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若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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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跟上

    这时,陈玉颜突然走了进来——其实他一直都没有走远,听到动静后也赶了过来,只比小文晚了一步。而且,他又顾忌着佳敏的女孩身份,就没有像小文那样立即闯进来……他来到佳敏近旁,拉着她的手,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伤到了,还是我的人有敢慢待你的?”

    佳敏缩回手,擦擦泪,说:“没事的,你们都不要担心。我只是一时愤懑,发泄一下罢了……”随后她叫小文去打水,让她洗把脸。

    陈玉颜此时柔声劝她说:“我吃道你这几年肯定吃了很多的苦,不过以后都不用怕了——你想回家也好,想住在我这里也好,想坐船出海也好——都随你的便……”

    佳敏苦笑了一下,没说话。她暗中打量陈玉颜,发现这几年他长大了不少,个子也长高很多,俨然一位玉树临风的美少年……可是自己呢?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忽然,她笑嘻嘻地捏着陈玉颜的脸说:“小颜的样子也变了噢——不如小时候好看了,脸上长了好多的‘毛毛’……”

    陈玉颜被她情绪上的突变吓了一跳!随后又让她说得又羞又恼……他打掉她的手,瞪着一双狭长的凤眼嗔道:“还道你转了性子……哪知,还是这么坏!”

    一顿丰盛的晚宴过后,陈玉颜基本了解了佳敏这几年的经历,唏嘘感慨之后,更是心生敬佩之情——他自愧自己堂堂男儿做不到的事情,她一个身有残疾的女孩子却能够做到!

    佳敏也向陈玉颜打听了南越国的国情,却惊奇地发现,这南越国当权的,竟然是一位女王!原来,南越国的风俗是立嫡立长。南越国的前国王,嫡长的是位公主,自然便由长公主承位,于是就出现了女王……

    第二天,佳敏让陈玉颜帮她把带出来的部分宝石出售——但她并没有告诉他宝石的来历,也没敢把所有的宝石都拿出来。

    陈玉颜不通经济世务,只当她是从海上贸易得来,也不起疑。而且出售宝石也不是什么难事,南越国本来就是各地商船集结之地,各种铺子都有,陈玉颜自己也开着几家铺子。

    他唤叫了忠叔过来,让他帮着去办出售宝石的事情。

    一日过后,忠叔回来,他说佳敏托他去卖的宝石成色很好,一下子就被一个大珠宝商全买去了,但是那位珠宝商暂时没那么银两支付,只先付了定金,自己也只先给了他十粒宝石……

    陈玉颜听了钱数后,大为吃惊,问佳敏:“你竟然做着这么大的买卖?!”

    佳敏笑笑,没说话,心想,若是把身边带的那些宝石全拿出来,你恐怕更要吃惊了!不过,不管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出于控制市场价格考虑,她都不会一下子把宝石都拿出来的。

    佳敏又问陈玉颜:“南越这里可有造船的地方?”

    陈玉颜说:“当然有,南越国的帆船可是很出名的,又快又稳当!”

    佳敏说:“那我们明天就去造船厂转转,看看能不能预订几艘大船。”

    陈玉颜问:“你要买船?”

    佳敏说:“当然了!你不记得我的梦想了?我要拥有一支庞大的船队,一直航行到世界的尽头……”

    陈玉颜笑了,点点头,说:“当然记得!”想起她的梦想,他的眼睛的也开始闪闪发亮,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不几日,佳敏交给忠叔的宝石全部卖了出去,她又去船厂订了三艘大型帆船。

    随后她派小文去客栈和苏大关联系,打听了苏大关去迦柔的行程。在南越城里逛街的时候,她随意买了几篓香料,扮成去迦柔做生意的模样,准备搭乘苏大关的船出海。

    陈玉颜听说佳敏要去迦柔,便开始闷闷不乐。佳敏看他那一副闹别扭的样子,直觉得好笑——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像温泉别墅里那个怪性子的小孩子!于是故态复萌,时常忍不住要去招逗他几下……

    陈玉颜被她逗恼了,就说她:“你也不小了吧?像你这个年龄的贵族小姐们,都该准备参加选秀了,可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无所顾忌的样子?不仅没有贵族小姐的稳重劲儿,只怕街上的泼皮都没有你脸皮厚!”

    佳敏冲他吐吐舌头,嬉皮笑脸地说:“选秀?你脑袋生锈了吧!就我这样,还选秀?还是你以为皇帝的脑袋生锈了!”说着话,她故意用拐杖把地板敲得“咚咚”响。

    陈玉颜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他换了个话题,说:“我家的船最近要去胭脂港,要不我陪你回家看看?”

    佳敏笑着对他说:“我脑袋可没生锈——只要我回去了,就再也跑不出来了!”不过,她却想让陈玉颜的船给家里送个信去,好让外公他们放了心。

    于是,她给家里写了几封信,无非是报个平安,告诉他们自己一切都好。只有给姐姐的信写得详细些。她写道:“姐姐,我又见到陈玉颜了,可是没见到陈嬷嬷,听说她留在了胭脂港……

    陈玉颜长大了,变丑了——当然,说不定你们还会说他很帅很漂亮——我看到他跟他的侍女说话时,那些小姑娘的脸都会变红……小颜的魅力真是无法阻挡!

    可是,我还是认为他没有小时候好看!

    当然,我也变丑了——因为架双拐,双肩有些畸形,皮肤晒得很黑(所以仍然比不上小颜的皮肤娇嫩……),只有一双大眼睛还算漂亮,可又因为我有些近视,看人时略微有些眯缝眼……

    我曾经想,父母都那么漂亮,那么我长大以后,即使没有姐姐那样如花似玉的容貌,也不应该太丑吧?可我现在这形象,不仅是丑,还有些畸形、有些猥琐……

    曾经的、母亲那个穿淡粉衣裳的小姑娘,再也没有了!可是,还有勇敢无畏的一个‘我’存在!我要航行,目的就是天的尽头……

    我很想回家,可是又怕回去就再也跑不出来了。告诉外公,千万别再来抓我了,因为我现在可是跑得更快了。”

    佳敏把刚写的这些信,连同这几年在桃花岛上给姐姐写的信,都托给了陈玉颜家的海船。随信还封了两匣子宝石,一匣子给外公,让他用来支付给苏大关的赏金,另一匣子给了父母,算是自己尽的孝心。

    办完这些事后,佳敏的心里踏实了不少。这日,到了苏大关的船起航的日子,佳敏便带着小文早早来到苏大关的客栈,跟苏大关一行人汇合。随后,他们这队人便来到码头登船。这回,佳敏并没有带着阿蛮和拉马提,她把他们留在了南越国,好帮她督促造船的进程。

    涨潮后,苏大关的船开始启航,开始了向迦柔的航程。

    佳敏坐在自己的船舱里,并不紧张,因为她认为这不过是一次简单的旅行……等她从迦柔回来,她在船厂里订购的大船便应该造得差不多了,那时,她便有属于自己的船队了。

    她正在拿着一本书胡思乱想,忽听门上一响,佳敏猜是小文送茶来了……她只说了声“进来吧”,连头也没抬一下。

    门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既不进来,也不吭声。

    佳敏不由抬头一瞧,竟然是陈玉颜!佳敏把书扔到一边,指着他惊叫,道:“你,你怎么上船了?”

    陈玉颜斜斜地瞟了她一眼(佳敏暗骂,这个时候你还敢抛媚眼儿?)随后不紧不慢地说:“我说自己是你的随从,就跟着上来了……”

    佳敏暗骂:“这个年代的人们,脑袋都缺根筋啊,偷渡竟然是这么家常便饭的事!”保泰曾偷渡到东安,自己也两次偷渡成功,这回则是陈玉颜……

    陈玉颜又说:“我是偷跑出来的,可不敢让忠叔他们知道……所以我身上什么都没带,吃饭住宿换洗衣服,你都要帮我啊?”说完,他用袖子掸了掸身上根本看不到的灰,潇洒地一转身,说,“我去甲板上看海景了……”随后就走了——临走时,还没忘了再抛下一个媚眼儿……

    佳敏呆楞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大叫:“小文,快去跟上那个小少爷——别让他掉到海里去……”

    小文就在佳敏门外候着呢,他应了一声,就追陈玉颜去了。

    佳敏看着两人先后离去的背影,她想哭——“老天,为什么不能让我安生些?竟然让这么个比大姑娘都娇生的小少爷跟上我?!”

    船行了五日后,顺利地抵达了迦柔的港口。

    佳敏惊奇地发现,那娇生惯养的陈玉颜,竟然不晕船,而且下了船之后也是活蹦乱跳的,不像小文当初一下船就腿软。

    陈玉颜兴奋的情绪也感染到了佳敏,她也变得有说有笑起来,当然不忘随时找机会捏上“小颜”两把……

    陈玉颜一抗议,她就说:“你白吃我的,白住我的,还能不付出点儿代价?”

    于是陈玉颜云淡风轻的说:“我这件衣服穿了太久了,小文的衣服又太难看——我要买几套新的!”

    佳敏无语……她马上转头,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陈玉颜便在她耳边喊道:“我要买新衣服!”

    佳敏捂着耳朵,求饶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