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若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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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后宅混乱

    佳敏领着三人来到西内间,那三人打量了一下屋里,除了墙上那四扇紫檀镶边的四君子挂屏有些打眼,旁边的东西都太普通了——八仙桌上一只铜烛台,博古架上放的竟然是一摞摞的书……看上去,比她们屋里的摆设都不如。

    “娘娘,按您的位分,不该这么简朴啊?”陈氏三人提出了疑问。

    佳敏恍然大悟,原来是想看她屋里有什么好东西啊。她笑着说:“你们想看宫里赏下的那些东西啊?因为它们太贵重,我又架着拐,生怕一不注意把它们打碎了,所以都放到东里间的主屋里了。”

    “那王爷平时来了,歇在哪里?”三人羞答答地问道。

    佳敏听她们这么问,脸上臊臊的,含混说:“有时在正屋,有时在这里……”说到这儿,她更不好意思了——这话听上去,好像她和小七儿喜欢换着地方找情趣似的……于是忙又补充道,“王爷不常来,爷常歇在‘乐知堂’。”

    那三人听了,窃窃地笑着,宋氏忽然悄声问:“侧王妃,王爷那时候什么样?”

    “哪时候?”佳敏被问楞了。

    “就是那时候啊……”宋氏向炕上瞟了一眼,随后和那二人偎在一起,又低声笑成一团。

    杨氏忍着笑,插了一句:“王爷温柔吗?”

    佳敏恍然大悟,她彻底被雷倒了!额的那小心肝……佳敏觉得自己被雷得心脏麻痹,喘了半天气,才缓过劲来,结结巴巴地解释说:“王妃不是说了吗,我的腰伤了,只剩‘半截’了……”

    “是真的?!”那三人不笑了,充满同情地看向佳敏。不过她们还是不太相信,试探着问:“侧王妃,王爷歇在你房里的时间可是最多的,难道王爷跟您,就这么干巴巴地歇着?”

    陈氏在一旁大着胆说:“是啊,我们几个自进府来,王爷可是一晚都没在我们房里歇过,连王爷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其他二人听这话,也都轻轻点头,一脸的委屈,其中一人又小声问佳敏,“娘娘,王爷长什么样啊?”

    佳敏要晕过去了!她相信,她们说的“不知道王爷长什么样”,指的绝对不是君允玟的脸!

    “我也不知道!”佳敏慌忙小声抗议……不过她说得有些心虚。因为她可能是知道的。想当初在双龙镇,大夫给君允玟治伤时,她可是坐在旁边看着的。不过,当时究竟有没有看清呢?佳敏真不记得了。真是的,想想那之后,又经历了多少性命倏关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把那么点儿小事记得很清楚呢?

    在焦雷滚滚中,佳敏突然抓到了一个重点,问:“王爷从没去你们房里歇过吗,怎么会这样呢?”她想的是,难道薛王妃太厉害了?

    陈氏叹了口气说:“婢妾是原大皇子送给爷的,也许爷从心里就讨厌婢妾吧。”杨氏和宋氏也齐叹气,说:“婢妾的情况也差不多……”

    三人又一齐对佳敏行礼,说:“娘娘,婢妾等人出身低微,以后在这王府里,还要仰仗您多多庇护啊。”

    佳敏这时正想拉拢府里的人,看到有人主动过来投靠,岂能拒绝?她忙虚情假意地说:“说什么出身啊,咱们在这府里只有一个身份,就是爷的女人。以后,咱们就姐妹相称……”

    为了表示真诚,佳敏还留那仨人在她院里吃了饭。现在她的位分上去了,自己也有了小厨房,还配了厨娘,吃顿饭那还不是小case?

    饭后,几个女人又说了会儿话,佳敏才把她的客人送走。

    “这后宅的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佳敏只要一想起刚才那仨人说的那些话,就觉得脸红心跳。随后又想,小七儿真不象话,弄了这么多女人进来,却又不管人家的“身心健康”,真不是负责的男人……

    佳敏默默感慨了半天。直到傍晚,君允玟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感慨。

    于是,君允玟一进屋,就看到这样一个场景——佳敏一个人坐在炕上,面朝向里,脸埋在叠得整整齐齐的被摞上,还时不时地晃晃脑袋。

    君允玟吓了一跳,以为她头疼了。他忙抬身上炕,问:“敏儿,你怎么了?”

    佳敏也被他吓了一跳——她刚才只顾埋头感慨了,根本没听到他进来。她楞了一下,回过头来,傻笑着说:“爷回来啦,爷今天辛苦吗?”

    君允玟看她脸红红的,愈发以为她不舒服了,忙一把把她拉到怀里,问:“怎么脸这么红,哪里不舒服了?”

    “没,没有不舒服……”佳敏边往外挣扎,边结结巴巴地说,“就是下午睡得多了。”看来,她张嘴就编谎的能力还没有衰退。

    “别乱动!我看你头热不热……”君允玟轻声斥了她一句,随后摸摸她的额头,又把自己的头贴在她头上试了试,说,“虽不热,可脸上却烧得慌,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哪?”

    咳,还真是像“慈母”一样啊!佳敏不挣扎了,她偎在君允玟怀里静了一会儿……

    君允玟的身形和小武一样高大,可又不像小武浑身肌肉硬梆梆的,他的胸膛和腰腹是柔软的。而且他很注意个人卫生,天天都洗澡,今天在外面跑了一整天,这会儿也只有淡淡的体味——这是令佳敏最满意的地方……

    “错了错了,想多了,我怎么可以‘肖想’好心肠的小七儿?!”佳敏自我反省,不过马上又意识到,“不对啊,他是我正牌的夫君啊,想想他没错啊!”可是她又开始纠结,“他家里好多女人的,而且都是比我正常的女人,我再分一杯羹走,别人更吃不饱了……”

    君允玟并没意识到佳敏在胡思乱想,他只是觉得很少遇到这样的机会——她在完全清醒的时候,还肯这么安静地让他抱着。他觉得自己已经舍不得放手了,只想这一刻能久些,再久些,最好是地老天荒……

    次日起来,佳敏收拾整齐,又让宫里新指派来的崔嬷嬷帮她检查了一遍,看看身上的穿戴有没有让人忌讳的。崔嬷嬷查过之后说:“回娘娘,娘娘的打扮很得体,完全符合一位亲王侧王妃的要求。”又笑着恭维佳敏,“娘娘真是天生丽质,这样妆扮出来,通身透着一股子贵气,还透着一股灵气,还有一股子和善气,让人想亲近……”

    佳敏忙笑着打断她的话:“嬷嬷,您快赶上我娘了,就是看着自家人好。您还是快吩咐下人去安排一下,今天我要跟王妃娘娘,去参加凤仙宫的花朝宴呢。”

    允瑶公主,是元嘉皇帝的小女儿,母亲是南越部落的一位郡主,很受元嘉皇帝宠爱。允瑶公主上面还有两位公主,不过都已经出嫁,现在宫里面,只有她这么一位小公主。她原来和母妃住在一起,现在则被赐居皇宫一角的凤仙宫。

    “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最宠的人,就是他的一对小儿女——咱们安亲王爷和允瑶公主……”在进宫的路上,薛王妃对佳敏殷勤叮咛,“可是这兄妹俩脾气却大不相同——咱们爷性子闷了些,公主却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她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她说的话你不爱听,你可要忍着点儿,别端嫂子的架子。”

    佳敏点头应下,又笑着说:“我哪能给公主当嫂子,娘娘您才是她正牌的嫂子呢。”

    薛王妃笑了笑,没说什么,又问:“可给公主带了礼物?”

    “带了。”佳敏忙把手里的盒子打开给薛妃看,“是一只粉水晶的簪子,簪头上雕有三只桃花。”

    薛王妃最爱鲜亮的衣服首饰,她一看到这只稀罕的粉水晶桃花簪,眼睛都亮了。她拿在手里,惊赞道:“真漂亮啊!”虽爱不释手,可她知道这是给公主的礼物,最后还是放了回去。随后,她给自己找了个放下它的借口,说,“漂亮是漂亮,可这粉嫩的颜色,只有小女孩能戴……”

    “安亲王王妃到——”“安亲王侧王妃到——”宫人一声声传报进去。

    薛王妃昂首挺胸走在前面,佳敏在桃枝的搀扶下,架双拐跟在后边,一起进到凤仙宫的主殿内。

    她们来得时辰不算晚,但还有是许多名媛贵妇比她们早到了一步。佳敏扫了一眼,人群中竟然有位熟人,正是李文渲的夫人欧阳氏。欧阳氏也看到了她,不过她看佳敏刚来,还未与公主叙礼,不便上前来打招呼,只与佳敏对视了一下,笑着点点头。

    允瑶公主在众星捧月之下离座走了过来。只见她才十多岁的年纪,长相甜美,一脸天真娇憨的表情,穿一件鲜艳的缕金百蝶穿花套衣裙,肩披翠绿轻纱,精致的妆容,满头的珠玉,行走处环佩叮当。

    “哟,这是我们天朝的公主啊,还是仙女下凡了啊?”薛妃笑着紧走几步迎了过去。佳敏忙紧紧跟随。

    “四嫂,你到晚了还敢说嘴?”公主的声音,娇糯动听,她又说,“我那闷死人的四哥没来吗?他可越来越不像话了,宫里什么宴会都不参加,父皇母后也不说说他!”

    “你知道他能闷死人,还盼着他来做什么?”薛妃笑着答,又把佳敏让出来,说,“不过,我可把你四哥的心肝带来了,快看看我们府新出炉的侧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