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韶华
繁体版

3.甘甜苦涩

    少女闲暇的躺在草地上,感受着草尖刺着后颈与毛发的感觉,她有一个小小的癖好,就像是猫一样,喜欢有人用手揉搓着自己的头发。

    小女孩站在她一侧,低着头正看着她。

    “白山桔,你脑子有毛病吧。”

    满脸傲气的小女孩蹲下身来,恶狠狠地掐住她的脸。

    “疼疼!别掐我了,我错了。”

    没想到,刚才神气的姑娘面对这个小屁孩时,居然主动的低声下气的向对方求饶。

    “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哪里吧。”

    小女孩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在草地上,名为白山桔的少女也坐直身子,两个人在橡树的阴影下望着远方空旷的蓝天。

    想化作飞鸟,在空中自由翱翔,这曾经她们最大的梦想。

    “诸般心象,众识之海,这里是‘觉知海’。啊,原来我成功筑魂了啊。”

    白山桔发觉到了自己的处境,她站起身来,肆意的呼吸着这片天地的气息。

    果然这个办法还是挺有用的。

    “...再用这种办法,总有一天会死的。”

    见到另一个自己的笑容,小女孩出声,打断了她的喜悦。

    “那要我放弃吗?”

    “只是我不想看到有一天爸爸妈妈站在我的尸体前伤心的样子。”

    小女孩站在她身后,心象风景化作“未来”的影子随着她的话语,渐渐覆盖了这片宁静的空间。

    这里有雨,有风,有死去的“我”,还有他们—她们父母的眼泪。

    “滴答。”

    撕裂的痛苦与干枯的喉咙,一滴露水滴落在嘴唇之上。

    用尽力气睁开眼睛,只看到一颗烧毁的树,上面依旧剩下几根叶子,弥漫四周的白雾让人分不清此刻是何时。

    白山桔躺在古怪的绿色凝胶中,身体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深入体内各个地方的瘙痒在提示她存活的事实

    过了多少天?发生了多少事?她完全没有概念,碎裂的肌肤和烧毁的五官,此时此刻也恢复了许多,但体内依旧存在着一股无比狂躁的能量,那是无光石内留存下来的些许残渣,如今,还在不停地与体内的本魂碰撞。

    之所以不能直接咬碎无光石,正是因为这种致命的排斥现象,就好比油与火,两者相接触能爆发巨大的能量,但代价就是会将他们的容器燃烧殆尽。

    白山桔抿了抿嘴唇,将难得的露水吸入口中,她运行起引气术,并不需要多大的精力,这些年来,她只要是睁着眼睛,就在默默的运转着这个术法,就像是变成了呼吸一样寻常,无时无刻不在吸纳着周围的空气。

    照这个速度,只需要两天时间,就能站起来了。

    但是一个月后就是那个人的生日了。

    时间不够啊。

    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再加上完全恢复的两天时间,绝对会错过那个人的生日,白山桔想要动起完全没有任何可能动起来的身体,她瞪大了双眼,牙关紧闭的想要站起来。

    可是,这并不是依靠着毅力就能成功的事,她的体内残余的其他能量依然在四处乱窜,若不是靠着这团绿色凝胶不停在修复自己的身体,她在爆炸的一瞬间就死的彻彻底底的了。

    必须要想办法,无论如何,自己必须在今天之前就站起来!

    一昧的挣扎显然无济于事,她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既然就连那种爆炸都不能要了自己的命,想必无论是什么样的攻击,只要不能一击就把自己炸的四分五裂,就有可能活下来。

    想到这里,白山桔不禁感叹,这绿色凝胶是何等珍贵的宝物。

    可那个人只是和自己相处几天,就把它送给了自己,答应自己当她生日会的座上宾,不仅倾囊相教,还让自己在诸般功法中任意挑选查看,只不过时间太短,没有记下太多。

    白山桔还记得当时,那位恩人的父亲说过一句:“这千年劫树树胶可是连轮难级别的存在都眼红的宝物,唉,罢了罢了...”

    她不知道所谓“轮难”是什么级别,既然以前都没听说过,想必也是超过了臻之境的存在,这样的人,现在的她只在刚才见过一次,还只是渡劫突破时的景象。

    这等宝物,想必自己工作一辈子都买不到一滴把,白山桔曾经在市场里逛过,光是适合筑魂者使用的一件兵器,都得让她工作五年才能买得上一件算得上普普通通的。

    为什么那个人会对自己那么好呢?

    白山桔想不明白。

    那女孩是一位大小姐,光是看架势,就比那时候迫害自己的公子要高贵不少,就连一位洗衣服的女家仆,实力都在筑魂之内,自己就连当个扫地的资格都没有。

    可她却依旧接纳了自己,穿上了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华贵衣饰,吃着繁盛的海鲜大餐,就连一杯茶也都是只采下嫩尖制成的名贵奢侈品。

    “你对我真好啊,总感觉受宠若惊呢,唔,我既不天才,长得也不好看啊。”

    刚认识的第一天晚上,那位大小姐就带着她走向后山,带着她坐在山顶的亭子里,白山桔摸了摸额前的头发,望着对方姣好的容颜,问道。

    “不,我只是相信...你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人。”

    她莫名其妙的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白山桔看到了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大小姐坐在石椅上,抱着自己的双腿,与白天的华贵不同,那份贵族特有的高傲也随之消失不见,这里,只有一个悲伤可怜地少女,不停地开始哭泣起来。

    “对不起...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然后,她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腿上,在向谁道歉。

    是我吗?

    直到现在,白山桔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对自己那么好,为什么,她又对着自己道歉。

    但她唯一明白的就是,那位大小姐,是一个好人。

    所以,她想更配得上这份恩情。

    “唔,呃!”

    既然是因为本魂和无光石两者之间的能量发生排斥,那只要将其中一者排除,就没有任何问题。

    但无光石内的能量早已弥漫全身,而且,也不为她所用,那就只剩下一种方法:将蕴藏本魂的藏宫毁灭。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今天站起来。

    她没有顾虑,利用本魂的能量,开始毁灭它自身的居所。

    “呃!!”

    疼痛竟让全身破烂不堪的白山桔开始颤动,从烧焦的咽喉里发出阵阵的低鸣声。

    在达到筑魂之境时,觉知海成功的生成之后,白山桔才看到了十分抽象的体内世界,那不是能用语言来形容的地方,她能看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其中,包括自己的藏宫。

    正因如此,她才能准确的将它毁灭。

    在无比神秘的体内世界中,本魂像是变成了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在将名为“藏宫”的器官一点一点的从身体中割离。

    “呜...”

    当落刀的一瞬间,白山桔就体会到了此生最为强烈的疼痛,那种疼痛让她浑身肌肉本能的开始紧缩,她的身体好似痉挛一般,浑身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摆弄扭曲,骨骼在肌肉的抽搐下,开始崩裂,那声声清脆的响声,堪比竹子爆裂时的声响。

    “呜呜呜...”

    她在悲鸣,切割带来的疼痛让她开始挣扎哭泣,人类躲避恐惧的本能在白山桔上尽显。

    挣扎,悲鸣,哭泣,甚至自我了断。

    只是为了想要躲避这种痛苦。

    若不是身体无法动弹,她早已咬断自己的舌头,或是一头撞死在岩石之上。若非是千年劫树的树胶,她早因疼痛、心脏骤停、休克、失血...等等原因而死,也不用说把藏宫完整的切割下来。

    她就像一个经历千刀万剐的刑罚的受难者,但身上一刀一刀的痕迹,是她睁着自己的眼睛,掐起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把它割下来。

    这种折磨又持续了十二个多小时,痛苦从未停止过一分一秒。

    终于,在藏宫毁灭完成之后,白山桔在同一时间,放弃了与本能对抗的意识,就此昏死过去。

    在最后一刻,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好像毁掉藏宫,就等同于变成废人了啊。

    嘿嘿,好像后悔也来不及了。

    随后,她竟好似开心的露出笑容,昏睡过去。

    只要能应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