你们的父亲没有再续妻室的打算?”
贺承武没想到陆其章会问这个问题,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回答道:“没有,父亲从来不和我们谈论母亲,但我知道父亲很爱她。“
“你知道你马上会有一个侄子了吗?”
“知道。那天大哥去找父亲,先告诉了我情况,我害怕他俩又争吵,毕竟家父年岁大了,又患有心脏病,生怕出事,我处理完事情便赶了回去,还是晚了一步,大哥还是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离开了家。”贺承武叹了口气,答道。
陆其章在本子上写完内容,又一连串的问出了几个问题:“瞿连良,你知道吗?和你关系如何?他案发当天去找过你父亲,你可知其缘由?”
“瞿连良和我只是工作上的关系而已,没有深谈过,说实话,我们脾气也不相投。至于他和我父亲之间有什么缘由,我实在不知,父亲也没告诉过我。怎么?莫非他有问题?”
“不,现在还在调查阶段,每个和你父亲有关的人,我们都需要进行调查。”听完贺承武对瞿连良的描述,陆其章心里暗想:“这点,倒是和贺承文的说辞对上了,看来这翟连良值得深挖。”
“案发当天,8点——10点你在哪?可有人证?”
贺承武细想片刻,回答道:“最近我们很忙,那晚我一直在开会,很多人可以给我作证,陆探长一问便知。”
送走陆其章二人,贺承武站在窗前,思考着今天对话。其实在整理遗物时,贺承武在父亲的保险柜内,发现了几本红色进步刊物。这个情况,他本来想主动告知陆其章,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开口。这点他自己也存有私心,现在这种局势,他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走后还不得安生。
从贺承武那离开后,陆其章总觉得贺承武还有事没说完,但是他又不知道如何去把话套出来,只好在本子上做了个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备注,提醒自己注意。
随着车子停下,陆其章和关云飞来到了位于苏州胡同25号的一座西式小院门前,这里面住着的,便是清华大学建筑系的教授任春绮。
关云飞上前敲门,等了好一会,才从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呀?”门里传出一位女子的声音。
关云飞似乎等待时间过长,有些不耐烦,正欲开口报家门,便被陆其章拉住。陆其章眼神示意由他来回答,关云飞点点头,站到了陆其章身后。“我们是北平市警察局的,有件案子需要找任教授了解一些情况,请您帮忙通传。”陆其章回答完,耐心的等待里面的人开门,却不想那人却没有开门的意思,而是隔着门对他们说道:“警官,实在不好意思,任教授去学校了,还未回来。不如你们改天再来?”
陆其章听到这,只说了句:“好的,那我们等任教授回来了,再来登门。”说罢,便转身走回到了车里坐下。
关云飞跟着回到了车里,很是不解陆其章的举动:“我们今天不调查了?这就回去了?”
“不急,我们就在车里等着任教授回来。到时候直接跟着任教授进门,就不会被拒之门外了。”陆其章解释道,“再说了,听声音,门里估计就只有一个姑娘在家,她不愿意开门让陌生人进去也是自然,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任教授回来吧。”
关云飞这才恍然大悟,但嘴里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我们难道是坏人,真是的,是坏人早把门给踹烂了。”他发完牢骚,便也没有多言,连忙投入到工作中,开始观察路上的行人。
不知等了多久,太阳开始渐渐落山,一位穿着长袍,夹着书本的男士身影,被余晖投到了胡同里。陆其章看到这影子,又透过后视镜确认了,才对着关云飞说道,“准备下车,任教授回来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的功夫,那人站到了任教授家门前,开始敲门。没有任何对话,门开了,一位剪着童花头,身着洋装裙的年轻女子蹦蹦跳跳地出了门。见状,陆其章毫不犹豫的打开车门,小跑两步,趁着对方还没有完全进门,叫了一声:“任教授。”关云飞见状,立马也快步追了过来。
任春琦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发现是两位年轻的警察。他表情虽有疑问,但还是立马的开了口:“想必二位就是萩儿电话里和我说的人,不知二位找我有何事?”听到这,陆其章目光看向那名年轻的女子,只见她站在任春琦身后,探出个脑袋,也在上下打量着他们。
陆其章微微一笑,对着任春琦说道:“任教授不必紧张,这是我的证件,他是我的同事关云飞,我们来这是想向您了解一些云海商会会长贺之江的情况,您看我们站在屋外说话也不方便,不知可否进门再谈。”
任春琦接过陆其章递过来的证件,认认真真确认了,才将证件还给了陆其章。“原来是警察局的陆探长,失礼失礼,请进屋吧。”说完,他又对着那位年轻的女孩说道:“萩儿,去泡茶。”
任春琦将陆其章二人引进到了客厅坐下后,转身把手里拿着的书本放置在桌台上,才回来坐下。此时,那年轻女孩也端着三个杯子和两个碟子走进了客厅,她先将两个茶杯和装着两碟点心的盘子放置到了陆其章和关云飞面前,对着他们说道:“二位警官,请喝茶。”最后才将另外一个杯子放置到了任春琦面前。
虽然陆其章已经可以确认这位年轻的女孩是秋春琦的独女——任婉萩,但是为了打开话匣,陆其章还是问道:“这位是?”
任春琦这才想起,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本人的爱女,任婉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