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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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慕强

    你有体会过“自由”吗?

    那种回归婴儿时的感觉。

    白山桔从昏迷中醒来了,她正无助的坐在不知名的树旁,抱着紧紧夹闭的双腿。

    感觉头顶能感受到微风吹拂的气息,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表情。

    因为她现在正光着身体,不仅如此,本来这辈子都没剪短过的头发也消失不见,包括自己眉毛,都光秃秃的,好像一个邪道的怪人。

    现在怎么办?

    期待着上天刮起狂风,把某人晾晒的床单吹到自己身边吗?就算有人在附近,她也没有勇气跟别人借衣服啊,难免会被当成什么怪人。

    终于,她克服了羞耻心,偷偷摸摸的找各个树桩藏身,随后,又花费了不少时间,用树叶编织出一些东西,终于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光着身子的变态,而是一个喜欢扮演野人的怪人。

    在解决这一个问题之后,她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模样,白山桔张开嘴巴,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但那个声音却好比干渴濒死的人一样,尖锐沙哑。

    如今,最主要的是找一件衣服,再把自己身上残留后的遗症治好,要不然,连城市都进不去,更不用说是去参加生日会了。

    她开始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浪费那么多的时间,虽说从今往后再也无法修炼了,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有一点开心。

    是感觉自己往后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仅仅是为了“强”这一概念而付出生命吧。

    白山桔陶醉在自己的遐想中,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一条比较宽敞的大路旁边,她能看到阳光越来越猛烈,风也吹来了不属于森林的气息。

    随后,她又看到了一些弓箭,还有战斗过的痕迹,还未干涸的鲜血不知道是属于谁,但白山桔明白,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很激烈的战斗,但现在声音已经沉寂,想必,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在这条路上,打打杀杀就像是喝水吃饭一般寻常,每天在他人的袭击中醒来,在喷洒鲜血的餐桌上进食,直到将一切仇敌杀尽,才能有一时喘息。

    这也是她从始至今从未杀死过任何一个人的理由,她外表上看起来只有启形完成的实力,但依靠着吞食无光石这等邪门歪道的方式,事实上也有塑相巅峰的水平,也是在今天她才能证实自己依靠着这东西能达到什么地步。

    而塑相巅峰,她从来都只是把对方当做无法触及的高人来看待,就连关于那个境界,她也只知道塑相共分为六相,和筑魂的三魂相对,在古法中,筑魂和塑相是同一个境界,只不过那时候它的名字是天人九珠,是早已被淘汰的分级法。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听着救下镇子的英雄故事的缘故,对于她来说,仅仅筑魂就是让她瞻仰的存在,更不用说塑相了,那是一个万人城的城主才具有的实力,而塑相巅峰,更是达到了某些大宗门长老和学院教师的门槛级别。

    所以,往时那些人就算自己杀了他们,也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吧,但白山桔却讨厌这种事情,越是弱小的人就越会遭到欺负,而越是强大的人越是喜爱欺凌弱小者。

    但可笑的是,弱者的同伙都是弱者,但强者的同伙却是一帮更加强大的人。

    弱者死得无人问津,但强者死时便会招来目光,白山桔长叹了一口气,若是她杀了某个欺凌自己的人,那个人的家人、朋友甚至是师门都会对她进行报复吧。

    趴开草丛,白山桔小心翼翼的躲在灌木丛后面,在森林中间,有一片特地开伐出来的荒地,平时运送货物和伐木都是从这条道路上过去。

    运送货车的马夫和马匹被不知名的力量从上到下切成两半,体内容纳器官流淌在沙地上,某些器官上的肌肉还没完全死去,本能的在地面上颤动着。

    白山桔所闻到的味道正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观察了十几秒钟,她悄悄地从森林中走出,她又看到了在马车的后方,有一个穿着蓝黑相见制服的男人跪坐在地面上,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在他膝盖上躺着一个和他穿着同种类型衣服的少女,他们身上各处都有不同的伤势,在男人的躯体和手臂上,正插着两根箭矢,白山桔看到那位少女的一侧面容的眼角还残留着泪水的痕迹。

    那两个人就这么睡着,或者说,死了。

    白山桔又望向马车的前方,一名还残留着不详气息的黑袍男子也和他们一样,胸口正中间有一个缺口,他的弩弓就落在左手旁,白山桔认识这个装饰,他们是“贪餮”之主的信徒,一帮信奉神话故事里的名为“人蚀”的教女神手下一位贪食名利的恶主。

    简单来说,就是一帮邪教徒,但他们也与寻常的邪教徒不同,毕竟,他们所信奉的“贪餮之主”是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存在,他们的疯言疯语不能和一般被洗脑的普通邪教徒相提并论,因为他们说的基本上就是可能变成事实的疯话。

    对于这帮疯子,就连达到臻之境的至强者都退让三分,他们每个人都很弱小,但那些高上两三个境界的人却很少有人对他们出手。

    因为他们身上有名为“罪业”的事物,带来力量的同时也会让他们在一年之内必定会死于非命,但在那之前,有人杀死他们,那些罪业就会加诸于身,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冒犯了...”

    对于这种人,自己也应该表达歉意吗?白山桔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又开始反思自己的行动,她向黑袍男子伸出手,将他从地面上拉起来,这一个成年人,身体却比自己想象的要轻许多。

    “呼...还好没味道。”

    白山桔脱下他的衣服,嗅了嗅上面的气息,虽然是大热天,现在太阳还挂在头上,但不久前的雷云轰鸣让气温骤降许多,所以才没有男人身上的汗味,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幸运。

    虽说在场的都是死人,但白山桔还是躲到森林之中,换上了那身怪异的黑袍,在披上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就像堕入了冰窖一般,一股让人恐惧的恶寒像是一只手,钻过皮肤,抓紧了她的心脏。

    “好神奇啊。”

    可她却像是没有感觉到那种古怪一样,开心的挥着手,体验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