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月若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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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混乱

    找到空闲,陈嬷嬷偷偷唤来烟玉商量……

    烟玉听说佳敏体内取出了绣花针,惊骇不已!

    陈嬷嬷说:“我自负见多识广,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识过?万料不到就在我的眼皮底,竟然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愧对了刘家的托付啊……可是现在已经悔之莫及,再提及也是无用——往后,还是保护好了姑娘和小哥儿才是!”陈嬷嬷是刘氏的陪嫁嬷嬷,至今仍然称刘氏为姑娘。

    烟玉点头:“嬷嬷放心,烟玉必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照顾好姑娘和小哥儿。”

    陈嬷嬷又说:“那奶娘虽然已经自裁,可她背后的事情仍有许多疑问未解——现在姑娘身边可以赖信的人,只有你我!往后,凡是姑娘和小哥儿的事情,都要你我亲自过手才行。尤其是你,亲身照料着小哥儿,不得不偏劳你——只对不住你那才两个月的孩儿了。”

    烟玉说:“嬷嬷这说的是什么话?太太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要是为了自己的事儿躲闪了,我烟玉还成个人吗?!我家里的事情,早就安排妥了——本来我就想亲自替太太奶养小哥儿,所以一早就在家里准备了奶娘。家里面还有我婆婆帮着,可说是一点儿让我惦记的事儿都没有了——我会全力照看好小哥儿的!”

    不提佳敏这边已经发起热来,一连几日迷迷糊糊,汤药不停,只靠着金神医的丸药吊着性命——刘氏那边几日不见佳敏,已经起疑……众人没有办法,只好含糊着答应,说二姑娘已经好多了,还是咳嗽,所以不便过来……

    刘氏不依,对众人说:“你们叫她过来,远远的在门口站一下——让我看看,我也放心了……”

    陈嬷嬷嘴上应着,赶紧跑过来找上官谨拿主意。

    上官谨把家里都找来,看着站了一屋子的人,对大家说:“不管怎么样,决不能让太太知道敏儿的事!”他停了一下,说,“想当年,蓉儿的生母,就是刚生了蓉儿之后,又赶上敬儿病了,两边劳碌,不得好生调养,才落下大患……”

    众人都点头,可是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忽然宋姨娘说:“我们不如找个跟敏姐儿差不多大的孩子来,打扮成敏姐儿的样子,远远地叫太太看上一眼,只求太太放心了,也就罢了。”

    陈嬷嬷说:“这个法子不错。只是模样上虽可以混过去,可要是太太想跟敏姐儿说几句话怎么办?敏姐儿一向喜欢跟太太撒娇,又是个爱说的,怎么能瞒了太太。”

    这时,立在门外的小文忽然说:“回老爷,小的能模仿二姑娘说话……”

    众人一奇,赶紧唤他进来。

    桃花插言说:“小文平时学猫叫、鸟叫都很像,难不成还会学别人说话?”

    小文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学,只因为保泰少爷叫我多注意二姑娘些,所以我留了意的……”

    众人便说:“你赶紧学来,让我们听听像不像?”

    小文便学了几句——他把佳敏对着刘氏时,喜欢弄巧爱娇、咬着舌头说话的样子,学了个惟妙惟肖!若不是此刻众人皆忧虑着刘氏母女,说不定就要被他逗笑了……

    陈嬷嬷说:“虽不是十分像,可也有七八分了!再者,已经跟太太说了,敏姐儿正咳嗽着——说不定太太就信了。”

    众人都说对,上官谨也同意:“就这么办吧。”

    于是,人们找了个身量与佳敏相仿的孩子来,按佳敏平时的样子打扮了,站在门边——小文则躲在她背后。

    刘氏远远地跟假“敏儿”说了几句话,被“敏儿”逗笑了,信以为真,放下心来——这样又把刘氏哄了几天。

    这日,冬暖和过来换班的杏花说:“现在只过了半个多月,还十多天呢……真就能整瞒过太太一个月去?”

    杏花说:“但愿吧……”又问,“今天二姑娘精神如何?”

    冬暖叹气道:“还是那样……这可怎么好呢,虽过了那一个险关,金神医也说‘性命无忧’了,但是我却瞧着不对劲——姑娘已经醒来这么久了,可整日里眼睛直楞楞的,既不认人,人叫也不理!叫吃药就吃药,让喝汤就喝汤,就是不说半句话……从前,她是多么爱说爱笑的……”说着话,不由又垂下泪来。

    杏花听了也落泪道:“可还记得当年在府里的时候?姑娘从来不好好走路,总是跑跑跳跳的——没少让老太太和太太说她……现在想起她蹦蹦跳跳的样子,还有她那笑声,就像还在耳边一样……”

    两人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的泪,冬暖又问:“桃花呢?”

    杏花说:“又和小文出去了——他们想在外面找些好玩意儿,兴许能哄姑娘乐一下……”

    冬暖说:“姑娘没看错人!桃花是个好的……原以为,她不比我们从小陪送姑娘一起长大,能有多么深厚的情意——谁知却是真的尽心,这些日子伺候着,接屎接尿的,不从避脏避累……”

    杏花也点头。随后二人便各自去了。

    上官谨进屋来的时候,佳敏依旧在炕上趴着,这几日她只能趴着或是侧身躺着……

    杏花坐在她枕头旁边,用梳子沾了水,轻轻地给佳敏通头。

    上官谨轻轻走了过来——

    杏花站起来行礼。

    上官谨便替了杏花,亲手给佳敏梳起头来。他边梳边说:“敏儿的头发又黑又亮,比哥哥姐姐小时候的都好看……”

    忽然,佳敏猛地抓住了父亲的手,对父亲说:“明跟你过了,我根本不是你家的孩子!我是个妖精!是个怪物!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么好?赶紧拿根绳子来,了结我才是……”说着话,她的眼泪成行地下……

    上官谨楞了一下,反握住她的手,柔声说:“管你是什么?你已经托生成我的女儿——就是我的心肝了!难道你要我摘了自己的心肝去?”此话一出,上官谨一个大男人也不由泪流满面……

    佳敏泣道:“我现在这模样,空拖累你们罢了……更何况,我本就不是个好人!我一向自负聪明,谁也不放在眼中的——总以为,所有的人都在我的算计之中,就算佳宁那样一个孩子,我也会和她斗气……如今这样,不过是老天给的报应罢了!你还不如快送我一程,给我一个痛快……”

    上官谨喉中哽咽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拉着佳敏的手,轻轻揉着,慢慢讲道:“敏儿,我的敏儿……你不知道,当年你还没出生时,为父就去环江赴任……只给你留下一个字——‘敏’……我想,这个字很好,男孩女孩都能用……后来你母亲来信说,生了个女孩,她很高兴很喜欢——只怕我不喜欢,因为是个女儿……可是我很高兴,很喜欢!因为你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我怎么会不喜欢呢?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