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若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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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淘气当家

    佳敏又说:“我花了高价,从附近街道上雇了花玉娘她们这些人,来照管我们的吃喝拉撒,如果他们当中有人被‘无影门’收买了,可怎么提防呢?”

    秦将军低头深思,自言自语道:“是啊,这可怎么办?”

    佳敏听了却忽然笑道:“秦将军,只有千日捉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如果担心那些事,我们就要把自己饿死了、冻死了!”

    这时,秦将军顿悟,说:“有道理。”

    佳敏又说:“我们可以把侍卫分成几班,在那些人做活儿时盯严些,再采取一些防范措施——比如,我们做同样的饭,却不同时吃,而且还管那些雇来的人饭吃——这样,他们就算被人收买,也不容易找到什么捣乱的机会。”

    秦将军点头,说:“对对对。”

    忽然,佳敏话锋一转说:“可是为了省钱,我只请了洗衣和做饭的人,烧炕和打扫的事情,就要这些侍卫自己动手——秦将军,想那军营之中,也都是大老爷们,可你们在军营之中,不会连军营的卫生都不做吧?”

    秦将军想说,我们是皇家近卫,自然是有仆役伺候的,哪能与驻守边关的普通兵士相提并论?可他又一想,少请些人,就少一些不确定的危险。而且,洗衣和做饭这两种活,比较集中,也好管理……

    于是他点头说:“好,烧炕和打扫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做……”忽然他想到,我的人才有两个,大部分是你的人啊!怎么会拿这话跟我商量呢?想到这儿他又说,“小公子家里的侍卫,还请小公子自行安排吧。而且,他们好像不是咱们天朝的人,根本听不懂咱们的话。”

    佳敏点头,非常爽快地说:“好,我会告诉他们——这会儿小武不在家,秦将军现在就是他们临时的首领,让他们全听秦将军调遣!”

    秦将军一楞,他本是想让佳敏管理好自己的人,怎么又绕回到他这儿来了?不过他再一想,自己正需要这帮人帮自己护卫七皇子,算了,管就管吧——他点头答应。

    佳敏很自然地继续说道:“秦将军,他们住在客栈里,不搞军事训练,可也不能太闲了。每天值勤的,干活的,要分班安排好。他们每天要保持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不准随便外出,我和七爷会不定时地查岗、查卫生,不合格要接受处罚……”

    秦将军边答应,边腹诽:“我哪回跟皇上和皇子出门,也没这么婆婆妈妈过吧?”可他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只好全盘接受。

    而佳敏这边,则认为自己已经制定了完美的准军营生活规划,觉得自己现在跟驻守边疆的大元帅比,也差不了多远啦!

    “淘气包,原来你每天要惦记这么事啊?”

    佳敏和秦将军抬一看,原来是七皇子在小文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秦将军忙上前,和小文一起架着七皇子坐到炕上。

    佳敏责怪他说:“大夫叫你卧床呢,你怎么起来了?”

    七皇子却对她说:“淘气包,原来你不只会淘气,这几年没见,果然长大了不少。”又说,“我前日才和秦将军商议,因为我的伤,让我们滞留在这里,增加了很多风险——要不我们还是继续前行吧?”

    佳敏摇头说:“我不赞成——不管向哪个方向走,都有同样的危险存在,而且还要冒着让你们二位伤势加重的危险。双龙镇是周围最繁华的一个城镇,我们又住在本镇最繁华的街区,手下还有二十多名侍卫,为何不以静制动,静待小武他们的佳音?倘若小武他们顺利的话,此时应该已到京城。”

    七皇子和秦将军交换了一下眼色,点点头,说:“也有道理。”

    “不过——”七皇子说,“有个侍卫伺候我就行了,刚那个妇人,不必用了吧?”

    佳敏故作天真地问:“她怎么了?我看这群人中,就只有她模样齐整些,礼数也周全,能上得台面,这才让她来伺候你——那些侍卫,都是些大男人,笨手笨脚的,哪里会伺候人哪?”

    七皇子面上一红,说:“我不太习惯……其中在我府里,也只用太监或者小厮伺候……”

    佳敏“哦”了一声,说:“那就算了,我让她回厨上去吧,另外再找合适的小厮。”

    七皇子忙阻止她说:“不必了,我们又不打算在这里久居,何必那么麻烦?”

    佳敏点头,说:“好吧。”心想,这回可是你自己说了不让人伺候的,我正好少花些钱。

    想到钱,佳敏有些肉疼!现在养着这么一大帮人和几匹马,先不提住宿,吃饭上面可是个个都很能吃!再加上看伤看病——除了秦将军和七皇子这两名重病号,还有几个受轻伤的侍卫——可花掉了她不少银两。连那笔要还给保泰的卖粮款,都动用上了。

    佳敏想,虽我不想跟朝庭邀功,可是能不能跟皇子讨点赏呢?否则不是亏大发了吗?

    于是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笑嘻嘻地说:“秦将军,明天让你手下那两名侍卫去干点活儿吧?”

    秦将军问:“干什么活儿?”

    佳敏说:“这镇上有家大财主家要办喜事,正在雇短工,我帮他们谋了个劈柴的活计,干一天就给二十五文,他们两人这一天就能挣五十文呢!”

    秦将军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他们可是皇家近卫,竟然让他们为了五十文钱去打零工?

    七皇子却明白了佳敏的意思,他问:“可是我们花费太多,没有钱了?”

    佳敏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说话,暗道:“有钱——可是花得我肉疼了!”

    七皇子不由一笑,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佳敏,说:“这是块上等美玉,拿去当了,应该可以当不少钱。”

    佳敏接过来一看,是块白玉,质地晶莹,温润细腻,滑如凝脂,果然属于上等;再看图案,雕得是龙凤团纹,雕工也是上乘,一看便不是凡品。

    佳敏握在手中,爱不释手,心想,最好能拿回家去,跟外公一起好好赏玩……不过,按七皇子的意思,是让她拿出去当掉,给大家做生活费——她有几分犹豫,说:“这么好,可惜了……”

    七皇子笑着:“你到识货,这可不是普通的玉石,它来自戎狄人的玉水河,向来只有皇族才能拥有。我也仅此一块,还是那回父皇看我文章写得好,一时高兴,赏赐与我的。”

    “玉水河?”佳敏有些疑惑,她说,“我记得戎狄人那里产玉石的地方叫碧沙河啊?”

    七皇子说:“那里只出产碧玉,若说这种上等的白玉,只有玉水河才有。但是按照戎狄人的传说,玉水河是戎狄人的发源之地,早已成为他们王室禁地,不是王室中人,根本到不了玉水河——所以,这种玉才更显珍稀。”

    “原来是这样!”佳敏听明白了,把玉佩握在手中,更舍不得放手了。她想,小武本是戎狄人,如果把这样一块玉佩送给他,不知他会有多高兴!

    佳敏这人就是这脾气,既爱财,能敛财,可又能散财——挣钱的时候很执着,花的时候也很大方。

    佳敏打定主意,要昧下七皇子这块宝玉,便假意说:“那好吧,我去看看能不能把它当掉……”其实她就是想把它私藏起来,等小武回来后再送给小武。

    七皇子哪知道佳敏的这些心思?他还特意嘱咐她说:“还是别叫侍卫们出去做工吧,那样不是太招摇了吗?”

    佳敏脸上一红,说:“好吧。”又为自己辩解道,“其实,我本意也不是想让他们去挣那五十文钱,我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在那里打听些消息。”

    七皇子点点头,完全相信了她的话,便说:“打听消息是应该的,不过换个方法吧。”

    这话说得佳敏有些惭愧——她本想从七皇子那里敲诈些钱财出来,哪知他却这么真心实意的。

    一晃二十多天过去了,七皇子的伤口基本痊愈,秦将军也能吊着膀子到处乱跑了。可是出去打听消息的侍卫,却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既没有京城里的消息,也没有“无影门”的踪影。

    佳敏自我安慰:“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倘若小武他们没有成功渡过铁线关,‘无影门’的人早来双龙镇找他们的麻烦了……”

    奇怪的是七皇子,临近年关了,他竟然没有回京过年的打算!看他的样子,好像就想这样跟着佳敏——佳敏在这里住久,他就在这里住久!

    他不提,佳敏也不敢问。不过,她可是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下,都要好好过日子的人。她开始悠闲地指挥自己的“大家庭”准备过年的东西。她想,前几年在“桃花岛”过年,连顿像样的饺子都吃不上,这次回到天朝,一定要备办一席丰盛的年夜饭!

    佳敏从街道上雇来的那帮女人,还真是挺能干,蒸年糕、煮咸肉、包饺子,样样做得熟练。

    佳敏被厨房里浓浓的过节气氛吸引,整日泡在厨房里,跟那些做饭的女人们厮混。还少不了要跟她们搀和一下,下下厨,显显自己的手艺。虽然她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但是那些女人们还是很惊奇——这家的小少爷竟然会做饭!

    佳敏下厨房的时候,喜欢顺便拉着七皇子体验一下平民生活。而七皇子则出于好奇,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他拐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跟着佳敏,经常去厨房里转转,好像早就忘了“君子远庖厨”的圣人训。

    有趣的是,七皇子拄着一根拐杖,佳敏架着双拐——佳敏笑着对七皇子说:“小七儿,咱们哥俩竟然有七条腿……”

    七皇子已经听到佳敏无意中管她叫“小七儿”了。当时他虽然“震怒”了一下,说:“父皇母后都不曾这么叫我……”可他没有小武那“用眼神杀人”的功力,根本对佳敏形成不了“震慑”作用。佳敏虽然仍恭敬地叫他“七爷”,可一不留神,还会把“小七儿”的称呼说出口——这让七皇子无可奈何。

    而且,七皇子发现,每当自己因为她叫“小七儿”而吹胡子瞪眼睛的时候,佳敏表面上怕怕的,可是眼睛里却闪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他明白,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他大失风度,跟她大嚷大叫的样子!他决定,不再让她得逞,随便她怎么叫他,都不在意。

    哪知,他这样纵容的结果,就是让“小七儿”的外号越叫越响——当秦将军第一次听到时,顿时被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