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若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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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不凡家庭

    君允玟正在朝上与群臣商议政事,忽然重华宫派人来报,皇后要生产了!

    君允玟马上散了朝会,起驾赶往重华宫,并命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去重华宫外待命。

    朝臣们很理解当朝皇帝,人到中年,却是第一次做父亲;而且人人知道,皇帝只宠皇后一人,如今皇后临产,不紧张才怪。

    其实,朝臣们不仅理解皇帝,他们的紧张度也不比皇帝低多少,等会儿皇后诞下的,如果是位公主,还则罢了,如果是位小皇子,君家会不会再面临一次皇位继承权的争夺?

    朝臣们目送走皇帝的背影,又都悄悄扫了太子秀昕一眼——秀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当然,他平时也是这么一副模样,外人根本休想猜测他这会儿的心情,究竟是喜还是忧。

    君允玟来到重华宫,不等别人喊“皇帝驾到——”,他自己就跑到了产房门外,大声喊着:“敏敏,我来了,有朕在这儿,你不要怕……”如果不是老嬷嬷们拦着,恐怕他这会儿就冲进去了。

    佳敏在屋里听到了,提高声音答应他,说:“皇上,臣妾不怕……”刚说了一句话,阵痛又开始发作,佳敏说不话来了。

    君允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更是急得直蹦脚。他一个劲儿地问:“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很疼?”

    老嬷嬷只好劝他:“万岁,您别紧张;您越紧张,皇后娘娘越紧张。”

    君允玟这才醒悟,忙自言自语道:“对,要镇定,要镇定。”嘴上虽这么说,可还是忍不住在屋外的月台上走来走去的。

    疼过了一阵,佳敏缓过劲来,她知道君允玟一直在担心她,于是故意叫:“皇上——”又安慰他,说:“我没关系的,当年我为了治病,练过最变态的‘玄天再造功’,每天都要抻筋松骨,跟上刑一样,疼起来普通人都不敢看……所以这点疼,不算什么的。”

    君允玟忙回答说:“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再说话了,要保存体力。”

    不久,阵痛次数越来越频繁,佳敏顾不上说话了,只有桃叶不时出来。跟君允玟汇报一下佳敏现在的情况。

    君允玟急得不行,老是问,为什么疼了这么久,还不生出来?

    忽然,产婆很严肃地告诉大家:“胎位不正!”

    君允玟在外面听到了,他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他预想过生产过程会很痛苦,但佳敏一直精力充沛,身体健康,所以他从没预想过,可能会失去她!他吩咐道:“快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叫进来商议办法。”随后他无力地坐在月台上,手指攥到关节发白。

    太医们马上进到重华宫院内。他们询问了产婆情况,拿出了一个方案,用艾炙。经过简单的培训,桃叶等人上阵了,去给佳敏熏艾。

    这时候的等待,更加难熬。过了会儿,君允玟忽然说:“把太子叫来。”

    不久,太子秀昕来到重华宫院内,他面无表情地看看院子慌张忙碌的人,随后过来给君允玟行了个礼:“父皇,儿臣来了。”

    君允玟看看只有十多岁的秀昕,忽然说:“秀昕,将来你的担子会很重,因为你是太子……”说到这儿,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秀昕楞了一下,突然他猛地向产室冲了过去,大声叫着:“母后——,母后——”

    大家都不提防,差点儿被他冲了进去,站在一旁的裴顺拼命抱住了他。秀昕立在门口,大声呼喊:“母后,你知道吗,一个小孩子,不应该总是被亲人抛弃。我已经被你和娘抛弃了两次,我不想有第三次……”说到这儿,他说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低声抽泣起来。

    君允玟有些吃惊地看着秀昕,他真不知道,原来秀昕心里是这样想的——四岁时过继,他认为自己是被智亲王夫妇抛弃了;后来君允玟夫妇被秘密圈禁,他认为自己又被抛弃了一次。

    就在这时,忽听殿内一声婴儿的响亮哭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产室的方向。

    很快,桃叶出来报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了,是位公主,母女平安!”

    君允玟身子晃了一下,好像刚刚才会呼吸一样,他喘了半天气,才说:“赏,宫中上下,太医院诸卿,都有赏。”

    众人这回顾不上听皇上怎么赏了,都觉得长出了一口气。

    秀昕听明白,佳敏母女平安后,他无声地笑了,脸上还带着两串泪滴。

    重华宫的寝宫里,佳敏和君允玟端详着正在酣睡的女儿,呵呵地傻笑。

    佳敏忽然有些不满地说:“她长得太像你了,都没有多少像我的地方。”

    君允玟说:“像我就对了,这可是我下的蛋!”

    “应该再生个儿子,儿子可能会像我多些。”佳敏说。

    君允玟忙拦住她,说:“行了,生这么一个,证明我会下蛋,你会孵蛋,就足够了。”他不敢再经历一回生死考验了。那天差点把他活活吓死,都开始跟秀昕交待遗言了。

    佳敏刚刚生产过,近期当然没有再生的打算,所以也不在“生二胎”的问题上,跟君允玟过多纠缠。她问了个重要的问题:“起好名字没?”

    “我想让她叫‘秀晗’。‘晗’字的意思,跟‘昕’字的意思差不多,又有含在嘴里,爱如珠宝之意。”君允玟解释。

    佳敏对这些咬文嚼字的事儿最不擅长,听着不难听,就点头答应了。

    孝恩太后特地来看望佳敏和秀晗母女,虽然生了位公主,却是她盼了多年的第三代,当然喜欢非常。她又看到秀晗长得确实很像君允玟,更是乐到合不拢嘴。

    太子秀昕也来过两次,看望母后和妹妹。佳敏生产当日有些昏迷,秀昕在产房门口大哭的事情,她是后来听别人说的。尽管看到秀昕的脸还是紧绷着,不过佳敏已经知道,在秀昕的心里,对她还是有孺慕之情的……这对佳敏来说,是意外之喜,于是她很想像小时候那样多逗逗秀昕,把他改造得像小时候那样天真可爱。

    秀昕却很懊恼,他已经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感情,跟别人保持距离。可那天一个不慎,让自己真情流露,就被佳敏逮到了。她很“可恶地”得寸进尺,总想把自己变成四岁时的模样!这怎么行呢,自己堂堂天朝太子,国之储君,而且年龄也大了,都开始准备往府里纳人了……于是他又开始躲避佳敏。

    佳敏几次寻机会逗弄秀昕不成,只好放弃。幸好她现在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宝宝,需要亲身照看,可以稍稍放秀昕一马了。

    秀晗公主长得很好,长得也很快。她的眼形虽然像君允玟,眼神却酷肖佳敏,忽闪忽闪的,透着一股子灵气。笑起来的声音也像佳敏,一天到晚都在笑嘻嘻的。

    一岁的时候,秀晗已经会跑,会咿咿呀呀地说话了。

    这天,佳敏去宫中各处巡视了一圈,回到重华宫。按说公主只能住在偏殿内,可她和君允玟对秀晗稀罕不够,经常把秀晗放在他们的寝宫中。

    佳敏换下华服,步入寝宫,忽然看到秀晗正坐在床上,玩着一支长长的簪子。这可把佳敏吓了一跳。佳敏小时候被针刺伤过,君允玟有两次被簪子扎过的经验,所以佳敏对这种长长尖尖的东西,有一种本能的恐怖。

    她上前把簪子从秀晗手里夺过来,厉声问道:“是谁把这东西拿来给公主玩的?”

    奶嬷“扑通”跪倒,说:“娘娘恕罪,奴婢刚出去方便了一下,没看到。”

    几个小宫女也跪下,说:“奴婢们一直在这里伺候着,真没看到谁把这东西给公主的。公主也没离开床,不可能自己去妆台那里拿的。”

    佳敏看她们面容真诚,而且这都是自己亲挑细选出来的,不应该有问题。又一想,莫非自己是某天遗落在床上的角落里,凑巧让秀晗找到了?于是她不再追问,挥挥手让大家下去。

    众人都退下去,佳敏晃着簪子对秀晗说:“这东西不许玩儿,记住没有?”

    秀晗却不管佳敏在说什么,她挥着小手,跟佳敏要那只漂亮的簪子。

    佳敏不理她,把簪子放回到妆台上,随后去圆桌边倒了杯水喝。她喝了两口,觉得温凉正合适,便打算给秀晗喂两口。当她端着杯子回过头来,却看到秀晗笑嘻嘻地坐在床上,手里又在玩一支长长的簪子。

    佳敏扭头看看妆台,刚刚她放到妆台上的簪子不见了,秀晗手里的那支,正是她刚才放下的那支!

    “啪嗒!”佳敏手中的杯子掉到了地上。幸好掉到了地毯上,没有摔坏,也没发出很大的声音。

    佳敏几步冲到秀晗面前,把她手里的簪子夺过来,说:“不许玩儿这个!”说着再次把簪子放到妆台上。

    只见秀晗笑嘻嘻地,冲着妆台那里挥挥手,那只簪子自己就飘了起来,直飞到了秀晗手里!

    佳敏差点晕倒。她心想:“这不是真的,这是一场梦!”随后她再把簪子从秀晗手里夺过来,再次放到妆台上。可是,秀晗一挥手,簪子自己又跑到她手里。而且她似乎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这次,她主动地把簪子向佳敏手中递过去,让她放回去,再配合自己玩儿一次。

    佳敏拿着簪子,先冲着自己的手背扎了一下,好疼!那说明她不是在做梦,她的宝贝女儿,是有个超能力的人!

    佳敏慢慢靠近秀晗,坐在了秀晗面前。秀晗却摇摇摆摆地站起身,走到她近前,一下子扑到了她怀里。“娘……”她用娇糯的声音唤着佳敏,随后把头顶在佳敏怀里,蹭来蹭去,享受母爱的温暖,已经忘了刚才想玩儿的那只簪子。

    佳敏搂住了女儿,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直以为,“幽独森林”里的奇遇半真半幻,可以忽略不计;所谓“神的宝藏”,也不过是个传说。可如今,她生了一个有超能力的公主,难道所有的传说,真的不仅是传说?而且,一个有超能力的公主,该怎么教养啊?

    佳敏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把实情告诉了君允玟,因为这种特殊的情况,她自己一个人实在承受不来。再说了,秀晗是他们两个人的责任啊。

    于是这一晚,在重华殿寝宫的大床上,君允玟和佳敏,呆呆地看着秀晗表演戏法,指挥着镯子、簪子满天飞……

    还好,秀晗目前只能用意念搬动较小的东西。可谁都不知道,等她年纪大了,是不是可以搬动更重的东西,会不会发展出其他的超能力呢?

    夫妇俩对视,苦笑一下——他俩果然不是寻常人,养的女儿当然更不寻常。咳,未来的生活啊,还有很多乐趣等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