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若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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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潜逃

    直找到半夜,刘老太爷失望而归。他对保泰说:“我去了齐格大人府上,那齐格大人真是个大好人,还派了他的人出去帮着我们寻找……可是城外的田里、回城的路上,甚至城中的大小客栈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她!你说,她会去哪呢?”

    保泰摇摇头说:“她也没回这里!我和家丁一直都盯着呢!”随后,保泰上了一会儿的愁,这才想起问刘老太爷吃过饭没有。他说:“爷爷,她让您这一大把年纪的人这般奔波,真是罪过!您在船上颠簸了这些日子,到了这儿又立马出去找她,还都没好好歇过呢……您先别着急了,先吃饭吧。”

    刘老太爷说:“我在齐格大人府上吃过了,你可吃过饭了?”

    保泰说:“我让桃花做了晚饭,只是您一直没回来,我们都没敢先吃。”

    刘老太爷便说:“傻小子,你们都快吃饭吧。”

    刘保泰便叫桃花端上饭来,他一边吃,又一边劝刘老太爷:“爷爷,依我说,您真的不用惦记她!依我看,这世上的人,没有比她更有本事的了!表姐夫不是跟咱们说,那回船上多亏有她在,才救了他们几十个人的性命哪!我想啊,她这会儿肯定在什么地方,藏得好好的呢——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山上捉迷藏,谁也没她藏得巧……”

    刘老太爷听保泰提起往事,也不由得笑了一下,长舒了一口气,说:“那是!她是个小狐狸嘛……”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忽然有人早早地来叫门。

    家丁开门一看,不认识,是个当地人,语言也不通。他手里拿了一封信,比划了半天,后来看家丁听不懂他说什么,扔下信就想跑……

    家丁哪敢让他跑了?连人带信送到了刘老太爷跟前。

    刘老太爷拿过信来一读,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把信往桌上一拍,说:“咳!又让她溜了……”

    保泰忙问怎么回事。

    刘老太爷说:“这封信是敏儿让这人送来的!她在信上说,她知道我们来了,所以昨天夜里,就坐了范大关的船离开浮罗岛了……”

    保泰一楞,挠挠头说:“这么快啊!白让我们忙活一夜……”

    刘老太爷一眼瞥见了旁边的桃花,怒道:“这不可能!她怎么会抛下桃花自己离开?没有桃花在身旁,谁照料她的起居?能让小文贴身照顾她吗?”

    保泰又挠了挠脑袋,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刘老太爷盯着桃花,说:“桃花,你家主子会丢下你不管吗?”

    桃花“扑通”一声跪倒,说:“老太爷,您不要生主子的气,请您体谅一下主子的心情——主子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别人要杀你,而是自己用没有梦想的生活杀掉自己!主子说,她不想把自己杀死在床上……”

    刘老太爷闭上眼,仔细琢磨着桃花的话……忽然,他睁开眼睛,长叹一声,说:“我真的老了,追不上这只小狐狸了……就算她跟着范大关的船回到胭脂港,也不会在胭脂港停留的,她会想办法再去别的地方。”

    这时,家丁把梁通事找了过来。梁通事帮着刘老太爷问了那送信人几句话。原来,那人是在码头上做事的。他说,十三少是在梁大关刚要开船的时候上的船——当时她匆匆地写了这封信,叫自己第二日一早送到这里;其他的事儿,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刘老太爷深思了良久,说:“真是个小狐狸啊!我算定她会提防着天朝来的船,所以特地搭了南越国的船过来,谁知道还是被她发现了!我真不明白,她是怎么发现的呢?”

    刘老太爷想不明白的事,保泰等人干脆放弃去想——于是一齐摇了摇头……

    忽然,刘老太爷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他问桃花:“你家主子的衣物和钱财,可都是你收着的?”

    桃花不知刘老太爷是何用意,惊恐地点点头。

    刘老太爷说:“那些东西可还在?”

    桃花又点头,说:“还在……”忽然,她明白了刘老太爷的意思,惊呼一声,说,“天啊!主子什么东西都没带,连点儿盘缠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啊?”

    刘老太爷也皱了眉头,埋怨道:“这孩子,就这样怕我们把她捉回去吗?”

    梁淳却在一边劝道:“老太爷也不必太过担心,十三少不是拘泥常规的人——倘若他向范大关开口,那范大关看在张大关的面上,借他几百两银子使,也不是不可能的。”

    刘老太爷一想,这确实是佳敏的作风——她曾一次又一次地跟自己借本钱,随后就做成了一桩又一桩的生意……

    想到这儿,刘老太爷也安了心——有了银钱,再加上佳敏的聪明,确实也没必要太为她担心了。

    可是,海上是那么好玩的吗?风险处处存在!于是,刘老太爷在安心之后,又有些不安心。

    刘老太爷思忖了半天,想明白——他不管多担心那只小狐狸,都是没用的……于是,他无奈地挥挥手,说:“罢了,且莫管她了……”随后他唤保泰,说,“保泰——使人去码头打听一下,什么时候有回天朝的船,我们这就回去吧……”

    刘老太爷和保泰等人,在浮罗岛等船的这几天,就住在佳敏原来住的小院里。

    梁淳顾念着和“十三少”的交情,每天都会过来问候刘老太爷。当然,他也会趁这个最后的机会,再跟桃花套套近乎……

    可是那桃花早就怕了他了!看到他就躲得远远的。

    直到刘老太爷出发的前一天,梁淳才找了个机会,跟桃花说:“小桃,十三少曾许给我几件东西,你还记不记得?可惜他现在不在这儿,你们又要走了——你能不能把那几样东西给了我啊?”

    桃花一楞,细细回想,记不起佳敏曾嘱咐过这件事儿。她便说:“主子什么时候许给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梁淳说:“有次我们去城外的时候,他许给我的——当时小文在,可是你没跟出去,所以不知道。”他又冲桃花挤挤眼睛,说,“就是什么望远镜、六分仪之类的……”

    桃花看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抱着胳膊逃到半边,嘟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梁淳却“锲而不舍”地追着桃花说:“我也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啊!可是十三少曾经说过,那些东西就在他那个只有一根带子、斜挎在身上的布包里!”

    桃花心中忽然一亮,莫非……?!她不敢细想,忙回佳敏房中,把那个布包找了出来。桃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塞了一些东西进去……

    随后,桃花拿了布包出来,递给梁淳,说:“东西全在里面,拿去吧……”

    梁淳笑嘻嘻地把布包接了过来,说:“有劳了。”

    桃花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她咬咬嘴唇,到底还是没敢出声。最后,她眼看着梁淳高高兴兴地拿着布包走了,眼泪已经涌上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