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白日的夜
对于生活在新大陆东北部拉斐特山脉这一带的阿兹特科人而言,夏末秋初的时段应该是一年之中最为美好的时光。
还未进入令人恐惧的寒冬,带着些许夏季的温暖,又不像夏季深处最炎热的那段时间。
从小到大生活在南方的姜籁,现在的赛内思,对这种感受更是有鲜明的对比。以前,此时的南方时节,天气始终闷热,令人感到异常的烦躁,就像背负着重重的包袱前行。
赛内思心神沟通着龙马,很快带着努亚和狼嚎,去前往追上贾米丽带领的队伍。
贾米丽面无表情地带着剩下的两个霍兰氏族人,强压着不安的心,努力带着摩和克氏的这些幼童向霍兰赶路。
剩下这不到六十名都未成年的摩和克氏幼童或少年少女大多带着惊惧的神色。
但却都没有崩溃,因为河畔鱼舞还在。
刚满十六岁没有多久的河畔鱼舞,成为了这行摩和克里年龄最大的人。
摩和克氏少女却没有身负重担下的慌乱失措,她面色镇定,每每有族内幼孩望过来,她只是鼓励似地回望过去。
由于幼孩众多,行进的速度无法太快,而且很多人已经快到了体力心力的极限。
这时,蹬蹬蹬的声音传来。
幼童们都像一只只惊弓之鸟般慌乱地向前跑了起来。
贾米丽也显出了一丝惊乱的神色。
唯独河畔鱼舞还尚平静地听着飞速奔来的战马踏地声渐近。
此时,日光透过山林古树茂密的叶子,照射在地上,显出圆影。
三个骑士的身影也先显现在地面上。
为首的那位,能从影子的对比上看出来,坐骑异常高大。
河畔鱼舞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如同初见时,从黑夜里走出的白马少年。
“赛内思!”
“挥洒星光回来了!”
众人立即转惊为安,高兴地欢呼道。
赛内思看到眼前疲惫不堪的这群孩子们,高声道,“没事了,你们安全了!”
星光如同甘霖,在白日洒向心神受到创伤、身体已到极限的众人。
就像一个个挣扎在望无边际的沙漠里,干涸的众人,快要乏力虚脱到窒息时,来到了一片绿洲,痛饮久逢的水源。
看着贾米丽欲问的神态,赛内思随即道,“那群普洛克人”
听到普洛克人,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都已经死了。”
贾米丽一副无法置信的模样询问似的看向努亚和狼嚎,得到他们肯定似的点头,还是震惊莫名地呆立在原地。
而其余的摩和克氏孩童却对着挥洒星光有了盲目的信任,皆欢呼起来,有些孩童甚至哭了出来。
河畔鱼舞走到赛内思面前,有些颤微地问道,“挥洒星光,请问是否有见到其他摩和克氏的族人?”
赛内思歉意地望着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河畔鱼舞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竟像是要无力地跌倒在地,一抹星光洒了过来,才又挺住,有些惨淡地对赛内思说道,“谢谢你,挥洒星光。”
赛内思抿了一下嘴,对努亚、狼嚎说道,“你们和贾米丽先护送摩和克氏的孩子们回霍兰,我带着河畔鱼舞再回去探寻一下。”
看到他们欲要反说的样子,赛内思紧接着说道,“放心吧!那群普洛克军人都死了,没有能对我造成威胁。”
努亚沉默地向赛内思点了点头。
赛内思看向疲惫不堪却依旧强行坚持着的河畔鱼舞,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我同坐一骑吧,那呆货跑路的功夫还不错。”
白龙马不满却骄傲似的扬起蹄子,踏了一下土地。
虚拥着身前的河畔鱼舞,赛内思很快来到了刚才普洛克人受到审判的地方。
此时,别说尸体、枪支,竟连衣物、一丝血迹都不存在。只是地上还残留着的一些灼烧、打斗过的痕迹。
赛内思不知如何描述,却还是指着那些地方,对河畔鱼舞说道,“这里就是那群普洛克军人受到审判死亡的地方。”
“是普洛克的一名高官做的。”
河畔鱼舞没有过多询问,但她却是无条件地选择信任赛内思。
沿着河畔鱼舞的指路,两人一马继续前行。
陆续看到了赛内思熟悉的几名霍兰氏狩猎队族人。
河畔鱼舞凝着泪目,看到最后护卫他们逃离的踢鹰等二十来人,大多身中火枪,刀伤,倒在地上。
简单地做了一些收拢,准备等待之后再来收整,两人继续沿着路径回溯。
天气凉爽,河畔鱼舞却如同呆在炎热的天气里,大汗淋漓,心情越发沉重。
满地的摩和克氏族人。
财物被随意的用刺刀划开,被挑挑拣拣了一些最为珍贵的物品似的。
所有人都是在战斗亦或冲锋的姿态,没有背向逃跑。
赛内思看着河畔鱼舞轻颤地走到倒在地上的持甲测吉身旁。
摩和克氏族长的声音仿佛还在赛内思耳中回响。
河畔鱼舞蹲了下来,握着自己爷爷的双手,像个小孩般那样无助地呼喊着。
白日的杰尔登平原上,天空清澈悠远,纯净得没有一片云彩。
只有那纯粹得如同泼墨般的湛蓝。
逆着一股风吹了过来,吹动河畔鱼舞的头发,飘扬起来。
摩和克氏少女将头埋在膝盖下,不停地颤抖啜泣起来。
白日的纯净,似乎带不走她伤痛泪水。
吹散不早她心中的黑暗迷茫。
泪水滴落在那已经成为碎片的龟甲上面。
一股似与血脉相连的波动,从碎片龟甲的神秘条纹上流动了起来。
带着深厚橙黄的光泽。
河畔鱼舞并没有察觉,依旧沉浸在极度的悲痛之中。
赛内思震惊地看着,那碎掉的数块龟甲,凝着橙黄的光芒,缓缓漂浮在河畔鱼舞身侧环绕旋转。
震动颤鸣着在少女四周翻转飞腾,仿佛有了自我的意识一般。
赛内思来到少女身旁,那漂浮的龟甲像是护卫一般,凝聚着莫名的力量,隐隐抵抗着外人的靠近。
河畔鱼舞似乎感受到了赛内思的靠近,就像黑夜里独行的自己,一抹星光亮了起来。
黑夜虽令人生怖,星光却没有凋谢。
无助的摩和克氏少女靠在了赛内思身上。
那漂浮的龟甲也主动的散开,合成一块龟甲,转眼凝成一块浮影融入少女手臂上。
然而少女却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一股奇异的律动从少女身上传至赛内思的灵魂深处。
“叮!”
“条件触发!”
“领悟,艾瑞莉娅秘技,‘距破之舞’第一段,使用利刃自形防御阵型,抵抗伤害袭击。见习初识。”
赛内思讶异地感受这一切的发生,没有说话,将自己当做河畔鱼舞的依靠,静静站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