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若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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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整盅小七

    七皇子挣扎着坐了起来,扶着佳敏的身子帮她坐好,又把她的腿搬向同一侧,边指导她说,“把两手搭在一起,放在前面。对了对了,上身坐直喽,头颈向前,头微微向下垂,保持一会儿——”又说,“瞧瞧,这姿势多么文雅娴静!”

    佳敏坐了一会儿,烦了,吓唬他说:“我腰腹以下全无知觉的,你若是伤到我,我也不知道疼……”又说,“这样坐久了,腿上的血脉会不通,我自己可不知道,说不定会让两条腿烂掉的!”

    七皇子吓了一跳,不敢再按淑女的标准要求她,帮她把腿又搬回前面,放平放直。

    佳敏还不乐意,说:“快帮我揉揉,万一刚才堵住了,它们自己可通不开!”

    七皇子当真了,忍着腿上伤口被牵扯的疼痛,帮她揉了起来。

    佳敏暗想:“你整我?看我怎么整你!”她不停地指挥他说:“你要轻一些,可别把我掐紫了。”一会儿又说,“也别太轻了,起不到疏通的作用。”

    直到七皇子累得开始喘气,佳敏才叫罢手。七皇子住了手,躺回被子里喘气,还在问:“没事吧,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佳敏笑眯眯地说:“不用叫大夫,等会儿我回房看看腿上有没有瘀青,就知道有没有事儿了。”

    后来,等佳敏回房吃了早饭再过来时,七皇子还惦记着她的腿,问她有没有瘀青——他竟然始终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佳敏耍了!

    佳敏觉得很没有成就感!还是像骗小颜那样好玩儿——骗了他,随后很快就被他发现;他想法报复她,却总是不能得逞……

    不过,虽然小颜不在身边,逗逗和小颜长像相近的“小七儿”也不错!想到这儿,佳敏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小七儿”,是佳敏新给七皇子君允玟起的昵称。不过目前只能在背后叫叫。而且,从“小七儿”那找乐子,是有一定难度滴——不能太明显了,毕竟人家是正牌的皇子,如果把他逗恼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于是,不想把日子过得太无聊的佳敏,脑袋里开始想办法。

    恰巧,药堂里的大夫过来复诊,他对佳敏说:“那位管家的伤虽重,可是恢复得很好;奇怪的是令兄的伤,却恢复的慢了些……”

    佳敏并不知道,那天她捉弄七皇子,让他给自己揉腿时,牵扯到了他的伤口。当她听明白七皇子还要在床上多躺几天时,不由暗暗高兴。

    小文看着佳敏目光炯炯的样子,不像为七爷的伤口担心,反而像是高兴——不由心里充满疑惑。

    佳敏才不会跟小文解释,她要为自己找点儿乐子。

    这天,困在炕上的七皇子,又叫人找“淘气包”过来陪他。佳敏架着拐来了,问:“七爷,您又闷了吗,刚刚秦将军不是陪您聊了会天吗?”

    七皇子说:“跟他说朝庭大事,越说越烦,还是你过来跟我玩儿会吧。”

    佳敏说:“我好多事呢,哪有空陪你?”

    七皇子说:“你个小孩子家,有什么事,还不就是玩儿?正好我陪你玩儿啊。而且,你腿不方便,我现在腿也不方便,咱们在一块养着,不好吗?”

    佳敏笑着说:“不方便的是你,我可没什么不方便!”说着,她架着拐杖在屋里蹦了两下,跟七皇子示威道,“你瞧你瞧,你可是蹦不了,我可蹦得欢着呢!”

    七皇子郁闷不已,他哀鸣一声,一抻被子把脸蒙住。

    佳敏得意地笑看向他——见他只露头顶,如墨的发丝披散在枕上……

    佳敏想起他前几天非要洗澡,可大家哪敢让他沾水?最后商量着让他只洗了洗头发,修了修面……嘿嘿,这爱臭美、爱干净的脾气,是不是皇族人的共性啊,怎么小颜和他都这样呢?

    可惜,他毕竟不是小颜——佳敏只能忍住上前摸一把的念头,在一旁略带神秘地说:“七爷,我给您找了伺候的人啦!”

    七皇子一楞,从被窝里钻出头来,问:“什么伺候的人?”

    “七爷身份尊贵,身边怎么可以没个伺候的人?”佳敏说,“因为现在进了腊月,客栈里的厨子和伙计都歇了年假,我们没有做饭和打扫的人了。于是我托客栈老板从附近街道上,花了高价,临时雇了几个人过来。我看其中有个人,做事还算伶俐,就想让那人在爷近身伺候。”说完,她隔着帘子向外面问:“小文,伺候爷的人来了没?”

    “来了,在廊下侯着呢。”小文在外面回答。

    “叫那人进来吧。”佳敏便说。

    “是——”,小文答应着,随后又听他跑到门外叫人的声音。

    七皇子好奇地看着房门口,不知佳敏会给他找个什么样的人来?而且,在这特殊的时期,他们还在时刻担心“无影门”的人会不会前来生事,现在找个陌生人近身伺候,可靠吗?

    正疑惑着,只见门帘高打,闪进一个人来——人未全进到屋里,一股香粉味已溢满整个房间……

    这可把七皇子吓了一跳,以为是“无影门”人进来放了迷香!

    正惊疑中,看到那进来的人,却是一位年青少妇,二十来岁的年纪,身穿青色衣裙,外罩桃红比甲。她低着头,一时看不清长相,但见满头乌发梳得油光光的,一丝不乱,发髻上斜插几枝溜金钗,一副翠玉耳坠子在耳朵上乱晃。

    又听佳敏道:“七爷,这就是给您找的伺候的人。”

    于是,那妇人轻移莲步,向前走近一些,端端正正地向上行了个礼,随后轻启樱唇,慢绽莺声,说道:“奴家姓花,小字玉娘,特来服侍大公子……”边说边微微抬首,眼睛向着七皇子瞟了一眼。

    这媚眼抛的,把七皇子电得直哆嗦!

    佳敏看了个满眼。她忍住想爆笑的冲动,把那个花玉娘留给七皇子,自己跟着小文悄悄熘出去了。

    不过她出去后,并未走远。她忍着笑,躲在客厅里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小文在旁边纳闷啊,暗想,自己主子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他哪知道,这都佳敏有意安排的。

    前几日,佳敏托客栈掌柜,在附近街道上寻找洗衣做饭的短工。因她给的工钱高,竟然有不少在家里闲着的人愿意来这里做工。那日,佳敏在来做工的人当中,发现了这个非常特别的花玉娘——只看她每每跟人说完一句话,一抬头,就是一个媚眼,比小颜都厉害!

    后来佳敏向人打听这花玉娘的来历——

    原来,这花玉娘早年在歌坊中谋生,嫁人后便在家中做些针线零活。因她家中人口少,过年时也没有太多事情需要忙碌,听说客栈里要招短工,虽只是做洗衣做饭等琐事,可是给得工钱却不少,便来到这里应聘。

    佳敏想,这花玉娘的媚眼应该属于“职业习惯”吧?不过,佳敏并没有歧视她的意思,谁不是为了生存,为了能吃上一口饱饭?更何况一个女人,在这世上谋生多难啊!

    只是天生有恶趣味的她,真的很想把花玉娘带去见小颜——不知两人对着抛媚眼,会是一种什么情形?于是她特意安排花玉娘去伺候七皇子——没有小颜,只好暂且用“小七儿”代替了。

    这会儿,佳敏仔细偷听着里屋的动静——

    只听屋里花玉娘的声音:“大公子,可要喝茶?”

    七皇子:“嗯……你放在炕桌上吧。”

    花玉娘:“那么,奴家给您捶捶背?”

    七皇子:“不用。”

    花玉娘:“奴家帮您把头发梳上?”

    七皇子:“不用。”接着又说,“喂,你别过来啊……”最后就听他大叫,“淘气包,你给我回来!”

    佳敏在门外笑得差点趴在地上!

    忽然听到屋内杯盘落地的声音!佳敏还在笑着,秦将军已经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七皇子的内室。

    随后听到里面的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接着便看那花玉娘满面通红,低着头走了出来——她也不敢看众人,直接就退到了屋外廊下。

    秦将军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他满脸怒气,对佳敏胡乱一揖,说:“小公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佳敏吓了一跳,顾不上笑了,她机械地点点头。

    秦将军说:“请——”,随后走进自己住的西屋。

    佳敏冲身后的小文吐吐舌头,意思说:“惹麻烦了!”她跟在秦将军后面,也来到西屋。

    二人坐下后,秦将军说:“小公子,你应该知道,七爷身份尊贵……而且,我们现在并没有完全脱离险境,怎么可以在七爷身旁放这么个身份不明的人?”

    佳敏眨着眼睛,无辜地说:“花玉娘不是身份不明的人,她就住在这条街上,而且住了好多年了!”

    秦将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佳敏说:“你真是年青啊!她虽然在这条街上住了很多年,可是万一她已经被‘无影门’的收买了怎么办?”

    佳敏没直接回答他的问话,却反问道:“秦将军,您可会下厨?可会洗衣?可会打扫?”

    秦将军一楞,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不耐烦地摇头说:“不会!我怎么会做那些妇人之事!”

    佳敏又问:“那你手下的那两名侍卫呢?”经双龙岭一役,秦将军手下仅存三名侍卫,一名做为向导随李文渲进京了,现在跟着的只有两名。

    秦将军说:“当然不会!”

    佳敏面有难色,说:“这可难办了,我那些侍卫也不会做这些事。这寒天腊月的,客栈里的厨子和伙计都回家过年了,谁来给我们做饭、烧炕,谁来给我们洗衣、打扫?”

    秦将军一楞,他还真没想过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